會場陷入長長的沉默。
主席說:“博士,我們現在理解了你在過去十多年用基因軟件技術改良農作物的努力。”
“一事無成,一事無萬啊。。。。。。”伊塔搖頭嘆息,“想當初桑比亞獨立之時,我們曾想在祖先的土地上建起天堂,但後來知道,在這樣一塊苦難深重的土地上,對生活的期望是不能太高的。我們理想的底線在不斷後退,我們不要工業化了,我們不要民主了,我們甚至可能連國家和個人的尊嚴都不要了,但桑比亞人對生活的要求不可能再後退,我們不能不吃飯。這個國家仍然有三分之二的人在捱餓,我們必須想出辦法。”
伊塔的話在會場裡引起了很大的反響,代表們紛紛低聲議論起來。
美國代表說:“非洲確實是一個被文明進程拋下的大陸,但,博士,這是一個涉及到社會政治、歷史、地理條件等諸多複雜因素的問題,不是科學家們僅憑手中的科學能夠解決的。”
伊塔搖搖頭說:“不,科學也許真能解決飢餓問題,關鍵在於我們要換一個思考方向。”
代表們茫然地互相對視著,主席首先想到了什麼,說:“如果我沒理解錯,伊塔博士已經開始了我們這次會議的議程了。”
伊塔鄭重地說:“是的,主席先生,如果您允許,在介紹我們的研究成果前,我想先讓各位認識一個孩子,一個能吃飽飯的桑比亞孩子。”
他揮揮手,一個黑人男孩兒走進會議大廳,他**著上身,肌肉飽滿,皮膚光亮,濃密捲髮下的一雙大眼睛閃閃有神,他用強健而輕快的腳步,把一股旺盛的生命力帶進了會議大廳。
“哇,好一個小奧塞羅!”有人讚歎道。
伊塔介紹說:“這是卡多,十二歲,一個土生土長的桑比亞孩子。當然,在平均壽命只有四十多歲的桑比亞,他這樣的年紀通常已經不算是孩子了,但卡多確實是孩子,而且是個小孩子,因爲他的壽命肯定要超過我們在座的各位。”
“這不奇怪,看得出來這孩子的營養狀況很好。”代表中的一位醫學家說。
伊塔扶著卡多的雙肩環視著會場說:“他肯定與各位印象中的桑比亞兒童有很大差別,那些飢餓中的孩子都是細細的脖頸撐著大大的腦袋,四肢像幹樹枝般枯瘦,肚子因積水而鼓起,臉上落著蒼蠅,身上生著瘡。。。。。。所以大家都看到了,只要吃飽了飯,任何民族的孩子都能變得像天神般高貴。”
卡多向大家點頭致意,大聲說了一句誰都聽不懂的話。
“他在向各位問好,”伊塔說,“卡多隻會講桑比亞語。”
“您剛纔說,這孩子是在桑比亞土生土長的?”主席問。
“是的,而且是在桑比亞最貧瘠的地區長大,從未離開過那裡,在這場旱災中,他的家鄉餓死了不少人。”
所有人都目不轉睛地盯著這個健壯的黑孩子,一時誰也說不出話來。
伊塔第一次露出了淡淡的微笑:“大家的下一個問題自然是:他在那裡吃什麼?那麼下面,我就請大家看卡多吃一頓午餐。”
他說完又向門的方向揮了一下手,有三個人走進會議大廳,其中兩位是參加會議的桑比亞官員,第三個人令大家吃驚,他竟是一名紐約警察,腰上累贅地彆著手槍、警棍、對講機等等,手裡提著一個大塑料袋,進門後他猶豫地站住了。
“是我們請這位警官進入會場的。”伊塔對主席說,主席示意讓那名警察走上前來。
警察走到圓桌旁,兩位代表給他讓開了位置,他把大塑料袋中的東西都傾倒桌面上,首先倒出的是一大捆青草,然後是一堆梧桐樹葉,最後是一堆深綠色的松針,警察指指這堆青草和樹葉,又指指同他一起進來的那兩名桑比亞官員說:“這兩位先生在庭院裡的草坪上拔草,還從樹上扯樹葉,我去制止他們,他們就把我帶到這裡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