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裡有藥嗎?中午我接你去醫(yī)院看看吧。”許明遠又問。
“不不不……不必了許總……明遠。”她趕緊改口,“那個……不是很嚴重,應該過兩天就會好的。家裡有小柴胡沖劑,我已經喝了。對不起啊,沒及時請假……”
“真的不要緊嗎?不舒服一定要跟我說。”
許明遠沒有追究她沒及時請假的事,只是關心她的健康,讓她心裡充滿暖意。起碼在這個世界上,還是有關心她的人在的,她不是沒人要的敗犬。
雖然,可能以後她也沒什麼機會報答許明遠的關心了……
“謝謝你,明遠……”她有些黯然。
沒有提前和家人報備,就突然的回了家,父母都很驚喜。
一進到小區(qū),凡是遇上熟人,都要逮著她追問欠債的事,讓她疲於應對。
樓道牆壁上用紅油漆寫滿了大字,門上殘留著淡淡的血腥氣——和她所租住的房子的情況如出一轍。
進到家裡,發(fā)現家中很多東西都有破損的痕跡。電視機和冰箱都已經不見了,一張椅子斷了條腿,勉強加釘了木條固定。
鈴音很詫異的問:“爸,媽,他們來打砸了?”
老爸很苦悶的點了點頭。
鈴音氣得渾身發(fā)抖,“報警了嗎?”
“報了,沒用。”老媽抹了抹眼角邊的潮溼。
鈴音拿出銀行卡,交給父親,“爸,這卡里有三百萬,趕緊還上。”
老爸接過了銀行卡,露出又驚喜又歉疚的表情。“音音……辛苦你了……讓你和小林借那麼多錢,爸曉得你也不好意思開口……”
“爸,一家子,說什麼辛不辛苦的。現在剩下的欠款漲到多少了?”
老爸搖了搖頭,沒有明說,“算不出了,天文數字……”
鈴音感到了真正的絕望。
高利貸就是這樣,利滾利,滾雪球一般。就算你從雪球上挖掉了一塊兒,它還是會在翻滾中,以驚人的速度膨脹。
老爸去還錢去了,家裡就剩下母女二人,焦心的等待著老爸的歸來。
中午,許明遠又來了電話,說是已經到了她家樓下。
鈴音一聽這話,驚得差點把手機給飛出去。
得趕緊想個藉口打發(fā)掉他纔好。“那什麼,我現在不在家,在……醫(yī)院!”
“醫(yī)院?你自己去的?”
“對,自己。”
“哦……”許明遠似乎有點不相信,“發(fā)燒,自己能走得動?看完病了嗎?哪家醫(yī)院,我去接你。”
“別別別,不用接了。我都已經從醫(yī)院出來了。已經上地鐵了。”
“準備到家了嗎?如果快了,我去地鐵站接你。”
哎喲,這個許明遠還真是紳士得過了頭,好難纏啊……“不用了啦,你下午還要上班。”必須徹底扼殺他接她的念想,“我在去閨蜜家的路上,她說她來照顧我兩天。”
“是嗎……那好吧,你注意安全,有什麼事,都可以打電話給我,不用跟我客氣的。”
千恩萬謝之後,總算掛了電話。鈴音長長吁了一口氣。
老媽敏感的問:“電話?男的?挺關心你的樣子啊。不是小林吧?”
鈴音嚇了一跳,“老媽,你別突然在人家背後說話啊,嚇死握了。”
“背後怎麼了,不做虧心事,不怕鬼敲門。你說,你是不是揹著小林,在外面搞外遇了?我可警告你啊,小林在咱們家有難時伸出援手,你可不能背叛人家。”
鈴音對著老媽興師問罪的臉,不知道該怎麼解釋,“冤枉啊,老媽你別亂想好嘛?這就是我同事,見我沒去公司,就關心一下。”再說了,她還真是做了虧心事,誰嚇唬她,都能一嚇一個準。
見老媽還在瞪她,儼然一副林御風代言人的模樣,鈴音心裡就發(fā)怵。不管了,說不通的時候,只有耍賴了,“哎呀老媽!我是那種腳踏兩條船的人嘛!我今天找個藉口請病假回家給你們送錢,你還這樣瞪我!”說完,鈴音假裝生氣。
老媽果然心軟了,趕緊抱了抱她,把她當小孩子一樣的摸摸頭。鈴音差一點掉下淚來。媽媽的懷抱,從上了大學之後,就再也沒有感受過了。此刻已經成人多年,卻被媽媽抱在懷裡,那暖暖的屬於媽媽的味道,讓她想起當年她還小的時候,窩在媽媽懷裡撒嬌的畫面。
“媽媽~”她忍不住用奶包音來喊了老媽一聲。
老媽笑著打了她一下,“孩子氣,長不大。”
“不想長大~”她把頭窩在媽媽懷裡,蹭來蹭去。這世間,能讓她如此耍賴還不嫌棄她的人,也就只有爸媽了。“只要我不長大,你們也不會變老……”
一句話,說得老媽紅了眼眶。
林御風自醒來後,就滿世界的找鈴音。
他長那麼大,還第一次在女人身上栽跟頭,還是那麼大那麼丟臉的跟頭。並且,那小妮子謀害完了他,居然就人間蒸發(fā)了,讓他怎能不生氣?
可無論公司、鈴音的出租屋,還是波梅那裡,都沒有鈴音的身影。
林御風甚至還派人去查了公司和她家附近的道路監(jiān)控,得知她凌晨搭了地鐵,手上還領著行李。
不必說,肯定是離開了S城。
林御風對她的連夜離開,感到很蹊蹺。
所以,他很快回到了風暴傳媒總裁辦公室。
自他夜裡被陸十三帶走後,辦公室的門就上了鎖,裡面還保持著凌亂。以陸十三的說法就是,“要保留犯罪現場的證據。”
其實,陸十三也就是開個玩笑,卻意外的說中了林御風的心事。
林御風掃了地板上的那些古董碎片一眼,卻並不特別在意。他更在意的,是那些沒有完全合攏的抽屜。
他在手上包上手帕,以免影響現場的指紋痕跡。他一一拉開抽屜查看,發(fā)現裡面的東西位置都有了移動,而且稍顯凌亂。
顯然,這些抽屜曾被人翻動過,而且翻動過程很急躁,並沒有來得及讓每樣東西歸回原位。
最後,他打開了那個上鎖的抽屜。
“不見了……”他的腦海中閃過這個念頭。那份封面寫著《項目企劃書》。無需思考,因爲犯人只有一個——李鈴音。
他一拳砸在桌面,砸的桌上的擺設都在顫抖。
“可惡……李鈴音,你果然是在利用我……”
她楚楚可憐的大眼睛,令他心顫的眼淚,主動對他投懷送抱的柔軟的雙臂,全都是逢場作戲!他還以爲……以爲她起碼對他是有心動的。
“李鈴音,你沒有心嗎?”他咬牙切齒的自言自語著。
當日傍晚,鈴音老家。
李父還了三百萬,回來時面色好看了許多。看來追債的人看到他還錢那麼積極,便沒有過份爲難他。
他兩手各拎著一桶白油漆,說是要把外面牆上的字都塗掉。
鈴音趕緊接過他手裡的油漆桶,“爸,我來吧,你進屋去休息休息,這些天都沒睡好吧。”
老爸原本只是鬢角有些白髮,如今竟然滿頭花白。
鈴音看到那些白髮,就覺得心疼不已。
老爸卻還是挽起了袖子,將鈴音趕進家裡去休息,“你一個女孩子家家的,幹這些粗活做什麼?刷牆是男人乾的活。你進去坐著吧,等你媽做好了飯,好好吃一頓。看你瘦得……”
“爸,要不,我們一起刷吧。刷牆我也幹過的。我家門外那牆都是我一人……”話堪堪打住。從老爸老媽疑惑的盯著她的眼神裡,鈴音猛然意識到自己說漏了嘴。
“音音,你說什麼?你住的地方門外的牆,你也刷了?爲什麼刷?不會是追債的人也跑你那兒去畫打字去了吧?”老媽露出驚恐的神色,顯然對於遠在S城的女兒竟然會被追債的人找上門的事情,感到非常的恐懼。“我們沒有跟那些壞人說你的住址啊!他們怎麼找到你的?怎麼找的……”
“媽,別激動別激動。沒事兒,他們根本就沒露面,也沒爲難我,就只是在牆上寫寫字而已,你不用擔心。”鈴音趕忙安慰老媽。
老爸卻陷入了憂慮,“這可不能當作小事來看待啊,音音,不行,你得換個地方住,現在那裡不能再住下去了!”
“放心吧,我打算暫時先不回S城去了,在老家先住一段時間,回去再重新找房子。”
“那你的工作……”
“我有補休假,存了好久沒用呢,這回正好一次性用掉。”她只能這樣騙父母了。
其實,她是不敢回S城,怕一旦回去,就會被警察找上門,關進監(jiān)獄裡。
雖然,躲在老家也不是辦法,遲早有一天會被警察找到的,但她還是希望能和父母多相處幾天,孝敬孝敬父母。
這一晚,她幫父親刷牆,幫母親收拾碗筷,又給父母洗腳,捶背,盡她所能的讓父母開心。看到父母難得燦爛的笑容,她就覺得,自己就算蹲了監(jiān)獄,坐穿牢底,也是值得的。
第二天,鈴音早早就起來,幫家裡洗窗簾,打掃衛(wèi)生,忙得不亦樂乎。
快中午時,老媽在廚房裡做菜,她則幫忙打下手。
“叮咚……叮咚……”門鈴突然響了。
李母立即露出驚慌的眼神,“是不是追債的啊?”
李父說:“追債的什麼時候按過門鈴啊?來了都是砸門的。這會按門鈴的,肯定不是追債的。”說著,便主動去開了門。
鈴音一邊洗著茄子,一邊留心聽動靜。究竟會是誰來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