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歡喜似乎在安慰田園,也是在安慰自己。
因為下大雨,河水把她做下的記號都沖刷掉。
如今什么都看不見。
不過沿著這河慢慢的往下走,就能看見那村子。
田園沒說話,只是摸了摸顧歡喜的頭。
“我插魚,咱們烤魚吃吧!”
“嗯!”
顧歡喜點頭。
這一路走來,她對吃用,早已經(jīng)沒什么要求。
有口吃就不錯了,還挑三揀四。
能在富貴窩里享福,也能在逆境之中,帶著田園活下來。
她可以是嬌氣的顧家小姐,也可以是堅韌的山村婦人。
田園手準(zhǔn)、眼準(zhǔn),能以幾塊的速度插到魚。
顧歡喜負責(zé)收拾。
這魚都不怎么大,吃好幾條也不見得會飽。
“我后悔沒帶鐵鍋了!”顧歡喜道。
顧歡喜翻著烤魚。
有鐵鍋可以煮魚湯。
兔子蹲在一邊,也眼巴巴的看著。
顧歡喜真沒見過這么貪嘴的兔子,連烤魚肉都吃,還不會拉肚子。
顧歡喜烤了魚,先給它點,它就坐在一邊吃的很歡。
顧歡喜瞧著,笑了起來。
真是一只可愛的兔子。
顧歡喜和田園坐在一邊吃著烤魚。
東西基本上都吃光了,余下的都是藥材。
這一路,還摘了點野果,從河里插魚烤了吃。
顧歡喜、田園出來的時候,一人帶了三身衣裳,余下的布料、棉被、針線都收拾干凈放回了那個箱子里。
他們本不是貪心的人,加上在外面行走,一個婦人,一個腿腳不方便的男人,真招惹了是非,很麻煩的。
吃了烤魚,兩人又休息了一會,才繼續(xù)趕路。
小兔子蹦蹦跳跳的,瞧著就很活潑。
這樣子走到了天黑。
隨便找地方挨著彼此將就了一晚,等天亮了繼續(xù)往前走。
餓了,都是河里插魚烤。
如今田園、顧歡喜最拿手的就是用石頭撞擊生活,那可是一敲一個準(zhǔn),尤其是田園,堪稱高手。
顧歡喜有時候也會忍不住問,“你說那天會不會是我看錯了?”
海市蜃樓。
可是她回去路上吃的番薯、苞米算怎么回事?
“沒關(guān)系,咱們慢慢來,這山里能吃的也不少,河里還有魚呢,等出去后,你想吃什么都可以!”田園說道。
“嗯!”
顧歡喜點頭,靠在他懷里,“相公,你真好!”
忍受著她的小抱怨,還有壞脾氣。
這會子還安慰她。
其實她是有些浮躁了,在這樣子走下去,她都懷疑那天看見的,真是幻覺。
田園抱緊顧歡喜,“你才是真的好?。 ?
“嘿嘿嘿,我知道,我是最好的,你是第二好,就這么愉快的決定了!”
有沿著河岸走了三天,但顧歡喜看見那一小片番薯地和苞谷的時候,驚喜的拉著田園的手中,“到了,到了,我們到了!”
顧歡喜喊著,抱著田園,微微泛紅了眼眶。
只有她自己知道,這些日子,多么的難。
她都快要支撐不下去了。
“是的,我們到了!”田園看著那遠方,也輕輕的松了口氣。
兩個人出現(xiàn)在村子的時候,還是挺讓人驚詫的。
兩個人都穿著青衣,細棉布,就是曬的比較嚴(yán)重,黑黝黝的感覺。
很快的,整個村子的人都被召集過來。
為首的男人一身棉布衣裳,已經(jīng)是這一群人里,最好的了。
田園、顧歡喜的衣裳,明顯比他的還好。
“你們是誰?從哪里來?”男人說道。
顧歡喜、田園面面相覷。
心中暗自慶幸,能聽得懂他們的話。
“我們從邊疆來,那邊正在打戰(zhàn),實在是活不下去了,我才帶著內(nèi)人四處謀生,卻不想路上遇到流匪,萬幸撿回了一條性命,才到了這里,還往各位容許我們在村子里稍住些日子,待我腿傷養(yǎng)好,我們立即就走,絕對不會打攪到大家的生活!”田園忙道。
“你們……”男人說著,防備的看向田園、顧歡喜。
兩人倒是大大方方的讓他們看。
“你們等一下!”男人說著,喊了幾個人到一邊去商議。
“看那兩個人,倒不像是壞人,如今外面到處都在打戰(zhàn),像他們這樣子,能走到咱們村子里來,也不容易,不若便留下他們吧!”男人說道。
“甘訓(xùn)啊,咱們安寧村,你是村長,你說咋樣就咋樣,但是人留下可以,不過若是出了什么事情,你得負全責(zé)!”
“對,老牛說的有道理,我贊同老牛的話!”
甘訓(xùn)心中冷笑。
這安寧村有五個姓氏,其中甘、牛、艾姓氏較多,都有二十多戶,另外古、易兩姓較少,有十來戶姓古,六七戶姓易。
甘家最多,有二十八戶,其次是牛家二十五戶,艾家二十二戶。
甘家先祖帶著大家躲到這深山,在這里開山辟地,種地過活,遠離塵囂。
到他們這一輩子,出過山,去過外面的人寥寥無幾。
就是貨郎都不愿意來山里。
因為去一趟鎮(zhèn)上不容易。
要翻過兩座大山,走上一天一夜,才能到,基本上要在山中小屋子里住上一晚才能趕路。
若非必要,真沒多少人出去,就算出去,也都是結(jié)隊前往,把家里的東西拿去賣掉,買上要用的東西回來。
如今看這兩戶當(dāng)家人的意思,是想看他出丑呢。
甘訓(xùn)還偏不信這個邪,“那行,既然如此,就讓他們留下來吧,我家老房子剛好空著,看看他們愿意住下不!”
甘訓(xùn)說完,便走到田園跟前,“要你們住下可以,只是你們得跟我們說說,你們到底是怎么來到這里的?”
田園沉穩(wěn)道,“我們當(dāng)時被山匪追擊,便往山里跑,也不知道方向,就胡亂走,翻了小山,后來才發(fā)現(xiàn)迷了路,東南西北都分不清楚,只得帶著內(nèi)人在山里亂走,好在我們運氣不錯,到了你們這個村子里!”
“……”
甘訓(xùn)看著田園。
他卻是不信田園這話的。
但看田園的樣子,卻是受了傷,“我家有個老屋子,你們?nèi)羰遣幌訔壘拖茸∠掳?,缺的東西你們得拿錢出來買!”
“多謝!”
這事情便算過了明路,甘訓(xùn)讓大家都散了,該做什么做什么去,眼看就要秋收,秋收后,要去山里打獵,弄點野物去外面換取些東西。
比如鹽、鐵器一類。
甘訓(xùn)家的老房子還真是老。
泥土屋,矮小的很,就是窗戶也小的可憐。
屋子里一股子味。
顧歡喜一進去,就反胃、惡心的不行。
受不住。
田園瞧著顧歡喜這樣子,也舍不得,便問甘訓(xùn)道,“有稍微好點的屋子嗎?”
“……”
甘訓(xùn)看著顧歡喜還在嘔吐。
這老屋確實有些年頭,又好些日子沒住人,有些小孩子調(diào)皮,會在里面大小便,平時也是拿來堆放柴火一類。
“想住好點倒也可以,不過你們得給錢!”
“好!”
田園忙道。
甘訓(xùn)帶著田園、顧歡喜去了另外一邊,“這是我二叔的宅院,他們一家子都去鎮(zhèn)上了,一年到頭也就過年的時候回來住幾宿,你們?nèi)绻。鞘漳銈?,收你們二百文吧,里面的東西也可以用,但不能弄壞,弄壞了,得賠償!”
打開小院的門。
真是小院。
左手邊是廚房,門口一個大水缸,還有水井,正對門是兩間屋子。
收拾倒是干凈,看水井的樣子,似乎有人來打水。
“這院子我妹子一個月來收拾一次,我們家吃喝的水都在這水井里拎,所以你們住這個院子,得保護好這水井,茅房在后面,后面有兩丘地,我家種了菜、蔥之類,你們?nèi)绻?,也可以去摘,不過得付錢,收你們一百文吧!”甘訓(xùn)說道。
他覺得不貴。
看田園的樣子,怕是要休養(yǎng)幾個月才能像正常人一樣走路,幾個月收一百文菜錢,不多的。
顧歡喜倒是滿意很多。
去廚房看了一番,果然什么都有,雖然老舊,但還算干凈,如甘訓(xùn)說的,有人打掃收拾。
“那我們現(xiàn)在糧食也沒有,你們村子里又人賣糧食嗎?”顧歡喜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