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極圣尊總共喚了她三次,見她沒有反應,便也沒有再叫她,徑自離開了。
祝一夕扭頭看了看,心不在焉地坐在那里,想要跟過去,卻又讓自己忍著沒有跟他一起走。
西陵曄照她的指示擦好了劍,收入鞘中道,“好了,給你。砦”
祝一夕看了一眼,滿意地點了點頭,“謝了。”
可是,臉上卻不見一絲滿意地笑意鰥。
“跟你師父吵架了”西陵曄略一挑眉問道。
以前她是最聽無極圣尊話的,莫說是叫她了,就是一招一下手,她都屁顛屁顛地跑過去了,今天叫了她三回,她竟然都沒過去,可見是有多不高興了。
“才沒有。”祝一夕道,根本就沒說上話,哪來的吵架,只是她知道他去了龍三公主那里那么些天才回來,心里不暢快罷了。
“因為無極圣尊沒有回來給你過生辰”西陵曄詢問道。
雖然那天生辰,她看著高興,可是眼中卻總有些失落,他們相識這么些年,他如何看不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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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從何時開始,無極圣尊的一舉一動都能如此深深地影響她的喜怒哀樂,他千方百計想要走進她的心門,卻屢屢被拒絕。
祝一夕低垂著眼簾玩著劍柄的劍穗,道,“他食言。”
“無極圣尊難道一天到晚,就能只顧著你一個徒弟了,他有他要辦的事也是正常的,不就一個生辰有什么大不了的。”西陵曄道。
祝一夕悶著不說話,她當然知道有些是她不該奢望的,可是越是喜歡越不自主的想要擁有更多,想要他的心里能有她多一點,再多一點
哪怕,不是因為愛情,起碼在他心上,她有著一個不可磨滅的位置。
可是,她沒有那樣的位置,她在喜歡著他,一個人悄悄喜歡得如癡如狂,他不知道,也不能讓他知道。
“對了,前些天相識的那戶人家,送了請帖過來,邀我們去吃喜酒,正說要問問你呢。”西陵曄說道,在這里好歹也住了一年了,先前跟城中一戶異族人結交,今日那家人成婚之喜,特地讓人送了喜帖過來邀他們過去。
“這么好玩的事怎么能不去,現在就去,快點去叫華世鈞和花楚。”祝一夕說著,迫不及待起身要去。
飛林原本過來找她的,卻見他們幾個又一起出去了,只得回去向圣尊回話。
“圣尊,他們出去了,可能要晚些回來了。”
“他們”
“西陵太子和華世鈞他們,先前他們在城里結識的一戶人家送了喜帖過來,他們可能是去參加喜宴去了,大約得晚上才回來了。”飛林如實說道。
亓琞擱下手中的白玉茶杯,沉聲道,“讓你看著她,這才幾天功夫,她怎么又跟西陵曄攪在一起了”
飛林一臉無辜,說道,“她那脾氣,我能攔得住嗎,你自己丟下她走的,現在怨我沒看好”
祝一夕這會兒氣得,無非就是圣尊沒有回來給她在過生辰,畢竟先前她等了那么久的,這會兒使小性子置氣呢,便是將她叫回來了,也不會乖乖聽話。
他自己收的徒弟,自己沒管好,這會兒卻來怨他沒給看好,怎么想怎么冤枉。
亓琞冷然睨視著說話的人,飛林連忙道,“我還有事,先出去了,等祝一夕回來,我會叫她過來的。”
飛林離開,亓琞在房中坐了不一會兒,干脆起身去了隔壁房間守著,依她的脾氣即便回來了,飛林讓她過來,她一定也不會乖乖過來,索性他還在她房間等著,她總歸是要回來的。
房中清寂,桌上的花瓶里插了幾枝紫陽花,淡淡的花香彌漫在屋內。
他環視了一眼簡單整潔的屋內,目光落在榻上的小札,走近拿了起來隨手翻了翻,清冷的眉宇隨之泛起幾分笑意。
這是她每次出門都帶著的小札,總會在上面畫些東西,雖然畫技不怎么好,但也看著俏皮有趣。
他一頁一頁翻過,所書畫的都是他帶她去看過的地方,或是給他說的話,翻到最近的幾頁,畫了他走的那天,他匆匆走了,紙上是個生氣的小姑娘,再翻一頁是個難過的小姑娘,到了第三頁是生辰的那天,好似挺熱鬧的樣子,畫了每個人送她的禮物,翻到最后一頁又是個生氣的小姑娘
“這么記仇。”亓琞無奈笑了笑,將小本子合上放回了原處。
祝一夕幾人出去吃喜宴,直到天黑了方才回來,飲了幾杯酒有些微醉,回房門前卻站在外面沒有進去,盯著隔壁的房門看了好一會兒,輕手輕腳地走了過去,耳朵貼在門板上聽了半天里面的動靜,又趴在門縫瞅了瞅,可是里面沒有燈火,也沒有一點聲音。
她郁悶地嘆了嘆氣,垂頭喪氣地回了自己房間,剛一進門點上燈火,便瞧見清華出塵的白衣男子正坐在桌邊,一手微支著額頭,修長深邃的眼睛輕閉著,銀發在燭火下熠熠生輝。
亓琞緩緩抬眼眼簾,望向晚歸的人,“知道回來了”
“圣尊師父。”祝一夕站在原地,低聲喚道。
她哪里想到,他會在她的房里等著,一時間站在那里不知道該跟他說什么。
亓琞聞見微微的酒氣,倒了杯茶放到桌上,淡聲問道,“喜宴好吃嗎”
祝一夕看了一眼桌上的杯子,卻沒有過去,“好吃。”
“過來。”亓琞喚道。
祝一夕挪過去,在他對面站著,板著臉道,“圣尊師父,我要睡覺了。”
“那么生氣”亓琞瞅著她氣鼓鼓的樣子,淺笑問道。
祝一夕愣了愣,圣尊師父平時不怎么笑,但一笑起來就總有種光華耀眼的魅力,讓人舍不得移開目光,她很快垂下頭去,道,“徒兒不敢,我困了,要睡覺了。”
她說著,也不顧他還沒有走,去了床邊脫了鞋就直接躺上了床,拉上被子一蓋,閉上眼睛就裝作睡覺了。
亓琞確實沒想到她會這么大的脾氣,起身到了床邊瞅著裝睡的人,不知該氣還是該笑,“生辰禮物不要了。”
“過完了,不要了。”祝一夕眼也不睜,哼道。
亓琞在床邊坐下,從袖中取了個小盒子打開,端詳著里面的東西自言自語地道,“師父好不容易給你尋回來的,費了好一番心血才做成的,當真不要”
自從收了這么個難養的徒弟,哄起人他都得心應手了。
祝一夕沒說話,一只眼睛瞇開一條縫瞅了一眼,可是沒看真切,還是嘴硬道,“說不要就不要。”
亓琞起身到窗邊,開了窗戶道,“那便扔了。”
床上的人一聽,瞬間彈起來,“我要。”
亓琞回身瞅著跳下床的人,微然笑語,“已經扔了,怎么辦”
“啊”祝一夕急急奔到窗邊,伸著脖子瞅著窗外,“扔哪去了”
一直沒瞧見,她便準備翻窗出去找了。
亓琞將人拉住,笑語道,“在這呢。”
說著,拉著她的手,將帶回來的碧璽手串戴到了她的手上。
祝一夕細細轉著看了看,各色的碧璽杯子由白色的絲線串著,瑩潤剔透甚是好看,她愛不釋手在撥弄著,突地發現那串杯子的絲線有些奇怪,一抬頭正要問看到圣尊的銀發,訝然問道,“這是圣尊師父的頭發串的嗎”
“這碧璽手串,有我的一成功力,你若遇到危急之時,自有用處的。”亓琞說道,先前在冥澤就因他晚了一步,才害她雙目失明。
將來若再遇上那樣的事,他也不一定能次次及時趕到,這有著他一成修為的手串在她身上,在生死攸關之時自然能護佑她,如此他也安心了。
祝一夕聽罷,方才還怒氣沖沖的臉上綻起如花笑靨,“謝謝師父。”
亓琞伸手摸了摸她的頭,滿懷歉疚道,“這次是師父食言了。”
“這次就算了,再有下回,十個珠串也不會原諒你。”祝一夕看著他,一臉鄭重地告誡道。
亓琞淺然而笑,幫她關好了房間的窗戶,道,“時辰不早了,你不是要睡了。”
“師父,我還睡不著”祝一夕扯住他的衣袖,央求道,“師父你陪我說說話。”
再不久,她又該起程去找舍利天珠的下落了,也不知什么時候才能再見到他了,自然是想多看他一眼,便多看一眼。
“好。”亓琞點了點頭應下。
祝一夕回了床上裹著被子坐著,興奮地給他講起了生辰那天
的事,時不時的還比劃著
亓琞坐在床邊靜靜聽著,看著繪聲繪色講著話的少女,眉宇間盛滿淺淺的笑意,不知從何時開始覺得她這般生機蓬勃的模樣,看著讓人格外舒心。
祝一夕講到后半夜,終究抵不住困意,蜷縮在床上就睡著了。
亓琞給她蓋好了被子,滅了屋里的燈火,方才悄然離開。
清晨的陽光透過薄薄的穿紙照進屋里,祝一夕瞇著眼睛伸了個懶腰,方才睜開眼睛,抬手看到手上的碧璽珠串,逆著陽光顯得更是流光溢彩,她伸手撥弄著,面上噙著甜甜的笑意,顯然對這份遲來的禮物甚是喜歡。
“也不知道,先前是誰說的,絕對不會再跟無極圣尊說話的,骨氣呢,出息呢”燕丘沒好氣地哼道。
祝一夕坐起來,瞪著桌上放的劍便道,“你什么都沒送過我,你還好意思說。”
“祝一夕,你給我搞清楚了,要不是我讓你活過來,你早就在那山谷里爛成一堆白骨了,還有命在這里過生辰收禮物,我沒讓你感激地給我磕三個頭就不錯了。”燕丘理直氣壯地說道。
“你誆了我,還讓我給你磕頭,想得美。”祝一夕一邊起床,一邊跟他辯解道。
她被他給坑了,還得跟個奴才似的侍伺著他,她想想都冤枉死了。
燕丘看她那架式,又是準備去見無極圣尊,于是道,“快點,送我去找西陵曄擦劍。”
這幾天好不容易見他們走得近了些,可不能因為無極圣尊回來就涼了,雖然他也不想讓她以為自己斷袖,但為了能達到目的,還是忍了吧。
“你不是昨天才擦過嗎”祝一夕要趕著去陪圣尊師父用早膳,哪有心思帶他去找西陵曄。
“我不管,昨天是昨天,今天是今天,現在就去。”
“這么早,去什么去,下午再去。”
“你不嫌煩,西陵曄都嫌你煩了。”
“叫你去,你就去,廢什么話,快點”
祝一夕死活不上,燕丘追著她一頓打,卻驚動了外面路過的飛林。
“祝一夕,你在干什么”
祝一夕去開了門,嘿嘿一笑說道,“早上沒睡好,起床摔了一跤。”
飛林鄙夷地瞪了一眼,便送早膳去了無極圣尊房里。
祝一夕見狀,跟著一道跑了過去,完全不顧在她房里憤怒地大吼大叫的燕丘。
亓琞瞅了眼沖進房里來的人淺然一笑,如春風般的和暖,“臉都不洗了”
祝一夕尷尬地笑了笑,自己這時候再回去,一定會被燕丘暴打的,瞥了一眼房里放著的水盆,過去草草抹了一把臉,便在桌邊坐了下來用早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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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嗬,昨天還誰都欠你銀子似的,這會兒又跟撿了銀子似的,變臉真是快呢。”飛林哼道。
祝一夕沖他做鬼臉,道,“要你管。”
三人正用著早膳,花楚神色匆匆沖了進來,“圣尊,一夕,龍宮的人來了,他們要抓姚姐姐走,這會兒都打起來了。”
祝一夕聞言,疾步出了門都懶得用走的,直接御風飛了過去,一到莊內花園便見姚青黛和幾個藍衣長著犄角的衛士打了起來,二話不說就沖上去幫忙了。
對方見無極圣尊也跟著到了,停了手道,“無極圣尊,這是我們龍族之事,還請你們神域不要插手。”
“圣尊師父,不能讓他們帶姚姐姐走。”祝一夕朝無極圣尊道。
雖然不知姚青黛他們到底有什么變故,但對方來者不善,讓她被帶回去,肯定不是什么好事。
“姚青黛,你與龍神約定的時間也到了,該回去了。”為首的一名藍衣衛士,面目冷峻地朝姚青黛道。
“姚姐姐,到底出什么事了”祝一夕擋在她的前面,側頭朝她問道。
姚青黛面目淡淡,并沒有向她解釋,反而走了出來,朝無極圣尊道,“我有事暫時不能跟他們同行了,一年之后我會拿到最后一顆舍利天珠換敖姻的下落。”
即便她現在能躲過這些龍族衛士的追捕,龍神一定還會再派衛士前來,她離開龍宮確實已經太久了,該回去解決她的事情了。
“你拿到的話,自然可以。”無極圣尊應道。
“圣尊師父”祝一夕沒想到他真的會答應。
姚青黛看了看祝一夕幾人,說道,“龍宮還有一顆舍利天珠,如果一年之后我沒有送回來,你們就去西海龍宮找我吧。”
“姚姐姐”祝一夕和花楚,想要勸她留下,姚青黛卻已然向來帶她走的人道,“我跟你們回去。”
說罷,便跟著那些龍族衛士離開了莊園。
“師父,怎么能讓他們帶走姚姐姐,萬一”
“神域不得插手龍族之事,這是鐵律。”飛林打斷她的話,認真告誡道。
“可是”
“掌管四海的龍神下令要她回去的,即便她能躲過這一次,下一次也能躲得過嗎,若是我們插手留下她,事情只會更加復雜,甚至還會給她扣下背叛龍族的罪名,到時候怎么辦”飛林朝她問道。
祝一夕看了看無極圣尊,終究無言以對。
“放心,姚青黛不會有事。”無極圣尊道。
祝一夕無奈嘆了嘆氣,這一路大家都患難與共,現在姚青黛有了難處,他們卻只能眼睜睜看著她被帶走,什么忙都幫不上。
題外話照這進度,這個月就能送一夕進爐子開虐了,想想有點小興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