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清晨,風(fēng)和日麗,空氣中漾著淡淡清香,蝶鳥飛舞喧鬧,日光包裹住凌霄殿。
主殿中一室旖旎。牀塌上錦被斜掛,下面兩個赤身露體的人相擁而眠,牀下散落了一地的衣物。
北堂肆感覺到亮光,緩緩睜開眼睛,頭疼得快要裂開,想起身,垂眸卻看到身邊睡著的不著寸縷的蘇雲(yún)袖,腦子猛然清醒過來。
天,這究竟是怎麼回事?他昨晚看到的明明是汐兒,是汐兒啊!爲什麼會變成雲(yún)袖!他徹底慌了,撿起地上的衣物急急套上便衝了出去。他竟做了如此不齒之事,他還能坦然面對汐兒與雲(yún)袖麼……
清河邊柳樹下,蘇汐顏與南宮燁瑾靜靜地望著那一方湖面,畫舫依舊,水色清明。
回想起那日在那畫舫上發(fā)生的一切,仿若隔世,那個霸道暴戾的男人,竟不知在何時悄悄住進了她的心裡。她原以爲她對他只有恨,可當她親眼目 睹昨晚的一切,她的心竟會有種窒息的疼痛與酸澀。
“走吧。”站了許久後,蘇汐顏淡淡一句,轉(zhuǎn)身離開。以後再不會有交集了吧。
北堂肆提氣飛掠出皇城,不知不覺地竟來到了清河邊,徑直走向剛纔蘇汐顏站過的地方,玄色的外袍在風(fēng)中翻飛,寂寞而喧囂。
第一次見到你時,你在這柳樹下跳舞,只一眼,我便知道,此生,我再也不會看別的女人。那是你第一次對我笑,也是唯一一次對我笑。
再見你時依舊在這清河,聽你琴音婉轉(zhuǎn),歌聲清麗,我卻沒能認出你來,做了錯事,讓你心存怨懟。
若不能長相伴,爲何又教我遇上你?若能重來一次,我定不會再讓你掉一滴眼淚。
南宮燁瑾簽下盟約後便與北堂沛麟辭行,動身回南毓去了。
最後看一眼北懿皇城城門,蘇汐顏放下馬車窗簾,垂下眼眸,暗自神傷。
南宮燁瑾伸手握住她交疊於腿上的雙手,不說話,只靜靜看著她,深邃迷離的眼眸透著些許的落寞。
爲什麼你的手總是這麼涼?或者是你的心從未暖過?以前那個無憂無慮,笑靨傾城的你還在嗎?汐兒,怎樣才能讓你快樂起來呢。
明明就在你的身邊,卻感覺隔了千山萬水,明明握著你的手,卻感覺到無盡的空虛。因爲你,始終不曾擡頭看我一眼。
“汐兒,今晚我們要在客棧休息一晚。”南宮燁瑾掀開窗簾看了看天色,對著蘇汐顏說道。
“以後不再有蘇汐顏,只有白芷。”
南宮燁瑾眉眼彎彎,柔聲說道:“好,芷兒。”你說什麼都好。
北堂肆?xí)績?nèi)。
“查到了?”北堂肆低沉的聲音響起。
“是。”隱在暗中的人射出一柄飛鏢。
北堂肆用雙指夾住,取下飛鏢帶來的紙條,看了一眼,隨即揉進掌心,碾成粉末,隨手一揚。
原來蘇家那場火是蓄謀已久的,呵,他竟被算計了!那些人竟做到這種程度了!
“芷兒,睡了麼?”南宮燁瑾輕輕敲了敲蘇汐顏房間的門問道。
蘇汐顏開門,問道:“怎麼了?”
南宮燁瑾對著她笑笑,卻不搭話,拉起她的手就往外走。出了客棧,伸手圈住她的腰,用輕功帶著她一路飛掠到一個寂靜的山林中才停下。
朦朧的月色透過樹葉縫隙灑落林間,留下斑駁的樹影,空隙處的白斑像碎了一地的玻璃片。微風(fēng)拂過,林中飄蕩著陣陣異香,沁人心脾。樹葉沙沙作響,卻更襯得這林間靜謐。
夜深人靜山更幽,鳥宿高林花凝香。此情此景倒是有些詩情畫意。
置身這樣清幽的環(huán)境中,蘇汐顏的心情也舒暢了不少,眉眼漸漸舒展開,脣邊也有了淡淡的笑意。
南宮燁瑾看著她逐漸放鬆下來,也露出一個滿意的笑容。
“跟我來。”南宮燁瑾再次拉起蘇汐顏往前走去,蘇汐顏任由他拉著,心中頗有些感動,他是想讓她開心吧
走了不多久便聽到有水聲,原來,這裡還有山泉。
“那是……”蘇汐顏的眼神中終於有了異樣的光彩,臉上露出欣喜的笑容,那笑,發(fā)自內(nèi)心。
“螢火蟲!”蘇汐顏笑著走近泉水邊,泉水上方聚集了許許多多螢火蟲,宛若一個個小燈籠,在水中留下倒影,照亮了一方小天地。
蘇汐顏伸出手,身前一隻螢火蟲落在她的掌心,又飛走。
“終於又看到你開心地笑了,真好。”南宮燁瑾站在她的身側(cè),靜靜注視著她的側(cè)臉。
夜色再美,終敵不過你的微微一笑。
蘇汐顏轉(zhuǎn)過臉看著他,認真地說道:“謝謝你,燁瑾哥哥。”我欠你太多。
“你我之間無需說謝字。”南宮燁瑾依舊笑意溫和。
以前你萬般依賴我,現(xiàn)在卻這般生疏,當真是故人心易變麼。
蘇汐顏無意識地擡頭去看滿天的星辰,卻恰巧碰上流星劃過。
“流星。”蘇汐顏靜靜看著流星劃過天際,只淡淡說了這兩個字。
南宮燁瑾有些不解地看著蘇汐顏,若是換了以前的汐兒,見著流星一定會一臉興奮地閉上眼睛在心裡默默許願,如今她卻這樣沉靜。
“爲何不許個願?”他輕聲問。
“流星,隕石罷了,哪裡聽得到人的心聲。”
“隕石?那是什麼?”
“依靠他物才能發(fā)光的石頭而已,著實比不上這流螢,光雖弱,好歹是屬於自己的,多少有些情趣。”
“你這話倒是有些意思。”他輕笑。
“呵呵。”她也笑。
南宮燁瑾突然轉(zhuǎn)過身面對著蘇汐顏,雙手握住她瘦削的雙肩,凝視著她的眼睛鄭重地說道:“芷兒,做我的太子妃吧,這一生,我只娶你一人,可好?”
蘇汐顏愣怔了一下,避開他灼熱的目光,用有些飄忽的聲音說道:“白芷很感激燁瑾哥哥對白芷的愛護,可在白芷心中,燁瑾哥哥只是哥哥。”
南宮燁瑾靜靜看了她片刻,終是頹然放手,淡淡一笑道:“沒關(guān)係,只要你能陪在我的身邊就好。”
眼底的失落確實那般深刻。
蘇汐顏黯然。對不起,我的心,只能給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