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灰濛濛的,隆重的氣氛籠罩著聶家。
此時,在聶家的大廳中,上首放著一張寬大的椅子,椅子上鋪著不知何種動物皮毛,只見這皮毛黝黑如淵,蓋住了整張椅子。
而在皮毛上正坐著一個頭發黑白相間,滿臉皺紋,眼睛暗淡無光,全身透露出一股濃濃頹廢氣息的老者。
老者的眼睛瞇成一條縫,目光落在左邊的一個披著青衫的中年身上,再落在其順下的一個垂著頭,看不清面貌的年輕女子身上,又慢慢地掃過所有的人,最後在一聲嘆息中收回目光。
哀傷的氣氛籠罩在大廳內,久久不散。
這時一個身穿淡灰色長衫的中年小跑進大廳,單膝跪下,略帶喜色的說道:“回族長,雲兒已經醒了··· ···”
話還沒說完,就看見老者身形一閃,衝出大廳,衆人一愣,隨即臉色一變,也是飛快的衝出去,向著左邊,來到一個方圓近十米的小院前,進入小院的主廂房,正好看見老者坐在牀上,一個十五六歲的斷臂少年靜靜的躺在他的懷中。
此時老者顫抖的雙手輕輕地撫著少年,生怕弄疼了他。
“雲兒,活著就好,活著就好,只是斷了一條手臂,我一定會找人幫你治好的,你一定要靜心養傷,心放寬一些··· ···”老者因爲激動,用略微顫抖的聲音說道。
老者還在說著,急急忙忙趕來的人就七嘴八舌地說了起來。
“雲兒,振作起來,你是最棒的···”
“雲兒,我就相信你會沒事,我們聶家還要靠你來帶領呢··· ···”
“二弟,一定要振作起來,我還準備著超越你呢··· ···”
“二哥,你快一點兒好起來吧,小蕾還要你陪我玩兒呢··· ···”
··· ··········
衆人都在表達各自的關懷時,站在人羣中的一個青衫中年卻是一副恐慌樣,身體不停地向後退去。
坐在牀上的少年若有所感,擡起頭,眼神淡淡地從青衫中年身上瞟過,最後落在扶著自己的老者臉上。
看了一會兒,疲憊地說道:“你們先出去吧,我想休息一會兒!”
衆人這才發覺自己有點兒太激動,於是在老者的帶領下,紛紛告辭離去。
衆人離去後,少年一臉的疲憊如輕煙般散去,呈現出來的卻是一臉茫然,靜靜的躺在牀上,開始回想這一段匪夷所思的經歷,並整理那一段不該屬於自己記憶的記憶。
自己名叫李恆,本來是一個剛畢業的大學生,正打算回老家去找一份光宗耀祖的穩定工作,讓父母過上安穩的生活,卻不想在那比輕舟快n倍的火車上遇見了劫匪。
看著列車工作人員一個個被放到,心裡想著:“再怎麼說自己也是一箇中國好青年吧!”於是奮勇反抗,結果,結果,就沒結果了。
當再次恢復意識時,卻發現自己渾身不能動彈,頭腦裡卻多了一段記憶。
記憶中的人名叫聶雲,生活在天行大陸,此時正在普通家族--聶家。
這個世界是一個武風盛行的世界,練武者稱爲行者,行者修元氣,練行術,還有特殊體質者。
行者憑戰力分爲九宮行者,八卦行者,七星行者,六合行者,五行行者,四象行者,三才行者,兩儀行者,太極行者。
行者之間最容易分辨實力的便是戰鬥,當然,不戰鬥的時候也是有方法分辨的,那就是呼吸,因爲一個人的修爲越高,精氣神就會越好,呼吸就會越均勻,越沉穩。
除此之外,大陸上還有野獸和魔獸。
野獸沒有等級,沒有智慧,是餐桌上的美味。
魔獸分爲九星魔獸,八星魔獸,七星魔獸,六星魔獸,五星魔獸,四星魔獸,三星魔獸,兩星魔獸和一星魔獸, 九星最低,一星最高,等級越高,智慧也越高。
剛纔特別關心自己的老者是聶雲的爺爺--聶峰,他是一個六合後期行者,也是聶家的家主,自己的父親聶無敵追求那虛無縹緲的長生不老藥已經離家十幾年,就剩母親王映玥陪在他身邊。
聶雲本來也是一個特殊體質者,擁有霸王右拳,但是在一個月前的七星行者巔峰賽中被人算計丟了右臂,而這個算計的人就是青衫中年--聶雲的四叔聶無治,被算計之後,聶無治怕他揭發自己,於是就對聶雲下了毒藥--七色斷腸散。
聶雲是聶家最有天賦的人,一直被家人關在家族裡苦修,所以能瞭解到這些已經不錯了。
本來聶雲已經死了,自從自己的靈魂莫明其妙地佔據了他的身體,然而卻不能指揮這副身體時,看上去就像一個活死人,所以纔有全族皆悲的場景。
但是卻發現當自己承認自己是聶雲時,靈魂就會與身體漸漸地融合,就這樣過了一個月,直到今天早晨在一個藥師(藥師是一羣能利用草藥處理簡單傷病的人)的幫助下才將身體與靈魂完全融合,而現在連自己都分不清自己到底是李恆還是聶雲,只是,這還重要嗎?
重生是美好的,但是生存卻是殘酷的。
從原聶雲的記憶中還得知,這次七星行者的考覈本就是太叔家針對自己的一個陰謀,太叔家有傳承天賦--空間耳,他們聽說自己有霸王右拳後,就實施了這場卑鄙的掠奪計劃。
他們舉辦七星行者巔峰賽,買通了聶無治,讓聶無治陪同聶雲前往太叔城,在參賽中將聶雲打暈,奪取了霸王右拳。
家裡有一個豺狼盯著自己,外面還有一羣虎豹,當他們知道自己還活著時會怎麼辦呢?
兵法有云:示敵以弱,待機而動。
想好了應對之策後,還是努力修煉吧,正當準備舒展一下身體時,聶雲卻愣住了。
此時在聶家的大廳內,聶峰一臉焦急地對著淡灰色長衫中年道:“無缺,你可有判斷錯誤?”
淡灰色長衫者名叫聶無缺,是聶峰的義子,他堅定地道:“回父親,我一定沒有判斷錯誤,雲兒中了劇毒,全身內氣盡散,恐無法再修行。“
聶無缺的話一出,衆人表情各異,有悲傷的,有惋惜··· ···還有一個驚喜的。
有一箇中年婦女聽了之後,淚流滿面地奔出大廳。
此時聶雲很無奈,非常的無奈,本來想著示敵以弱,但是現在看來是不用了,本來就很弱。
正在思考時,一箇中年婦女輕輕地走了進來,聶雲擡頭看了過去,她披著淡紅色的長衫,肩上散著略微凌亂的烏髮,殘留著淚跡的臉上掛著淺淺的微笑,聶雲一眼就認出了,這正是他的母親--王盈玥。
正待聶雲開口時,王映玥溺愛地說道;“雲兒,不管發生什麼事母親都支撐你!”
聶雲一想便知道她說的是什麼呢,大概是知道自己不能修煉的消息了吧!
但是也不想一想自己是什麼樣的人,越是逆境,便越會迎難而上,現在的自己可不是以前的聶雲,只是生活在溫室中的花朵,心靈脆弱。
但是這些母親都不知道啊,於是聶雲盯著母親的眼睛,說道;“母親,孩兒會好好活著的。”
王映玥聽見這句話,表情明顯一怔,臉上的笑容更勝了,可憐天下父母心,希望的不就是子女健健康康的活著嗎!
王映玥發現孩子變了之後,也放下了心頭最大的包袱,便開始和聶雲聊了起來。
“雲兒,你這次遇到了什麼,怎麼參加七星行者巔峰賽會斷了右臂,而且還中了毒。”
聶雲能告訴她說:哦,是四叔幫助別人奪了自己的霸王右拳,先不說母親會不會信,而是自己一旦說出,定會被他人滅口,更不能說,恩,你的兒子已經死了,是我奪了他的身體,天!這樣說出來,不用等待以後,自己現在就會死翹翹。
不過這也是一個機會,既可以麻痹外面的敵人,也可以掩飾自己的轉變。
於是聶雲很迷茫地道:“我也不記得了,以前的事一點兒印象也沒有。”
王映玥聽後,焦急地問道:“孩子,是不是傷到腦子了,要不要緊啊,還記的些什麼啊?”
聽到母親焦略的問道,心中也是不忍,想一想那一世的母親何嘗不是這樣,於是連忙回道“不是很多,記得你是我母親,記得我姓聶,叫聶雲。”
王映玥聽了之後,滿是焦慮的心中卻有一絲甜蜜,也沒有在這件事上糾結,帶著深深的愛安慰道:“沒事的,過一段時間就會想起來。”
然後又像突然想到了什麼,急忙問道:“雲兒,你試一下,看修爲還在不在?”
聶雲愣住的原因就是修爲不在了,但還是假意地盤膝而坐,內視丹田,然後一臉驚訝,茫然,恐慌,無奈地搖了搖頭。
王映玥看見聶雲的動作,還是不死心地說道:“你再試一試,看能不能修煉!”
聶雲這纔想到這個問題,就算自己修爲盡費,但只要還能修煉就還有機會。
於是他盤腿坐在牀榻上,左手自然垂於膝上,眼觀鼻,鼻觀心,默運聶家銅級後期功法--磨石功,發覺有淡淡的氣息匯聚于丹田,心中狂喜,正想告訴母親時,突然又想到了一個問題,如果此時讓聶無治知道自己能修煉,肯定會被殺人滅口,在有能力自保之前,一定要隱忍,要隱忍就要做到密不透風。所以···
想好就行動,於是聶雲苦澀地道;“對不起,母親,我不能修煉了。”
王映玥聽完之後,嘆了一聲,全身顫抖著,然後又彷彿想通了什麼,漸漸放鬆了下來,像是對著聶雲,又像是自言自語。
“修爲沒了也好,做一個普普通通的人,沒有利益的紛爭,過著平平淡淡的生活,應該會活得更輕鬆、更快樂吧!”
聶雲聽了母親的話,很是不忍,很想把實情告訴母親,但還是深深忍住了。
王映玥在聊完之後就走了,沒過一會兒就有一個十三四歲的清秀女孩兒進來,站在牀邊,脆脆地說道:“二少爺,夫人叫我來服侍你。”
聶雲明顯愣住了,因爲在聶雲的記憶中,聶家很小很小,小到連僕人也沒有多少,但是母親卻給自己叫了一個來,心裡充滿了幸福感。
臉上掛著幸福的笑容問道:“你叫什麼名字?”
“冬草”
“冬而望春草,不屈的意志,不朽的生命,很好,很好,你隨便把屋子打掃一下就可以了。”
冬草用一雙疑惑的眼睛看著聶雲,心裡想著:不是說三少爺是個悶葫蘆嗎,怎麼今天說了這麼多。
聶雲見冬草盯著自己,還以爲自己身上有什麼東西,連忙在全身上下搜索著,見沒什麼特別之處,皺著眉,疑惑地問道:“我身上有什麼不妥嗎?”
“沒有,沒有。”冬草慌忙地移開視線,諾諾地回答道。
“沒有就趕快乾活兒吧,幹完了之後你也好去休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