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于楊奕將消息傳回家后會引發每個人怎樣的思索,蘇菲沒時間關心,因為《貓》首演在即,連生日都只是訂購了一只巨大的生日蛋糕在排練現場分食,就算是生日慶祝了……用她的話說,場面盛大,賓客云集,又有歌舞相伴,這個生日派對足夠隆重了。唯一不滿意的人是龍天皓,他從香港飛到倫敦,有一肚子話想要跟蘇菲說,卻連獨處的機會都沒有,便強作歡顏的返回香港。
一九七八年十二月一日,星期五上午,倫敦《泰晤士報》上是一片狂歡,說的都是這次‘全明星’的首演之夜。
“任何制片人所夢寐以求的大量觀眾在新倫敦劇院門口徹底夜排隊,以購得首演之夜的門票,sophie以她自己主演的艾略特的經曲作品《貓》開始了她的戲劇季節……”
《世界新聞報》上則謹慎的指出,蘇菲的《西貢小姐》至今還在百老匯、倫敦西區上映,足以說明了蘇菲在音樂劇方面的杰出天份。但是,《貓》是否能夠突破,則是一個懸疑。如果《貓》不能打破《西貢小姐》制造的神話,那么會對蘇菲的聲譽又造成什么影響?
這一次倒是沒有什么媒體對她進行抨擊,從感情上來說,英國人雖然傲慢,但對蘇菲的媒體報道還是比較正面的,也比較寬容,這個可比好萊塢那些媒體強多了,難怪有位專欄作家在文章中提出疑問——是不是因為不爽那些美國媒體才將《貓》的首演安排在倫敦?
沒用蘇菲辟謠,接受記者采訪的伊頓伯爵夫人主動向《鏡報》記者提起了排練《貓》這出新劇的始末,“sophie是應邀改編了這個劇本的,我在看完那首《回憶》之后,就對她說,這首歌應該你來唱。如果你不出現在舞臺上,對你、對觀眾,對這出音樂劇。都是一個遺憾,所以她就推掉了其它工作過來了。如此而已。”
感謝伊頓伯爵夫人的這番談話,無形中消除了即將掀起的美國媒體對蘇菲的口誅筆伐。
那些購得戲票的人當中,有多少是記者,有多少是影迷歌迷,又有多少是真正的戲迷,這并不重要。他們抱著什么心態來的也不重要,重要的是這是蘇菲的首演,而蘇菲是一個在娛樂圈中創造了若干奇跡的女孩。人們更關心她這一次會不會再創奇跡。
而相對于普通戲迷來說,心里想的就要簡單許多。
“等等看吧,sophie還是很不錯的,至少《西貢小姐》就很不錯,希望《貓》至少不會比《西貢小姐》著。”
“票我買了,我就是來看sophie的,她的電影和歌曲都很好,我相信演音樂劇也不會差的。”
“加油!sophie,加油!”
………
美麗端莊的莎麗.伊頓伯爵夫人挽著丈夫有威廉.伊頓伯爵的手臂來了,在她們的身后。是查爾斯.伊頓攜著美麗的金發女友;洛依德.韋伯引著一隊倫敦音樂劇界的著名制片人來了;肯.羅素等知名導演也來了……盡管在樂隊席后面和每一個角落里都擺滿了加座之后,還有許多人失望的離開。
就在臨近開演的時候,一隊黑色高級轎車緩緩駛近了劇院。盡管沒有太大的聲勢,但車牌號還是引起了一些有心人的注意,尤其是那位雍容美麗的中年女人從車上走下來的時候,幾乎所有在劇院外逗留的人都微微致禮,倒是隨后下來的那位青年沒有引起太大的驚訝。那位尊貴的女人微微頷首之后,便在安全人員和早已經等在門外的劇院人員的引領下,進入劇院的一個貴賓房間里。
蘇菲和其他劇組人員當然早就來到了后臺,雖然有專職的人員負責布景、燈光之類的,但這些事項蘇菲也是要親自檢查的。所以她倒是最后一個進入化妝室的。
在演《西貢小姐》的時候,化妝最為省事。換一套衣服,改一下發型。面部略作修飾就可以了。但《貓》劇中需要的化妝很麻煩,尤其是蘇菲還要飾演一個……反正不管是什么角色,都非常麻煩,所以她盡管知道什么人到場,也沒有辦法去迎接。
其實在歐美國家,這種‘禮節’在他們看來是根本不需要的。這些人到場固然是沖著她來的,但更多是沖著劇目而來的。蘇菲表演得越是出色,就越是對來賓的尊重,這比握個手,露個笑臉強大了。
“姐,沒有其它的了,簡直是無可挑剔!”楊奕左右端詳著蘇菲的造型,對化妝師那雙巧手贊嘆不已。
“謝謝!”化妝師是一個三十多歲的女黑人,聽到贊美,非常的開心。
“sophie,準備的怎么樣了?”有人敲門,隨后傳出導演特里沃.南的聲音。
“準備好了。”蘇菲示意意楊奕將門打開。
“嗯,想一想還是把這件事情告訴你吧。”
特里沃.南遲疑了一下,放低聲音道:“女王陛下和查爾斯王子已經進入貴賓包廂,準備觀看演出。”
“嗯?”
蘇菲倒是愣了一下,首演的票她是請伊頓伯爵夫人轉遞給女王陛下的,查爾斯王子前來,這倒沒什么意外的,但女王陛下……她還真的沒抱這個指望,沒想到這位女王陛下竟然真的來了。
身旁的化裝師和楊奕都禁不住低呼一聲,即便是國外這個比較開放自由的社會,國家的元首也不是輕易見到的……楊奕自然更不必說了,她從來沒有想到,距離英國女王如此之近,如果能夠近距離見一面,等回去之后,當真是要讓那些同學各種羨慕嫉妒恨了。
“女王陛下要召見演員嗎?”蘇菲問道。
這個時候正是演出在即,如果告訴演員們女王陛下正準備觀看他們的演出,很有可能造成不必要的緊張,影響他們的正常發揮。
“呵呵,陛下告訴我們,她今天就是一名普通的觀眾,只是通知你一聲,畢竟她可算是你邀請的客人。”特里沃.南說道。
“陛下太客氣了。”蘇菲倒是沒意外,這樣最好。
雖然現在已經是最后的關頭,可特里沃.南仿佛更忙碌了,說完之后便匆匆離開。
“姐,真的是英國女王來了?”楊奕低聲問道。
“應該不假,我給她們送了票,卻沒想到真的過來了。對了,讓你給中國大使館送的票,你送去了嗎?”蘇菲問道。
這是一個偶發的事情,那位大使大約是知道了蘇菲的身世,用他的話來說,蘇菲現在也是海外華人的一面旗幟……總而言之,是一些勉勵之類的話,在她看來,是帶有一些政治傾向的,并且還邀請她參加什么新年晚會。出于禮貌,蘇菲也送過去幾張票,算是人情往來。
“已經送過去了,聽說那位柯大使要親自過來。”楊奕有些小激動,像她這種從國內來的留學生,對于‘領導’還是相當敬重的,全不似蘇菲……完全不當回事。
北京,楊宅。
楊老裹著一件軍大衣站在臺階上,向某個方向張望,眉宇間有幾分悵然。
“爸,外面怪憐的,您杵在這兒干什么?”楊麗菁從外面進到院子,見老爺子站在那里,不禁有些奇怪。
“嗯。”楊老揮揮手,讓她進屋,不要打擾自己。
楊麗菁有些奇怪的走進屋里,問坐在沙發上看電視的老夫人:“媽,我爸這是怎么了?”
老夫人苦笑著搖搖頭:“自打蘇菲那孩子讓小奕打電話告訴不回國之后,他一直就這樣。你從哪兒來?”
“我去蘇菲的房子那兒看看,她托我幫著照看一下,我這做姑姑的當然要上點兒心,總不能像某些人那樣,傷了人家的心之后再后悔。”楊麗菁一邊說著,一邊脫下大衣,“再說了,蘇菲人家在英國是在工作,又不是懷恨在心,故意不回來。”
“小點聲兒!”
老夫人瞪了她一眼:“什么話都敢拿出來說!”
頓了一下,她也有幾分愀然不樂,道:“要是真的不恨,怎么也會親自來個電話吧?聽小奕說,她的新戲就在今天晚上首演,如果是在北京,咱們也可以去捧個場。”
“我爸感情是為這個鬧心?”
楊麗菁這才明白過來,“聽蘇菲說,過兩年國家的政策還會放寬,屆時她就會回國發展,到時候你們有的是機會去看什么首演。”
“她一個小孩子又知道什么政策了?”老夫人皺眉。
“就是這么一個小孩子,創出了那么大的事業。”楊麗菁反駁道。
……
“sophie小姐,準備上臺了。”有工作人員在外面提醒,同樣的提醒也通知了其他的演員,后臺立即再次的熱鬧起來了。
“楊奕,我看見英國女王進入包廂了!”何詩雯找到楊奕,驚喜地小聲說道。
“我知道,快去看演出吧。”楊奕拉著好友找到一處能夠看到舞臺側面的地方……說是看戲,感受最明顯的還是那座無虛席的觀眾席。
嘭……
劇院里所有燈光都滅了,大幕徐徐拉開,露出布置成點點星光的舞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