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皓澤隨蘇青玄回到蘇府時見府中各處貼著喜字,張燈結綵,心中疑惑,遂問道:“父親,府中可是有喜事了麼?”
蘇青玄眉頭緊蹙,嘆了口氣,“皓澤,莫怪爹,皇命難違,你與汐兒終是有緣無份啊。”
“誰?”
“二皇子。”
晴天霹靂般的話,將他的心震得粉碎。汐顏……我不過才離開短短月餘,你我就從此再無可能了麼。
忘了自己是怎樣回到聽雨軒的,只模糊地聽到身後傳來父親急切的呼喚聲。
蘇青玄看著兒子失魂落魄的樣子搖頭嘆氣,“孽緣啊!”
蘇家上下只有四個人知道蘇汐顏並非蘇夫人,麗顏郡主所生,她的真實身世也就只有蘇青玄與蘇夫人知道。
十六年前,蘇夫人與蘇青玄前往南國看望嫁給南宮炎的北堂汐晴,一個月後就帶回了一個女嬰。爲了掩人耳目,蘇府所有下人都被換掉。
那個時候蘇皓澤六歲,看到大娘懷抱的襁褓中一個粉嫩小女娃對著他一個勁地笑,他開心地搶著要抱,蘇夫人看他開心的樣子隨口說了句:“等汐兒長大了,給皓澤做媳婦好不好呀?”
當時的他還不知道媳婦的具體含義,只知道是很親密的人,於是歡歡喜喜地應下了。之後看著蘇汐顏一天天長大,教她彈琴,教她吟詩作畫,他們在一起的每一天都是那樣快樂。如今,你在何處?就遲了那麼一步啊!
月光下被拉長的側影寂寞而又空洞,只因沒了你的笑靨如花,蕭聲依舊可以悠揚,卻沒了你的琴瑟相伴。
哀傷纏綿的蕭聲在夜色中飄蕩了很久很久,令人聞之心殤。
一棵繁茂的木棉樹上,一抹寂寞的身影,一聲愁悶的嘆息。手中的蕭滑落樹下,蘇皓澤擡眸看向夜空中那一輪明月。苦笑兩聲:“汐兒,你說,我該怎麼辦纔好?”祝福你麼,還是……
南毓的景瀾宮中,同樣有一抹寂寞的身影對著月色嘆息,“不會很久了,汐兒,等我。”
“小姐,夜深了,外面天涼露重,還是早些回房歇息吧。”琉璃拿了件披風給坐在閣樓欄桿前看著月亮發呆的蘇汐顏披上,現在的小姐這般隱忍沉默,再也不見往日的天真爛漫,看著讓人揪心難過啊。
“喔。再坐一會兒就回去。”蘇汐顏淡淡回一句,視線依舊停留在遠方。
閣樓下不遠處一抹黑色的身影隱藏夜色中,靜靜地看著樓上那比明月更耀眼的女子,“若你肯向我低頭,我便一生一世只愛你一人。”
成親兩天了,卻始終沒有見北堂肆出現過,蘇汐顏雖無聊,卻也沒法子,在這宮中又出不去。明天是三朝回門之日,她理應和二皇子一同回去探望爹孃,不過,那傢伙該不會不準她回去吧?那個混蛋可是什麼事都做得出來。
算了,先去問問看,他要是不答應,她就絕食抗議!
與汐顏剛離開綺音閣,便看到北堂肆與文月香兩人在閣樓前的荷塘邊打情罵俏,神態親暱得很。
北堂肆眼角餘光瞥到現在不遠處的蘇汐顏,提高聲音對懷裡的文月香說道:“明日本殿陪娘子回去探望左相,如何?”
“殿下此話當真?”文月香喜上眉梢,嬌聲問道。
“本殿向來說一不二。”說著摟緊了懷中的美人。低頭露出一絲狡黠的笑容。
蘇汐顏看著緊緊相偎的兩人,又聽得那故意說給自己聽的話,不覺握緊了拳頭。北堂肆,你欺人太甚!
“殿下。”蘇汐顏剋制住心中的怒意,走過去福身行禮。
“何事?”北堂肆轉用冷淡的口吻問她。
“明天是三朝回門之日,請殿下準許妾身回孃家探親。”蘇汐顏也是冷冷地回答。
北堂肆挑眉:“夫人的意思是要一個人回去?”
“是。”你陪你的美人,我回我的孃家還不成?
“可是本殿不放心夫人一個人回去啊。等日後本殿有空了再陪夫人一同回門如何?”北堂肆戲謔地看著她說道。
“北堂肆你……”
“啪!”一個響亮的巴掌落上蘇汐顏的左臉,她被打得側過臉去,白皙的臉頰上頓時出現五道紅痕。
琉璃驚呼著過去扶她:“小姐!”擡頭一臉不可置信地看著北堂肆,卻只看到北堂肆緊繃的側臉,心裡又氣又急,卻也不敢出聲,只心疼地看著蘇汐顏。
文月香見狀先是一愣,隨後眼底閃現一抹得意,一臉鄙夷地看著蘇汐顏。
耳邊傳來北堂肆輕飄飄的一句話:“本殿說過,本殿的名諱不是誰都可以直呼的。”
“你爲什麼不打死我?把我打死了你豈不省心省事?”蘇汐顏擦掉嘴角滲出來的血絲,挺直身子直直地看向他,眼中的憤恨顯露無疑。
北堂肆冷哼一聲,一張臉如千年不化的寒冰般,“你的命是本殿的,本殿想怎樣就怎樣,你連死的權利也沒有。”
“呵呵,是麼?”蘇汐顏苦笑兩聲,“那就試試看。”
似是賭氣一般,她突然向著荷塘邊跑去,縱身一躍,跳了下去。
“小姐不要啊!”琉璃沒來得及抓住蘇汐顏,眼看著她跳了下去,急得哭出聲來。
“回來!”北堂肆低吼一聲,提氣飛速向荷塘掠去,盡了最大的力依舊沒能在蘇汐顏落水前抓住她,看著她整個人沒入水中,心提到了嗓子眼。
來不及多想,立即潛入水中想要拉過蘇汐顏,蘇汐顏卻一直躲避。
笨女人!當真就那麼想死麼?我竟讓你厭惡至此。
蘇汐顏在水中沒法呼吸,又被灌進了幾口水,在水中使不上力氣,意識很快就渙散起來,只能任由北堂肆拉著自己往上浮。
當北堂肆抱著她上岸時蘇汐顏已經昏迷了。
文月香站在一旁看著,不知趣地說道:“這女人這般不識好歹,死了倒好。”
“滾!”北堂肆惡狠狠瞪了文月香一眼,又看向一邊哭哭啼啼的低吼道:“還不快去找御醫!”
文月香被他突如其來的暴怒嚇了一跳,瞬時紅了眼眶,捂臉離開了。
琉璃聽到他的話纔回過神來慌忙點頭,一路跌跌撞撞地跑去找侍衛寒冰一同去找御醫。
北堂肆在她身上點了幾處穴道,將她喝進的水逼得吐出來,然後抱起她迅即回到綺音閣,將她平放到牀上,又用內力將她的衣服烘乾。
看著她在昏迷時依舊緊皺的眉頭,他的心狠狠抽痛著,“快點給我醒過來啊,我不許你有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