猝不及防的真相,一如當(dāng)年讓她措手不及。
當(dāng)年的真相摧毀了她的愛情,如今的真相,龜裂了她因仇恨冰封的心髹。
她告訴自己不要去相信,心卻不由自主的發(fā)疼,許久許久之后,她喃喃出聲道,“他自己都沒說,用你來解釋。蠹”
“這些話,本不該由我來告訴你,可是圣尊是什么樣的人,你應(yīng)該很清楚的,在他眼里對就是對,錯就是錯,雖然當(dāng)年一切非他本意,但他只認(rèn)為是自己害了你?!卑俨菹删粗婀獾谋秤?,繼續(xù)說道,“再說,你也沒有給過他解釋的機(jī)會,即便從他口中說出來,你也只會以為是他在為自己找借口狡辯,又能信幾分呢?!?
況且,圣尊本就不擅言辭,要他去自己向她解釋這些事,他也是做不來的。
祝一夕沉默,若不是親眼看到這一切,她確實也不會真的相信的。
“一開始,因為龍珠而找到你,這是真的,但是圣尊他自己也不曾料到,自己會喜歡上你reads;霸道將軍愛上我?!卑俨菹删f著,走近前去,低聲說道,“雖然絕情絲是讓他忘了喜歡你的一切,可是你死在焚仙爐之后,他就讓自己想起來了,去了你們一起去過的所有地方,讓自己全部想起來,到了小盤古島才知道霽兒的事,絕情絲每到月圓之夜就會發(fā)作,其實只要他真的受絕情絲的控制再一次忘了你,本就不必受此苦楚,可是這一百多年來他寧愿月月承受絕情絲發(fā)作的痛苦,也不肯忘了你?!?
即便,那個時候明明知道她再也不可能回來,明明知道這世上再沒有她了,他依然不肯忘了她,不肯忘了這段感情。
祝一夕緊緊咬著唇,她曾發(fā)誓不會再為這個男人掉一滴眼淚,可是此刻眼睛卻不爭氣地涌出了眼淚。
那十年之中,總是她一廂情愿的追逐,癡心,唯一他曾說過喜歡她的,只有在小盤古島上的那段,可是那一切離開了那里,虛幻得就像只是她自己的一場夢,那個高高在上的他,怎么會真的喜歡上這么卑微渺小的她。
所以,她那么努力,那么努力地想要自己變得強(qiáng)大,想要緊緊抓住這份感情,而最終她什么都沒有抓住。
他為了取龍珠救回神而找到她,她為了取龍珠而教她仙術(shù),那么多年的疼寵愛護(hù),真的不是因為最后要殺了她,而歉疚的補(bǔ)償嗎?
這一切明明曾是她企盼多年的答案,此刻有人來告訴她,她曾深深喜歡上的人,也是喜歡著她的,她卻不敢再信了。
“當(dāng)年,你在焚仙爐里魂飛魄散,他也險些仙元破碎隨你而去。”無極圣尊想到這一百多年看到一切,深深地嘆了嘆氣,幽然說道,“這一百多年,若不是因為有霽兒在,都不知道他會變成什么樣子?!?
“騙人的吧,他喜歡是龍三公主,不是我,不是我……”祝一夕說著,便欲離開,不想再被百草仙君的言辭所蠱惑。
她愛著他的時候,逼得她恨了他。
她恨他的時候,卻又要她再去喜歡他。
“祝一夕,他若喜歡龍三公主,這一百多年何苦受這絕情絲之苦,只要忘了你,他依然是他高高在上的無極圣尊,他可以和龍三公主聯(lián)姻,何至于讓自己落到如此艱難的境地。”百草仙君喝住她,懇求道,“不要再折磨他了,祝一夕,求你不要再折磨他了?!?
他在神域幾千年,從來沒有什么事難倒了無極圣尊,可是她祝一夕用她的死,將他摧殘得完全沒有無極圣尊該有的模樣。
祝一夕逃也似地離開,回了自己所住的園子,可是百草仙君的話一遍又一遍地在腦海中回響著,那些她不愿再想起的往事,也如潮水般涌來……
不知不覺,已然日暮,屋內(nèi)的光線也黯淡了下來。她起身卻一抬眼看到被自己放到柜子之上,不愿再多看一眼的木盒子。
她怔然了良久,將盒子取了下來,在桌邊打開,伸手拿起里面靜陳的彩娃,喃喃喚道,“……圣尊師父?!?
焚仙爐離開的時候,她以為那十年所有的一切,從頭至尾都欺騙,為了取走她身上龍珠去救水神的欺騙,于是恨他,永生永世不愿再見他。
輾轉(zhuǎn)百年,她再遇到他,原以為會一直恨他至死。
可是,只有她自己知道,她根本無法真正恨他,她遠(yuǎn)離他,冷漠對他,只是她不想自己再重蹈覆轍,再一次動心喜歡上他。
然而,在進(jìn)到屋內(nèi),看到他身受絕情絲之苦,她才知道自己無論如何讓自己去恨他,如何冷漠對他,一次又次下定決心斬斷情絲,卻終究還是放不下她。
百草仙君告知了她,在她離開的這么多年,她所不知道的無極圣尊,只是這一切來得太遲了reads;科學(xué)家少將的星際聯(lián)姻。
從前仙凡有別,如今神魔為敵,他們之間已經(jīng)隔得太遠(yuǎn)太遠(yuǎn)了。
房間漸漸被黑暗籠罩,她坐了許久許久,將所有的彩娃重新收進(jìn)盒子里,望了望窗外的月色,才知道已經(jīng)過去一天了。
原不想去關(guān)心對面的一切,可腳卻情不自禁已經(jīng)出了門,進(jìn)了門對面的正門,穿過靜寂的花園,飛林抱著熟睡的亓霽出來,準(zhǔn)備送他回房睡去,看到出現(xiàn)在門口的她微微怔了怔。
“他……醒了嗎?”祝一夕有些局促不安地問道。
飛林知道百草仙君已經(jīng)告知了她那些事,但此刻她愿意過來,想必圣尊知道也是會高興的。
“還沒有,百草仙君說,因為仙元有傷,所以會昏睡幾日才醒得來。”飛林說罷,低頭看了看睡著的小亓霽道,“我先送霽兒回房去休息?!?
祝一夕微微點頭,側(cè)身讓了路,而后自己站在門外,卻猶疑了許多方才舉步進(jìn)去,屋內(nèi)充斥著濃重的藥味,榻上的人靜靜睡著。
她一步一步走近前去,悄然在榻邊的凳子上坐了上來,不覺中眼中已滿是淚光。
以前,就是聽到有人詆毀她的話,她都舍不得,如何舍得如今他為自己承受百年的絕情絲之痛……
她顫抖地伸出手,緩緩伸向他的手,輕輕觸摸到熟悉的指尖,纖瘦的小手放進(jìn)他的掌心,悄然扣住他的手。
眼底的淚,無聲涌出眼眶。
她最喜歡他牽著她,可是她已經(jīng)有好久好久不曾牽過他的手了,自小盤古島出來之后,他回了神域之后,她再也不曾牽過這只手。
以至于久遠(yuǎn)的,她都快要忘記了這手心的溫暖。
此刻指尖相觸,那種感覺卻又瞬間清晰如昨。
燕丘從魔宮取了藥回來,回了住處卻發(fā)現(xiàn)她房中空無一人,便想著她是不是被亓霽那小兔崽子給哄到這邊來了,可是過來園中上下卻冷寂得讓他難以置信,隱約從外面看到這里有人影,他匆匆沖進(jìn)了門,卻正看到她在床邊握上無極圣尊的手一幕。
一時間,喚她的聲音生生哽在了喉間。
他才走幾天的功夫,她和他就已經(jīng)到了這個地步了?
他早該知道的,她就是這么死性不改,口口聲聲說著恨他,口口聲聲說著要忘記他,其實沒有一刻真正放下過,否則不會那么多個夜晚難以入眠,否則每一次看著霽兒那與無極對尊相似的眉眼,眼底藏著傷痛。
而他,卻還傻傻地相信,她說的都是真的,相信只要他不離不棄,總有一天……她也會將心放到他的身上。
可是,她的心早就被無極圣尊那個混賬給占滿了,早在一百多年前就已經(jīng)占滿了,連一絲給他容身的縫隙都沒有。
他比無極圣尊早一步來到她身邊,卻又比他晚認(rèn)清楚自己的心,他小心翼翼伴著她,守著她,防止他們見面,防止他們多看一眼,防止他們多說一句話,卻防不住她的心又一次傾向無極圣尊。
他很想叫她,可卻更怕讓她看到自己此刻的狼狽與失落,于是頹然出門,悄無聲息地回了住處,裝做一切都沒有看見,在那里等著她回來。
只是,即便她會再回來,可是她的心卻也回不來了,或者說她的心從來都沒有停留在他這里過……
---題外話---燕丘,來,親媽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