“喂。”

“睡了嗎？”南天南的聲音很低沉。

“還沒，你呢？”

靜默了片刻，“我在你的小區門口。”

……

莫北北隨手拿了件外衣穿上，抓過鑰匙就下樓了，樓下保安大叔正在鎖門，她解釋了一下後就出去了。

南天南的車停在路邊，他看見莫北北走出大門後就推開了副駕駛座的門。

莫北北上車後，關切地問道：“怎麼了？”他的神情看上去很是疲憊。

車內開著暖氣，南天南輕靠在車座上，目光不知落在前方何處，“我奶奶病了。”語氣很輕，“胃癌。”

莫北北突然就想到了她爺爺當年腦溢血去世時的場景，那種心情，也許只有正在經歷著和已經經歷過的人才能體會吧，生老病死是他們最無法避免又最無能爲力的。

她伸手握住南天南的手，“沒事的，一定會沒事的。”

南天南迴握住她，十指相扣，朝她安慰地笑笑。片刻後，他再次開口，神情遙遠。

“在我一歲的那年，我爺爺去世了，五歲的時候，我媽媽又因爲腦瘤離開了我。那時，我爸要忙生意上的事，顧不上我，是我奶奶每天陪著我，給我做好吃的，給我講故事，哄我睡覺。她總是對我說，天南，不怕，還有奶奶陪你。然後，我一天長大，她一天天老去。”

“記得那年，我要去英國留學，我以爲奶奶不會同意，她卻在想了一個晚上後對我說，你是個男孩子，如今長大了，該出去闖闖了。可私下沒人的時候，她就會呆在房間裡看著照片偷偷掉眼淚。那時候，每當假期我回來的那天，她都會早早起牀，親自下廚，晚上會坐在牀邊和我講很久的話，我離開的時候，她也會早早起牀，站在院門口很久很久。”

“兩年前，我奶奶突發高血壓住過一次院，接到電話那天，我很害怕，我怕她再也不會醒過來。可她卻在好起來以後笑著對我說，奶奶不會死的，還沒看到你結婚生子，奶奶怎麼捨得。我知道她終有一天會離開我，我只是希望那天能來的稍微晚一點，哪怕是晚一點點。”

莫北北的心裡酸酸澀澀的，她靜靜地聽著，聽著他說著他奶奶和過往的那些事情。就這樣，不知過了多久，直到後來兩人都靠著車座睡著了。

天矇矇亮時，小區大門打開的聲音和不時傳來的談話聲讓南天南醒了過來，他睜開眼晴，動了動酸澀的身體，轉過頭，就看見莫北北安恬的睡顏，她的頭側靠在車座上，有幾縷頭髮落下微微遮住了臉頰，身上搭著的他的大衣外套已經滑到了腰側，她一隻手擱在腿上，一隻手和他十指相扣著，一直沒分開過。募地，他的心裡充滿了感激，感謝在這時間的洪荒裡，遇見了這麼一個能夠在深夜裡傾聽他的心事，能和他十指相扣，安睡與車中的女子。

南天南伸過手去將莫北北遮住臉頰的幾縷頭髮捋到了耳後，又滿目柔情地看了她一會，然後，拿起手機看了看，六點了。

“北北，醒醒，北北。”南天南輕推莫北北的肩膀叫道。

“唔。”莫北北揉了揉眼睛，坐起身來。

“六點了，你趕快上樓吧，一會要上班了。”

“嗯，那你呢？”

“我先回趟家，然後去醫院。”

莫北北看著南天南仍有些疲憊的樣子，不禁心疼。

“有零錢嗎？”莫北北突然說，她昨天出來的匆忙，沒帶錢包。

“有。”南天南有些疑惑地掏出皮夾。

莫北北要了一張十塊的，她將大衣外套遞還給他，“你等我一下。”說完，打開車門向馬路轉角的一個地方跑去了。

大約十五分鐘後，莫北北拿著一小袋東西跑了回來，她直接走到主駕駛座邊，南天南降下車窗。

“還好他們出攤了。”她微微有些喘氣，將袋子遞給南天南，“喏，我買了小籠包、雞蛋和豆漿，你趁熱吃。”

南天南接過，只覺得手上是熱的，心裡也是燙燙的。

“你不要太擔心，自己也要多注意，有事給我打電話。”莫北北柔聲說道。

南天南看著她微微笑著輕點了下頭，“知道了，快上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