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頭馬車里的人都探了頭出來看,崔薇另一個大丫頭碧枝從后頭的馬車處跳了下來,朝那婆子走了過去,也不知道兩個人說了什么,碧枝笑容滿面的與她說了幾句,轉身臉便陰了下來。
“大爺,夫人,出事兒了。”碧枝跟在了馬車旁,小聲的往里頭回報道:“兩個月前聽說元陽公主因出嫁在即,可偏偏卻舍不得其父故居,皇上憐其一片孝心,已經將這座府邸折成銀兩,與她算成了嫁妝,換成銀子,一塊兒準備隨她外嫁了。”
崔薇冷不妨聽到這話,頓時吃了一驚:“這府邸被皇上下旨,成為了劉攸的陪嫁?”因為太過吃驚了,她聲音都微微變了變,心里既是感到有些憋屈,又是一股火氣涌了上來。聶秋染臉色陰沉似水,拉了她進懷里,輕聲道:“別急。”
這王府明明當初羅玄送給自己的,不管他是用了什么方法,可自己在里頭住著,就算羅玄來得名不正言不順,可也該多少通知一聲,她就是移了東西讓給劉攸也好,可如今不聲不響的便成了人家的,雖然這王府得來沒收一分兒錢,可到底自己也住過,劉攸又不是不知道,唯一可能的便是她故意如此了!
崔薇心里憋屈得說不出話來,那廂聶秋染卻已經冷聲開口道:“那府中的人與里頭的東西如何了?”
“回大爺,那些東西皇上說是當初七王留下的,自然都給了元陽公主做為陪嫁。”碧枝頓了頓,估計也知道崔薇兩人剛聽到這消息心頭肯定是不高興的,因此給了他們緩沖的時間,接著才緩緩道:“里頭的下人們已經被劉攸發賣……”
“欺人太甚!”崔薇氣得眼睛冒火,狠狠掐了聶秋染一把:“那些下人明明是我們給買的。賣身契還在我這兒,劉攸怎么可能賣得了?”
聶秋染嘴角一抽,小心翼翼的將她的手移了開來,輕聲哄道:“你也別氣,這事兒不會這樣了了的,薇兒,你能不能先將手放開了?”最近崔薇一生氣就掐他,顧寧溪的事情便罷了,總歸當初看了顧寧馨是他不對。可如今這宅子的事情與他半分銀子的關系都沒有,為什么還要掐他?
“不怕!”崔薇兇狠的瞪了他一眼,火大的要命:“都是因為你,劉攸當初要不是你,我還跟她結不下梁子。你瞧瞧現在!”就是這樣她也能將兩件事情扯到一塊兒。聶秋染眉頭跳了跳,看她現在火大的樣子,也不敢再去惹她了,索性隨她掐了起來。
崔薇心里郁悶又憋屈,當初那種勢不如人被人欺辱的感覺這會兒又浮現在心頭。家中房子被楊氏等人住了,她還能冷著臉讓人出去,如今房子倒也罷了。畢竟那本來不是自己的,但里頭的東西也隨意被人處置了,就令崔薇有些不爽快了,但對著給自己添了無數堵的皇帝。這會兒崔薇就是有滿腹怨氣,也是一時間發泄不出來。聶秋染安撫似的拍了拍她的背脊,隨即吩咐外頭道:“先去糕點鋪子那邊湊合一晚,有事兒回去再說。”如今這也是沒法子中的法子了。崔薇點了點頭,還是覺得有些不甘心。但一時間也找不出其它的辦法了。
吩咐了下去,馬車才又開始緩緩移了起來,那婆子捏著手中的荷包,冷笑著看了遠處離開的馬車一眼,隨手便將銀子扔給了一旁的小廝,這才招呼著與自己一塊兒站著的另一個嬤嬤道:“公主吩咐的事情辦完了,如今咱們姐妹也入宮去吧!”那另一個婆子朝不遠處已經離開的馬車看了一眼,似是還有些擔憂:“到底是個狀元郎,若是鬧將起來,咱們做得如此過,恐怕不太好。”
“怕什么!”那嬤嬤呵呵的笑了起來,不屑道:“先不說他這狀元郎是哪個封的,就說這個崔氏乃是羅賊的姐姐,便已經足夠了。再說一個無品無級的狀元,還令皇上不喜的,莫非鬧起來還能見得著皇上?京中各位又不是吃素的。再說了,”這婆子眼珠一轉,笑了起來:“你還真當皇上不知道這事兒?不過是知道這兩位要吃暗虧,故意睜一只眼閉一只眼罷了。”那位皇帝可是心中心眼兒多得很的,又不見得有多大量,太子當初掌權將他風頭都壓過去了,天家無父子,他心頭高興得起來才怪!
不過這樣的話她也只是敢心里頭想一想而已,并不敢大聲說出嘴來,在宮中混的,又有哪個是真不知分寸的,不過是大家心中都明白就算了。
“更何況你要知道,咱們是誰的人,往后還要跟著公主一塊兒出嫁的。我可是看在咱們已經是多年的老姐妹,才這樣壯著膽子提醒老姐姐一句而已。”那婆子在宮中生活多年,自然知道好歹,聽到這嬤嬤一勸,心中也明白,嘆了口氣,索性不再多想,只親熱的抱住了這說話的,嘴中連連道起謝來。
崔薇兩夫妻離開之后這兩人說的話雖然聶秋染并沒聽見,但他好歹也能猜得出幾分。眾人熱鬧回來,沒料到落了個這樣的結局,幸虧在糕點房處崔薇還有一棟宅子,羅玄給了她之后,因這宅子不是什么七王八王的,因此當時就交了地契,因此這會兒兩夫妻還能有個去處,否則要是在京中沒了屋子,堂堂狀元還得去住客棧,那可真是丟人丟大了。
吃了這個虧,別說崔薇心里不舒坦,連聶秋染都不痛快,一雙眼睛里滿是陰霾,冷不妨一看去就跟見著了羅玄眼睛一般。兩夫妻沒有說話,回到了糕點鋪子那邊,著人打水收拾著屋里,一邊聶秋染則是拉著崔薇說話,面授機宜。而另一廂一路跟著回來的顧寧溪一直跟在崔薇等人的馬車后頭,看著前頭兩夫妻吃了個虧,顧寧溪心中別提有多痛快了,恨不得仰天大笑起來,眼睜睜看著聶秋染的馬車朝另一邊行去了,這才痛快無比,自個兒回京中顧氏的府邸去了。
一整晚崔薇心里窩著火,都沒怎么睡得著,第二日一大早,她便看了聶秋染一眼,兩夫妻收拾了一陣,吃飽喝足了,這才出了門兒。
而大理寺這邊一大早的便接到有人報案。大理寺卿還未出門,便被急匆匆前來的官差拉了出去。心里剛有些不痛快,那官差便已經急道:“大人,聶狀元告顧氏女假借皇上旨意,說逼著他娶她!”
接著兩個他她的,繞得大理寺卿昏了兩下,好半晌之后聽那官差解釋清楚了,頓時后背一層冷汗來,連忙自個兒跑了起來。一般事情扯到皇帝的,那都不怎么好玩兒了,若弄得一個不好,說不得他兩面不是人,都得夾在中間受氣!一想到這兒,大理寺卿也坐不住了,連忙著人備馬,一邊抱怨道:“這人怎么來了?若有好處接著就是,顧氏女自己愿意嫁他為妻已經是下嫁了,他還鬧什么?若是皇上怪罪下來,我如何擔待得起!”
大理寺卿郁悶無比,一路趕到大理寺中時,看到公堂中除了聶秋染兩夫妻之外,竟然還有一個眾官們的老熟人,百姓們的好朋友在那兒。大理寺卿一口血險些噴了出來,指著堂下便道:“陸勁,你怎么來了?”
“大人身為大理寺為表率,本該衣著整潔,不知大人可是遇著何事,如此驚慌失儀?”陸勁板著一張臉,語氣黑沉。他本來也不想過來的,畢竟因為秦淑玉一事兒上回聶秋染說了自己強奪他人妻,他看到聶秋染時本能的有些抬不起頭來,陸勁一生敢說自己絕無徇私之處,可偏偏秦淑玉那事兒因為自己老娘而辦得不太妥貼,更何況賀元年身死一案,雖然早已經結了案,崔梅都認了罪,但陸勁總覺得聶秋染不那么無辜,心里一直有疙瘩。
因此今兒聶秋染過來找他幫忙主持公道時,陸勁本來不大情愿的,可卻熬不過他自己的良心,再加上聶秋染這人三言兩語能將死的說成活的,既然皇上有逼人家休棄糟糠的嫌疑,他自然是要為聶秋染主持公道的,畢竟天子犯法,也與庶民同罪,聶秋染本來已經有了妻室,連嫡子女都有了,再將陸氏女嫁過去便有些不太妥當了。顧氏女雖然身份高貴,但陸勁這生平最恨的便是仗勢欺人之徒。
“陸大人此來為何?”那大理寺卿黑著一張臉,拿官袍袖擺擋了頭,開始整理起自己的儀容來,這不是因為今兒早上聽到聶秋染告的狀扯到了皇帝,他才這樣著急的么?這會兒他看到陸勁,本來便不太好的心理更是涌出一些不好的預感來,嘴唇哆嗦著,勉強將衣裳整理了一番,這才開口沖陸勁道。
“本官身為皇上親口賜封的監察御使,自該盡本責,為皇上分憂。而今聶狀元在有了妻室,且又有嫡子女出生的情況下,若皇上仍是再賜婦人與聶狀元為妻,那便是大大的不妥。”陸勁剛正不阿的開口,直聽得大理寺卿冷汗淋漓,他心里有一種皇上自個兒搬了石頭砸了自個兒腳的感覺。不知道這會兒皇上若是知道陸勁指責他不對時該是一副什么樣的表情,也不知道英明神武的皇帝陛下會不會想死,反正他現在很想死就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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簡介:剩女混跡悠然田園,將恬淡閑適農家小日子過得風生水起,有滋有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