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書房里,吵吵嚷嚷。
大臣們各抒己見,一方主戰,一方主和,吵得不可開交。
楚凌軒推門進去時,爭吵正到了白熱化的地步。
楚凌軒的出現無疑將爭論推向了**,大伙兒紛紛圍著楚凌軒,七嘴八舌地嚷嚷起來。
“楚將軍,你來得正好!你說說,那般匈奴狗賊如此囂張,竟敢漠視我大晉國威,進犯我大晉邊境,咱們是不是該率大軍去給他們點顏色瞧瞧?”脾氣暴躁的陳參將梗著脖子粗嚷著。
主和派的文臣代表之一莊如其冷笑道:“陳大人說的倒是輕松,你當帶兵打仗是過家家嗎?兵餉打哪兒來?糧草打哪兒來?”
“如今國庫正虛空著,難不成讓老百姓都不吃不喝上繳糧食支持咱們去打仗?經上次一戰民生正蕭條著,又如何經得起再起戰火?”莊如其擲地有聲。
主戰派的武將們不服氣了,秦蔣也是個犟脾氣的,當即反駁道:“那依莊大人的意思,難不成咱們就眼睜睜看著那些胡蠻子侵占咱們的土地,殺掠咱們的百姓?進而一舉突破關塞進犯中原奪取咱們大晉的江山?”
武將們都是急脾氣的,一聽這話兒哪兒耐得住,紛紛聲討起莊如其來。個個爭得臉紅脖子粗。
莊如其急得滿臉通紅,羞惱地拂袖道:“諸位將軍這分明是胡攪蠻纏!咱們難不成除了打仗就沒別的法子穩住邊境了嗎?”
陳參將冷笑道:“莊大人有何高見何不一一道來?”
莊如其冷靜道:“諸位大人也是熟讀兵書的,昔日昭君出塞,無需一兵一卒不也有平胡之日?”
莊如其話音未落,便被陳參將疾聲打斷了,“莊大人的意思是讓咱們大晉選派公主和親匈奴?”
陳參將此言一出,頓時全場嘩然。
秦蔣頭一個怒道:“荒謬之極!我堂堂大晉威武之師禮儀之邦,豈能向那等蠻夷之族卑躬屈膝?我大晉的公主乃千金之軀尊貴無比。又豈能遠嫁他鄉受那些蠻夫凌辱?此計老夫萬萬不能同意!”
莊如其面色有些尷尬,他著急辯解道:“諸位臣工稍安勿躁,且聽在下先把話說完。”
秦蔣也不是蠻不講理之人,他也知莊如其是個耿直的忠臣,當不會提出如此有損大晉顏面的拙計才是。
他勉強忍下心里的火氣。拱手道:“莊大人但說無妨,我等洗耳恭聽。”
莊如其感激道:“謝秦將軍海涵!在下的確是有和親的意思,但和親的人選卻未必非得是咱們大晉的真公主,咱們大可來個移花接木偷梁換柱。”
秦蔣眼睛一亮,“莊大人的意思是要李代桃僵?”
莊如其頷了頷首,接著道:“咱們大可在民間廣選貌美之女。讓太皇太后冊封其為公主,代替咱們的真公主千里和親。”
“如此一來,兩邦就能結秦晉之好。咱們亦可不費一兵一族就能暫時穩下匈奴的戰火。待休養生息國庫充盈之日再行商討征伐之事也未嘗不可。”
莊如其冷靜下來后不由侃侃道來,說的一眾文臣心悅誠服。
其他武將們一聽,也紛紛竊竊私語起來。
秦蔣捻須頷首,臉上已微露贊同之色。他沉吟道:“如此緩兵之策倒也可行!”
莊如其眼睛一亮,驚喜道:“秦大人同意在下的拙見?”
秦蔣點頭道:“若是此計真能穩下邊關的戰火,如此又有何不可?”
陳參將一聽急了,連忙翹起胡子搖頭道:“不行!此計老夫萬萬不同意!”
秦蔣皺起眉頭看向他,“陳大人因何不同意?”
陳參將怒氣騰騰地駁斥道:“咱們大晉乃中原強國,一向只有那些蠻夷子向咱們俯首稱臣的份,哪有咱們主動卑躬屈膝向他們討饒的道理。如此豈不是滋長了他們的意氣滅了咱自個兒的威風?”
那些武將們一聽也覺是這個理。他們原本已被莊如其說的有些心動,畢竟能不打仗誰愿意遠離故土把腦袋懸在褲腰帶上去沖鋒陷陣呢?
然經陳參將這一番鼓動,武將們搖擺不定的心又偏向了主戰這一方。畢竟他們血液里流淌著英雄好漢的魂,嗜血的本性讓他們誰也不愿意低下頭去當那搖尾乞憐的哈巴狗。
要是這一次他們選擇了和親,即便暫時平穩了戰局,然日后在戰場上相見,也無疑生生在氣勢上弱了那些匈奴人一頭,這于臨敵對陣鼓舞士氣上無疑是大大不利的。
武將們想到這里又紛紛駁斥起莊如其的主意來,文臣們自然是不甘心這好好的主意這么無端被駁回。
于是場上眾人又開始爭吵不休起來,一時間吵嚷之聲充斥了整個大殿,大伙兒顯然都把楚凌軒忘在了一旁。
楚凌軒也不惱,只是靜靜地站在一旁,若有所思地看著眾說紛紜的人群,目光在掠過陳參軍時意味深長地笑了笑。
一直沉默不語的張蒼和這時發話了,“諸位臣工且靜一靜,稍安勿躁!咱們這些文臣畢竟都是外行人,都沒有帶兵打仗的經驗,說得再多也不過是紙上談兵,咱們何不聽聽楚將軍的意見?”
大伙兒剎那間安靜了下來,他們這時方想起楚凌軒來,一時間面上都有些訕訕,轉過頭不好意思地看著楚凌軒。
坐在角落里頭一直不曾發話的田若甫,這時也笑著開口了,“張大人說的在理,楚將軍乃咱們大晉的鎮國將軍,年紀輕輕便戰功赫赫,在沙場上幾度叱咤風云威震南北,對敵胡人遠比咱們來得有經驗。”
“不知楚將軍對此事兒有何看法?”田若甫笑瞇瞇地看向楚凌軒,面上怡然一派贊賞之色,仿佛極度欣賞這個年輕有為的青年將軍。
楚凌軒心下一笑,終于要擺我上臺了么?
他也不著急,謙虛著深色緩緩道:“兩位大人太抬舉楚某了!楚某不過是一介武夫,在這些治國之道上哪有什么高見?”
他自慚地笑了笑,淡淡地看向田若甫,拱手道:“田大人讓楚某帶兵打仗,楚某即便拋頭顱灑熱血也絕無二言,但要是讓楚某在這些國家大事上出謀劃策,楚某卻是萬萬不敢的。”
“諸位大人是國之棟梁,走過的橋都比楚某行過的路多,在國事上更是經驗老到,實乃太皇太后的左臂右膀,有諸位大人在,楚某哪敢在這些大事兒上置喙半句?”楚凌軒低著頭,一副慚愧不已的模樣。
那些武將本就信服楚凌軒得緊,此刻見楚凌軒都不發話了,他們自然也噤聲不語了。
畢竟打不打仗也不是他們說了算的,那得老佛爺來做主。
田若甫見楚凌軒不接招,心下有些遺憾,但也閉上嘴巴不曾多說什么。
畢竟如今實在不是拉楚凌軒下水的最佳時機,他可不能為一時之痛快而壞了云王的部署。
張蒼和卻沒他們那般多彎彎扭扭的心思,他一門心思只想快些撲滅邊境的戰火,好讓那里的百姓們有個安樂日子過。
張蒼和一臉著急道:“咱們在這兒瞎討論下去也不是個辦法!得讓老佛爺出來拍板做主這事兒才有定論啊!”
“對啊,老佛爺怎地還不過來啊,可是有什么事兒給耽擱了?”臣工們不由議論紛紛,面色都著急了起來。
楚凌軒拱了拱手,“各位大人,老佛爺今日身子不適,怕是不能過來了。楚某今兒就是奉老佛爺的命過來宣一句口諭的。”
眾人一聽紛紛轉過頭來,驚訝地看著楚凌軒。
張蒼和面色緊張道:“楚將軍,老佛爺的身子可有大礙?可讓太醫來看過了?”
楚凌軒朝張蒼和拱手道:“張大人有心了。老佛爺無甚大礙,只是老毛病犯了身子不太爽利,實在無法移駕前殿與諸位大人共商國事,還請諸位大人見諒。”
張蒼和滿臉惶恐道:“楚將軍嚴重了,老佛爺身子不適正該保重鳳體,好好歇息才是!朝廷里頭的大事兒還有我們這些臣子在支撐著,一時半會兒也出不了大事兒。”
其他臣工也紛紛表態,爭先恐后地對著慈寧宮的方向拜禮,連聲讓老佛爺保重鳳體。
畢竟誰也不敢讓老佛爺冒著鳳體違和出來與他們議論這些邊關戰事,要是因此而氣壞了身子,屆時誰擔當得起啊?
待眾人行罷禮后,陳參將轉過身來,頭一個看著楚凌軒,滿臉激動道:“敢問楚將軍,老佛爺有何口諭傳達下來?可是對戰事有了決斷?”
眾大臣也紛紛轉投過頭來看向楚凌軒,期待他能說出個妥當的主意出來,然楚凌軒的下一番話卻讓他們集體失望了。
只見楚凌軒搖了搖頭,淡淡道:“不曾!老佛爺只是交待下來讓諸位大人先行擬出一個萬全的應對之策,再遞奏折上報老佛爺過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