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一夕離去之后,無極圣尊在絕情絲的發(fā)作和重傷之下,重傷昏迷。
小亓霽也因為種種變故嚇得直哭,飛林怎么勸也勸不聽,花楚原是準備追祝一夕和燕丘一起走的,可見這邊一團亂,又實在不忍心,于是便先留了下來,飛林和百草仙君忙著給無極圣尊醫(yī)治傷勢,她便幫著照顧亓霽了。
“帝歌為什么要恨大叔,她是不是再也不來看我了?”小亓霽淚光閃閃地朝花楚問道。
花楚抿唇沉默了一陣,揚起笑說道,“不會的,她會來看你的,她最喜歡霽兒了。”
當年發(fā)生的一切,她無法向這個孩子說明,但她相信,祝一夕不會不顧這個孩子的,只是她當年被圣尊太絕望了,所以才會說出那樣的狠心的話醢。
焚仙爐的悲劇太過沉重了,她們這些的局外人尚姐每一想起都刀剜心,何況是那親身經(jīng)歷著一切的祝一夕,親身經(jīng)歷著自己最深愛的人,最信任的朋友和姐妹,卻要逼著她去死,她本是該恨的,恨他們每一個人。
小亓霽抽抽嗒嗒地抹淚,問道,“我想我娘了,可我已經(jīng)好久好久沒有見過她了,都不記得她長什么樣子了。”
花楚聽得眼眶一酸,憐愛不已地摸了摸孩子的小臉,安慰道,“總有一天,你會再見到她的。緹”
若沒有當年發(fā)生的那一切,他本該是一直和他的母親在一起的,也一定會過得快樂幸福,可是因為當年的悲劇,他才幾個月大就被母親生死相離,與親生父親也不得相認,只以為自己無父無母的孩子。
不知不覺,兩人坐在屋外的石階上,已經(jīng)等到天都黑了。
百草仙君收了術(shù)法,看了眼床榻上的的無極圣尊,道,“現(xiàn)在,就看他自己的了。”
飛林深深嘆了嘆氣,道,“他應(yīng)該會醒來的。”
他放不下的人和事太多了,不會讓自己一直睡下去了。
“絕情絲發(fā)作,他就不該再動用仙元之力,現(xiàn)在把自己折騰成這個樣子又怎么樣,人家還是甩手就走了。”百草仙君道。
祝一夕撂下那樣的狠話,無極圣尊怕是都自責欲死了。
“我去看看霽兒,這里你看著點。”飛林說著,開門出去,那小家伙在外面哭哭啼啼大半天了,昨晚發(fā)生的一切,對于他而言確實有些難以承受的。
畢竟,他在神域這么多年,一直生活平靜,何曾經(jīng)過那樣的場面。
花楚見他出來,牽著小亓霽起來,追問道,“圣尊怎么樣了?”
“本就絕情絲發(fā)作,那時又以仙元之力去闖業(yè)火佛印,自然傷得不輕,現(xiàn)在一時半會兒估計還醒不過來。”飛林如實說道,這個時候……若是那個人能在他身邊的話,也許能讓他早一點醒過來吧。
只是,現(xiàn)在祝一夕已經(jīng)記得當年發(fā)生的所有一切,只怕死也不肯再回來了。
花楚難過地抿了抿唇,摸了摸邊上的小亓霽的頭,道,“讓霽兒進去看看吧,他一直在這里等著不肯走,說一定要看到圣尊。”
飛林點了點頭,兩人一起陪了小亓霽進去,讓他在床邊待了許久,這才帶了他離開,給他準備了吃的,安置他去休息。
可是,因著不放心,小亓霽執(zhí)意要待在圣尊的房里,于是只能讓他睡在了房里的榻上。
花楚等到他睡了,這才去幫著飛林煎藥,“圣尊的傷勢,不會有大礙吧。”
“傷勢總有辦法治好,難治的是心病。”飛林一邊站在爐邊扇著火,一邊唉聲嘆氣道。
從一百多年前祝一夕在玉闕宮被燒死在焚仙爐里,圣尊也沒有一天好過的,若不是因著后來找到霽兒,這才看著有了點生氣,不然還不知道會變成什么樣去。
祝一夕是死里逃生活了下來,可是她成了魔,還恨極了圣尊,如何還能再回到以前。
一想到以前在玉闕宮的日子,他也不由有些心中酸澀,那時候總是吵啊鬧啊,甚至還會打起來,卻沒想到在一百年之后再想回到那個時候,已經(jīng)再也回不去了。
“那是圣尊心病,也是祝姐姐的心病,也是我們所有人的心病,全都回不去了。”花楚悲切嘆道。
飛林緘默了一陣,看了看爐上的藥道,“你不去找她了嗎?”
“燕丘在,她應(yīng)該不會有事的,現(xiàn)在我還是留在這邊吧,你和百草仙君又要照顧圣尊,還要照顧霽兒,難免會騰不開手的。”花楚說道。
飛林沒有拒絕她的相助,只是抬眼看了看她,“你什么時候找到她的?”
“五六十年了吧,我在西陵去見西陵曄的時候看到她的。”花楚趴在窗邊,看著被夜色籠罩的院落,緩緩說道,“那時候她應(yīng)該剛剛活過來,所以在抓妖怪的妖靈給自己療傷,完全不像我們認識的祝姐姐,但我知道她就是她,后來西陵曄駕崩了,我跟著她去了魔域,她閉關(guān)再沒有出來,我也就沒有再出來。”
“你既早找到了她,為什么不告訴我們?”飛林問道,若是他們早些知道,定不會是如今這樣的局面。
“所有人都走了,我能去找誰,又能去告訴誰,那個時候她那個樣子,神域知道了會放過她嗎?”花楚說著,吸了吸氣道,“而且,那時候她誰也不信,我若泄露了她的行蹤,我現(xiàn)在還能不能站在這里,怕都不知道了。”
飛林沉默,他親眼看到過在神域那一戰(zhàn)中的四方魔主如何殘暴,自然也無法懷疑她所說的話,早知道也好,晚知道也罷,百年前發(fā)生的一切
誰也無法改變。
即便,她現(xiàn)在想起來,她也是恨極了圣尊的。
“現(xiàn)在,她已經(jīng)不是當年那個祝一夕了,更不會輕易相信我們?nèi)魏稳说脑挘瑳]有人勸得動她的。”花楚道。
她曾經(jīng),相信他們每一個人,珍視他們每一個人,可到最后也就是他們傷透了她的心,讓她被迫放棄才幾個月的孩子,活活燒死在了焚仙爐里,是她們先背棄了她,現(xiàn)在又有什么資格再去要求她放下恩愿原諒寬恕。
“我知道。”飛林沉重地嘆息道。
那么絕望的痛苦,她怎么能不恨呢?
只是,這樣恨下去,誰又能真的解脫呢,圣尊,亓霽,她……誰都不好過啊。
“她恐怕,是不會再回來的。”花楚看了眼飛林,思來想去還是說了出來,“在此之前,她和燕丘本是想帶走霽兒的。”
“燕丘?”飛林說著,想到昨夜發(fā)生的事,憤然道,“那個時候,他明就是想把霽兒交給老祖,讓他們利用霽兒威脅圣尊,若不是……”
若不是祝一夕及時把霽兒拉回去了,昨夜最終會是什么樣的局面,他想都不敢想下去。
“燕丘就是那樣的,誰生誰死他都不會在乎,他只在乎祝姐姐一個。”花楚如實說道。
她對于燕丘,了解并不多,但她看得出來,他是真心喜歡祝一夕的,他看著她的眼神是騙不了人的。
畢竟,以他的修為,根本不用那么屈身在魔宮,但他卻一直守著祝一夕的身邊,即便很多時候會惹惱了她被毒打一頓,他也從來沒有過想要離開的意思。
飛林聽罷,思量了一番道,“你是說,她是要同燕丘在一起了,所以不會再回頭了?”
“我也不知道,她現(xiàn)在會怎么想,但我可以肯定的是,燕丘是不會輕易放手的,當年在我們所有人都背棄她的時候,只有燕丘在她身邊,只有燕丘陪她進了焚仙爐赴死,這份情是我們誰也抵不過的。”花楚道。
從前的祝一夕,喜歡圣尊是肯定的,而現(xiàn)在她的心里到底在想什么,誰也說不準了。
當年的燕丘在她那把劍里,也可想而知,他在她身邊的時間,并不比圣尊要少,而且在那些年的好多次生死之戰(zhàn)中,那把劍里的燕丘也幫了她,甚至幫了大家很多。
燕丘昨夜的行徑,恐怕也是想無極圣尊不再是阻礙他和祝一夕之間的絆腳石,所以才會希望神域能借著霽兒,制伏了無極圣尊,只是他沒料到祝一夕會救回了小亓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