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回事!”
李傕怒氣頓生,李應可不僅僅是自己的親衛統領,更是自己的堂弟。現在,居然在李府之內,光天化日之下,被人悄無聲息的殺了。
這代表什麼!
有人能夠不爲人知的殺了自己堂弟,那麼也就有能力殺了自己!
比起他人借用自己的名義號集兵馬造反,這件事無疑更加嚴重!
親衛緩了口氣,言道:“方纔卑職問了府內僕役,其言李統領回府後,便不許任何人靠近居室。晚食時,也不許下人入院。所以,現在才發現。不過沒見到副統領,而且將軍的將印,也被人竊走了!”
話至於此,李傕怎麼還不明白自己被人給陰了。那副統領是堂弟一直信任的人,現在看來其早已被郭汜收買。然後,殺了堂弟,偷走將印,矯令聚集兵馬。
“賈逵,城門處可有信得過的人?”
李傕在一瞬間就做出了決定,不管城內如何,自己務必要保證聞喜的大軍不能既成造反事實。郭汜矯將領於城內諸軍,那肯定也給式兒發了將令。
“南城是末將部下,只是現在吾等要不要去通知徐將軍?”
賈逵回了一句,也讓李傕陷入遲疑。徐榮不用說,現在肯定也跟自己一樣,被矇在鼓裡。畢竟,若非賈逵來稟報,自己也不可能知道那郭汜要反。
“來不及了,現在的關鍵是聞喜大軍。本將必須出城,否則一旦聞喜大軍兵臨安邑,那就不發不可收拾了!”
李傕沒有多想,堅定不移的說道。
“王宮呢,大王還有姜中郎將,都在宮內。只有千餘宿衛,萬一……”
“無妨,賊人不敢害大王和姜敘的性命。只要周王大軍入城,一切皆可安定!現在,首先要保證聞喜大軍不能跟周軍打起來,其次就是周軍要儘快入城!”
不得不說,李傕這麼多年的沙場經歷,鍛煉出了足夠的果斷。不管成與否,有了決斷,所有人才知道該怎麼去行事!
“那將軍先行,末將來時,遇到賊人心腹,其必然會報之。末將來攔住追兵,這是末將佩印,以此足以號令南城守軍!”
說完,賈逵將腰間佩印遞到李傕面前。
李傕深沉的看了賈逵一眼,毫不遲疑的接過將印,留下一句:“樑道當心,本將必向周王稟汝之功!”
而後,李傕立即帶著親兵岀府,朝著南城而去。
白日至此時,不過六七個時辰,李傕的心態已經徹底完成了轉變。說白了,有人想要利用自己白日所言,來構陷自己,這無疑讓人更加憤怒!
郭汜,小兒!
賈逵也隨即帶著手下部衆,聚集在主幹道前,一邊觀察了遠處的情況,一邊朝著南門撤退。
南門城樓上,賈逵手下的屯長,已經不知道該說什麼好了!
外面李傕將軍的嫡子李式,帶著近萬騎兵,圍住了周軍。不過,有所忌憚,遲遲沒有發起進攻。
衛國相正在與李式辯論,但這遲早也會決出結果。到時候,可就是魏國跟周國大打出手啊。其間利弊,屯長也說不上來,可總感覺不是什麼好事!
城門外,衛覬已經閉上嘴脣,不想再跟李式狡辯。現在李式,滿嘴胡言亂語,一味地要求自己放李傕出城。
可汝他母的就不想想,乃翁連城都進不去,想放了李傕也沒可能啊。更何況,自己何時押下了李傕,現在明顯是爾等亂臣賊子叛亂,想要強索一名義。
哼,覬雖非武夫,又豈能如爾等所願!
隨即,衛覬退入中軍,姜隱立馬命人吹號,準備作戰。
見周軍如此,李式也是熱血上頭,安排麾下諸校,排兵佈陣。
只是,李式不敢輕易進攻。打起來,事情就不好解決了。畢竟,自己只是要保阿翁的安全,而不是給阿翁惹上大麻煩。
安邑城內如何,自己不管。只要自己手下這近萬精騎還在,裴羲、裴茂、衛覬就要考慮動自己父親的後果。
姜隱也是蓄而不發,靜靜的注視著對面的河東精騎。
羽林騎並非第一軍中秘密訓練的兩千環騎,他們只是跟普通的騎兵沒什麼區別。最多作戰經驗豐富,馬術更加嫺熟罷了。而這,並不足以支持他們來戰勝五倍於己的河東精騎。這其中,可是包含著絲毫不下於羽林騎的三千飛熊軍啊!
李式不動,姜隱自然亦是如此,兩方皆有顧忌,也有所依。
不知不覺,兩刻鐘過去,兩軍精騎都忍不住躁動起來。
戰場就是如此,不是你不想打就不打。處於這麼一種緊張、高壓的氣氛中,誰也承受不了太長的時間。
“式兒,退下!”
就在李式蠢蠢欲動之際,城樓上突然一聲高喝,頓時打斷了李式所有的思緒。
“阿翁?”
李式自語一聲,都快懷疑自己是不是出現了幻覺。可是,這一聲斥喝,又是那麼的真實。
不禁轉首看向城門,只見南門漸開,一人領著十餘步騎,緩緩出城。
“阿翁?”
李式看著那熟悉的身形,情不自禁的喚了一聲。
衛覬也擡目望去,摁著佩劍的手掌,也更加用力。
“衛伯覦,此次乃郭汜作亂,而非某李稚然也!”
李傕似乎知道衛覬在想什麼,未及近前,便高呼一聲。
衛覬眉頭一緊,並沒有松下摁著佩劍的手,盯著來到兩軍陣前的李傕。
李傕駐馬兩軍陣中,率先看向魏軍鐵騎,大聲喝道:“本將李傕,先前有人假傳將令,爾等不想受到牽連,立即下馬!”
一聲高喝,讓魏騎都陷入了迷茫!
假傳將令?
不是李式將軍說收到其父親令嗎?
這……
很多人都疑惑的看向李式。
李式也疑聲問道:“阿翁,這是怎麼回事?”
李傕溺愛的看了兒子一眼,說道:“李式,給某跪下,向衛國相請罪!”
“阿翁!”
“嗯?”
李傕回頭凝視,李式心中的所有不甘,都在這凝視之中,化爲虛有。
隨後,李式跳下戰馬,來到父親身旁。
父子兩人,緩緩走至周軍陣前,衛覬也自中軍出,想要搞明白到底發生了什麼!
三人一照面,李傕便衝著兒子喝道:“還不跪下!將兵圍周王親軍,罪當死也!”
李式咬著牙,看了父親一眼。罷了,只要阿翁沒事,跪就跪吧!
“砰!”
李式雙膝落地,大聲言道:“末將知罪,還請國相責罰!”
衛覬並沒有看向李式,而是任由其跪在地上,轉目盯著李傕,要其給自己一個說法。
李傕知道衛覬的心思,也言道:“郭汜收買了傕堂弟應身旁親衛,伺機殺了。而後,賊子竊走本將將印,召集安邑、聞喜大軍。衛伯覦,吾知汝心中尚疑,但此時大王爲重,還請速速率軍入城!”
說完李傕又看向跪在地上的兒子,繼續說道:“李式,率鐵騎隨國相入城,清剿叛賊。凡國相之令,汝縱是萬死,也要畢之!”
“諾,阿翁放心,孩兒必不負阿翁所望!”
李式跪在地上,低著頭顱,大聲吼道。而後,又衝著衛覬一叩首,言:“國相,末將李式爲逆賊所惑,擅自調兵南下,爲難國相。式自知罪孽深重,還請國相開恩,容式戴罪立功!式必鞍前馬後,萬死不辭!”
衛覬看著李式的模樣,又盯著李傕,留下一語:“李稚然,若汝所言俱實,另子之事,從未所生。但若是事所不實,李氏一族……哼!”
冷哼一聲後,衛覬當即又與姜隱說道:“姜都尉(騎都尉,監羽林郎。),吾等率軍馳援魏王宮!”
“嗯!”
姜隱點了下頭,一揮手,羽林騎便朝著城門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