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天看小說

第十九章 絕巖窺奇

金旭光及丁訝談論桑九娘的生平,古浪聽得神往不已。

他這才知道,桑九娘是這么一個怪異和少見的人物。

金旭光望了浦兒一眼,說道:“在桑家堡內,除了桑氏兄妹外,惟一能夠時常接近九娘的,只有一個孩子了!”

說著用手指了浦兒一下,浦兒笑了笑,露出了一嘴雪白整齊的牙齒,說道:“看來要我幫忙了……”

話未說完,金旭光瞪了他一眼,叱道:“你少臭美,用不用你還不一定呢!”

說著轉臉對古浪道:“方才我已經說過,九娘每日夜晚及凌晨必來南樓,現在由于你住在此地,或許頭幾日不會來,但是她酷愛此處景色,憋不了多久就會來的。”

古浪問道:“她每次來,都是到‘南樓’來么?”

金旭光微笑著搖了搖頭,說道:“不一定!她有時會立在懸崖半腰,觀賞云霧之姿,有時會站在樹梢上等待日出……總之,她武功極高,什么怪花樣都有。”

古浪心中一動,忖道:“如果她是這么怪異的話,要想見她就更不容易了。”

金旭光又接著說道:“浦兒這孩子,由于天賦特異,人又天真,所以一般老人都很喜歡他,九娘雖然怪僻,但到底也是人,對浦兒極是喜愛,必要的時候,只有借重他了。”

古浪搖了搖頭,說道:“九娘既然對浦兄弟如此厚愛,我不愿意為了我的事情使他為難,我一定要憑自己的力量辦成!”

古浪這番話倒是出乎金旭光意料之外,不由把一雙精光四射的眼睛,注視著古浪。

丁訝在旁笑道:“這孩子你尚不了解他,不要見怪,要不是他有這股豪氣,阿難子焉會看重他,以‘春秋筆’相授?”

金旭光仍然有些不悅,說道:“年輕人有豪氣自然是好,可是他如今遭遇的對手,是何等人物?若是一味逞強,誤了大事,豈不有負阿難子之托?”

古浪賠笑道:“晚輩自然盡力而為,但我認為這‘春秋筆’并非是晚輩一人之事,不但與九娘有關,也關系江湖正邪兩派甚大,我不明白九娘為什么要刁難!”

說到后來,古浪不禁有些激憤。

金旭光拍了一下腿道:“就是因為這個關系,我們才出面相助,否則我又何必管這閑事!”

丁訝笑道:“其實九娘脾氣雖怪,并不是不知是非的人,只是她不愿意這么輕易地見人而已……”

金旭光正要說話,丁訝搖手止住了他,笑道:“金老,阿難子要你相助,并非光指九娘而言啊!”

金旭光雙目一閃,說道:“怎么,還要對付什么人物?”

丁訝笑道:“自然還有人,并且這些人物還都是驚天動地的人物,如今都來到了‘黃角椏’。”

金旭光的精神可大了,催道:“是些什么人物,快說!”

看他那么情急的樣子,好似悶得太久了,恨不得找些人來打架似的。

丁訝自然看出他的心情,笑道:“放心,這一次準能讓你過癮,我先說幾個人物,看你還記不記得……谷小良、石懷沙……”

金旭光打斷了他的話,說道:“這兩個老兒早已敗在我手上,算不得什么人物!”

丁訝笑了笑,接著說道:“還有別人呢!我剛才說的那兩個老兒,都已經死了!”

金旭光雙目眨了眨,說道:“已經死了,還提他作甚!”

丁訝道:“現在把沒死的人告訴你吧,已經到了這里的,有莫云彤、況紅居、琴子南……”

聽到這些名字后,金旭光輕輕啊了一聲,說道:“這三個人物比較厲害些,那琴子南更是棘手。不過你放心交給我們師徒就行啦!”

丁訝點頭,說道:“還有一個人物更厲害……”

才說到這里,浦兒插口道:“難道他還會比琴子南厲害?”

古浪心中很是詫異,忖道:“他小小年紀,怎么會對江湖上的人如此熟悉?”

想著便說道:“當然,此人比琴子南厲害多了!”

浦兒雙目一閃,急問道:“是誰?”

丁訝笑道:“小兄弟,此人你是不知道的。”

金旭光在一旁急了,催道:“你們怎么盡說廢話!到底是誰?他不知道難道我還不知道么?”

丁訝笑道:“你自然是知道的了,此人就是哈門陀!”

此言一出,金旭光大為驚訝,說道:“啊!竟會是他!”

由他的表情看來,足見哈門陀是個非凡的人物,浦兒問道:“哈門陀是誰呀?”

金旭光不答他的話,反問丁訝道:“他已經跟到黃角椏來了么?”

丁訝點頭道:“就在附近,這個老兒最為棘手……”

才說到這里,浦兒不服氣地說道:“他到底怎么厲害?難道我們還對付不了他么?”

他一雙俊目睜得大大的,一派豪氣,真個是初生之犢不畏虎,丁訝拍拍他的頭,笑道:“哈門陀還是交給我吧!你們爺倆對付其他三個就行了!”

浦兒很驚訝地眨了眨眼睛,望著金旭光,顯得非常詫異,那意思是說:“哈門陀這么厲害?連你也應付不了么?”

丁訝看出了浦兒的心意,笑道:“并不是說你師父對付不了他,只是你師父與他有些交情,在這種情形下不便出面罷了。”

金旭光點點頭,說道:“哈老兒是個怪人,但是與我還有一段交情,所以此事由丁老去應付最好,其他三人就交給咱們爺倆辦吧!”

古浪聞言很是感激,稱謝道:“只怪晚輩自己不小心,引來這多強敵,如果不是兩位前輩仗義,晚輩真不知道怎么應付!”

金旭光笑道:“別說這些,你自己好好地想法子接近九娘就是了。”

丁訝站了起來,說道:“老金,咱們該走了。”

古浪趕忙問道:“丁老,既然九娘每天都到‘南樓’來,你何不住在這里見她一面?”

古浪的話似乎刺痛了丁訝,只見他苦笑道:“孩子,我的事你不用操心了,我雖然能夠見著她,可是她若是一言不發,仍是無濟于事。”

說到這里,回過頭去對金旭光道:“走吧!我們到你那邊再好好聊聊!”

金旭光笑道:“對!我還藏著好酒,咱們老哥倆十年不見,少不得要痛飲一番!”

古浪問道:“丁老!你什么時候再來呢?”

丁訝笑道:“放心!我每天都會來一趟。”

這時金旭光也把浦兒拉向一旁,低聲地囑咐了一陣,然后兩個老人下樓而去,很快地就消失了。

古浪發著怔,尋思應該用什么方法,才能被桑九娘接納,又想到桑燕和童石紅,不禁一陣心煩,忍不住長嘆一聲。

一旁的浦兒笑了起來,問道:“為何事嘆息?”

古浪搖了搖頭,說道:“很多事,一時也說不清。”

浦兒接口道:“反正現在沒事,你何不把詳細的情形告訴我,我也可見機行事!”

古浪想了想,覺得告訴他沒有什么不好,便把自己赴青海“達木寺”,以及以后發生的事,大略地告訴了浦兒。

浦兒輕噓了一聲,說道:“唔,好熱鬧,可惜我沒有趕上。如此看來,桑姑娘一眼看見你就動心了!”

提起桑燕,古浪就覺心煩,搖頭道:“不要提她了!我心里煩得很!”

浦兒笑道:“那是自然!如果是我的話,我也會煩!”

古浪雖然憂心忡忡,聞言也不禁被他逗笑了,說道:“你還早呢!還得有幾年才嘗得到這種滋味!”

二人談笑了一陣,古浪心中悶氣漸舒,這才知道,浦兒原是孤兒,系桑九娘在錢塘江發現帶回來的。

最初僅傳他桑家的基本功夫,因浦兒天資極高,進步甚速,所以深得桑九娘的歡心。

于是,便把桑門本派的心法,悉數傳給了他,直到最近幾年,桑九娘由于年歲太大,才停止傳授。

但是浦兒卻得到了金旭光的歡心,收為再傳弟子,所以別看他小小年紀,已經學成了兩派絕技,而這兩派功夫都是江湖中一流的功夫。

古浪很是感慨,點頭道:“你小小年紀,就有這等造詣,相形之下,真是令我慚愧!”

浦兒大笑道:“你才不過大我三四歲,便老了不成?我還羨慕你呢,不到二十就作了春秋筆主,成了武林的泰山北斗,比我強太多了!”

不久,天近黃昏,云霧漸濃,整個的南樓,幾乎被云霧所籠罩,雖然寒風陣陣,卻是吹他不散。

浦兒燃起了廊上的兩盞白油燈,濃霧之中,光華如銀,極是美觀。

古浪望著這一片奇景,不禁忘記了心中的煩惱,發起怔來。

浦兒一連催了他好幾次,古浪才入房用飯,飯后二人繼續閑聊。

古浪問道:“浦兄弟,你住在哪里?”

浦兒指了一下道:“就在隔室,有什么事你招呼我就行了。”

古浪笑道:“你何不搬過來睡,我們也好聊天。”

浦兒拍了一下腿,說道:“好主意!”

不一會的功夫,他就抱了毯子過來。

夜來天氣酷寒,二人雖是練武之人,也覺得不勝其寒,于是披著毯子,喝著熱茶,天南地北地扯著,倒也別有情趣。

他們一直聊到二更才睡。

高處寒重,古浪半夜被冷風吹醒,他爬了起來,見窗戶大開著,刺人的寒風,陣陣吹了進來。

他轉頭看了看,見浦兒裹著一條毛毯,睡得甚是香甜,不時發出鼾聲。

古浪心中忖道:“真是有福之人。”

他輕輕地下了床,走到窗前,抬頭看時,天不過四更左右,由于寒風凌厲,吹得附近的樹木,發出一陣陣的呼嘯。

古浪輕輕地將窗戶拉上,由于這一陣寒風猛吹,古浪不禁睡意全消。

他端起桌上的茶杯,飲了幾口冷茶,更是透心之涼,忖道:“這里要比平地冷很多呢!”

他推開了房門,繞到避風之處小解一回,正要回房,突聽遠處傳來一聲低嘆!

夜深人靜,天寒風冷,那聲低嘆猶如來自鬼域,深沉悲慘,令人毛發悚然。

古浪不禁嚇了一大跳,輕輕地搓著自己的小臂,忖道:“這等絕地,有什么人深夜悲嘆?”

念頭尚未轉完,又是一聲低嘆。

這一次聽得更真切,古浪如觸急電一般,不由全身微微一顫。

他腦際飛快地閃過一個念頭,忖道:“莫非是桑九娘?”

想到這里,他不禁又是緊張,又是高興,沿著走廊,輕輕地往前移動。

這時除了風聲和樹濤外,四下寧靜如死,古浪聆聽了一陣,忽告斷絕。

他不禁深深的懊悔,忖道:“金老曾經告訴過我,九娘深夜會來此地,我怎么不早注意呢?”

他暗恨自己大意,又等了半盞茶的時間,那嘆息之聲,卻不再出現。

古浪感到很失望,忖道:“空山渺渺,我向哪里去尋她?”

才想到這里,突然聽得有人在后行動,因為這地方也是竹藤混合編成,有人行動,立時可以覺查出來。

古浪心中一驚,急忙回頭,見是浦兒搖搖晃晃地走來,在廊邊解了一泡小便。

古浪也不叫他,浦兒小解之后,睡意略消,看見了古浪說道:“我說你到哪里去了……”

話未說完,古浪已搖手止住了他,壓低了聲音說道:“不要講話!”

浦兒抱著肩膀,湊到了古浪跟前,低聲道:“怎么回事?”

古浪低聲回答道:“我剛才聽見兩聲嘆息之聲,很是可怕,不知道是誰。”

浦兒聞言微微一笑,說道:“你跟我來!”

說著拉住古浪的手,向后轉來,古浪很是詫異,但是知道浦兒如此動作必有道理,便緊緊地跟著他。

浦兒一直到了小樓之東,才放開了手,低聲道:“我帶你去看!”

古浪聞言又驚又喜,問道:“到底是誰?”

浦兒則含笑不答,有一種天機不可泄漏的味道,使得古浪越發感覺到詫異。

浦兒蹲下了身子,在甬道的竹欄旁,雙手一陣摸索,古浪低聲道:“你在做什么?”

浦兒揚起了臉,答道:“你馬上就知道了!”

古浪低頭看時,見浦兒由一枝粗大的樹干上,放下了一根很粗的長繩。

他笑著對古浪道:“我們到下面玩玩。”

古浪略一打量,如果順著這條繩索垂下去,便是萬丈深淵。

心中忖道:“這下面必定有落腳之處……”

一念未畢,浦兒已經說道:“你跟著我,這條繩子夠結實,可以承得起我們兩個!”

說著他已然由欄桿下鉆了出去,雙手拉著繩子,仰頭道:“照這樣跟著我下來,到了下面不要講話!”

古浪也不知他葫蘆里賣的什么藥,笑道:“我知道了,你快下去吧!”

浦兒點點頭,身子向下墜去,古浪等他墜下一段距離之后,立時跟了上去。

寒風凌厲,吹得二人徹骨寒涼,黑暗之中,向那萬丈深淵下墜去,更有一種陰森森的恐怖感覺,當風力增強時,二人的身子,便隨著那根繩索,不住地來回擺蕩,益發感到驚心動魄。

洞內一片黑暗,一任古浪運盡目力,也不過只看出了兩三尺遠,忖道:“若是沒有浦兒在前,我還真不敢下來呢!”

這時浦兒已是一言不發,雙手交錯,很迅速地向下落去。

古浪極力地打量著四周的地形,雖然夜黑如墨,但是他仍然可以看出三尺左右,他發覺身旁不遠,全是一塊塊突出的嶙石,水濕淋淋,寒氣逼人。

這時浦兒突然向右一閃,人已脫繩而去,落在一丈以外。

古浪雖然看不見是什么地方,但知道浦兒必然地勢極熟,所以也學著他的樣,提了一口氣,身子輕如鴻毛一般蕩了過來。

他落下之時,恰在浦兒身旁,見是一塊突出的大石,由于水氣濕重,甚是滑濘。

古浪把身子站好之后,正想向左跨出幾步,但他才一舉足時,浦兒突然拉住了他,低聲道“小心!”

古浪再低頭一看,不禁嚇出一身冷汗,忖道:“好險!”

原來他們所立身之處,不過是一塊七尺見方的大石,大石邊緣便是萬丈深淵。

古浪好不驚駭,想到剛才自己放心大膽地縱過來,若是稍有偏差,豈不葬身谷底?

想到這兒,不禁瞪了浦兒一眼,低聲道:“好險!你剛才怎么不說?”

浦兒卻笑了起來,說道:“反正你跟著我沒錯,剛才若是告訴了你,或許你就不敢過來了。”

古浪氣笑不得,說道:“好了,現在我們做什么?”

浦兒道:“你不是要尋那嘆息之人么?”

古浪四下望了望,說道:“怎么,那人可是在這里?”

浦兒一屁股坐在那水濕濕的石頭上,說道:“你等著瞧吧!坐下來歇歇!”

古浪低頭看看那水濕泥濘的石頭,不愿意坐下,但是浦兒卻道:“這有什么關系?

我能坐你就能坐,一個大男人怕什么!”

古浪氣笑不得,只得坐在了他的身旁,搖頭道:“與你們孩子在一起,真是沒得話說。”

二人低聲地閑聊著,過了半盞茶的時間,仍是毫無動靜。

寒氣越來越大,一股股的冷氣,由四面八方襲了過來,使人有些耐不住。

古浪輕輕地搓著手,低聲道:“怎么還沒有動靜?”

浦地答道:“快了,不要說話!”

古浪也弄不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只得耐著心,一言不發,靜靜地等候。

片刻之后,仍是沒有一絲異狀,古浪實在有些不耐煩了,正要開口,浦兒突然輕輕地拉了他的衣袖一下,低聲道:“你看!”

古浪心中一驚,抬目望去,一望之下,不禁大為震動,心頭亂跳。

原來在對面懸崖上,站著一個錦衣的白發老婆婆。

由于她手中提了一盞昏黃的小風燈,所以古浪能夠把她打量得很清楚。

只見她白發如雪,卷成發髻,穿著一件織錦長衣,并有三根極長的絲帶綴在身后,恰似三條鳳尾,在夜風之中,不住地飄搖。

她的面孔很清秀,并沒有很多的皺紋,但是燈光之下,卻現出可怕的慘白色。

古浪大為震動,忖道:“啊!這就是桑九娘……”

浦兒已然伏在他耳旁,低聲道:“這就是九娘,剛才嘆息之人就是她!”

古浪輕輕地點著頭,目光緊盯在桑九娘的身上。

他目睹著這個神奇的人,心中有一種莫名的敬仰。

桑九娘在他的心目中,似乎是一個神化了的人物。

良久,桑九娘站在那里,不言不動,寒風吹動著她手上的小風燈和身上的衣服,在靜夜之中,發出呼呼的聲響。

古浪凝視良久,才低頭對浦兒道:“難道九娘不會發現我們?”

浦兒搖了搖頭,說道:“大概不會,我選的這地方隱秘得很!”

古浪覺得很詫異,問道:“你好好地找這么一塊絕地來觀察桑九娘,可是有什么用意?”

古浪問過之后,浦兒遲疑了一下才道:“我想她時常到這里來,必有緣故,說不定在練什么厲害的功夫,所以才找了這么個地方……”

古浪打斷了他的話,說道:“你是想在這里偷學幾招?”

浦兒點點頭,說道:“不錯!像她這種人物,只要能偷學上一招半式,這一生就受用不盡了!”

古浪又問:“你在這地方呆了多久了?”

浦兒道:“一年多了!”

古浪笑道:“你一定學了不少絕技吧?”

浦兒卻搖了搖頭,苦笑道:“誰知這一年多來,她不是嘆氣就是作詩,連一招半式也沒有練!”

古浪笑道:“你只要耐心等下去,總有一天可以如愿的。”

浦兒搖頭不語。

在他們二人談話之際,桑九娘仍是不言不動,靜立在巖石之上,雙目望著深沉陰霾的天空,似在沉思又似在幻想。

古浪望了她半晌,低聲道:“真是個奇怪的老婆婆!”

浦兒接口道:“人一老,就怪里怪氣,像我師父就是這個樣子。”

這時桑九娘身軀稍微移動一下,把手中的小風燈,插在了巖石之間,然后雙手下垂,緩緩地走了幾步。

古浪低聲道:“她總算移動了!”

一語未落,桑九娘發出了一聲低而深沉的嘆息,入耳凄涼!

這一聲嘆息,猶如來自萬里天庭,空空渺渺,又如來自地獄中心,深沉悠長,使人不敢卒聽!

古浪與浦兒對了一下目光,彼此誰也不曾說話,很快地又把目光轉回到桑九娘的身上。

這個奇怪的老婆婆,臨淵深嘆,由于她年紀太大,所以她的嘆息之中,恨事獨多,聽來令人悲切。

桑九娘嘆息過一聲之后,良久,她才用低沉而又沙啞的聲音說道:“已是風火燭年,卻是不能安心自理,莫非這也是因果不成?”

她語聲低沉,音調凄涼,聽來很是不適。

古浪忖道:“看來她是很不快樂的……”

一念未畢,桑九娘又自語道:“言牙,言牙,既是無緣,何苦相見?”

古浪心中一動,忖道:“果然,她與丁老有一段戀情,雖然未能結合,到了晚年仍然傷情!”

這時浦兒低聲地說道:“我老聽見她說這個人,這言牙不知是何人物?”

古浪低聲道:“就是丁訝,言牙是他的號!”

浦兒睜大了一雙眼睛,低聲道:“啊,就是丁老……原來他們還有這么一段往事!”

這時桑九娘又開始低語了,她低啞的聲音,陣陣地傳了過來:“揚子江風浪依舊,錢塘江夜潮不改……峨嵋金頂,日月光華,岳陽酒樓,煙雨蒙蒙……往事猶在,華年已逝,此恨悠悠,言牙呀……”

她似在追憶以往與愛人的游蹤,充滿了懷念與悲切之情。

這種話,出自如此一個老婆婆之口,使人聽來有一種怪異的感覺!

浦兒自語道:“他們年輕的時候,倒玩了不少地方!”

古浪聞言想笑,但是望見了桑九娘的神情,卻是笑不出來,忖道:“真是人生恨事多!如此看來,桑九娘也是深切地懷念著丁老,卻又處處躲避著他……”

方想到這里,又聽桑九娘低吟道:“大江東去,浪淘盡,千古風流人物……”

她方吟到這里,突然一聲尖叫:“什么人?”

古浪及浦兒同時大吃一驚,以為自己的行藏敗露了,很是驚慌。

但見桑九娘衣袖一拂,那盞小燈,已被她取到手中,身形一晃,如同鬼魅一般凌空而起,極快地消失了!

浦兒低聲道:“她看見我們了。糟糕!以后再見她可就不容易了!”

古浪皺眉道:“真是個奇怪的女人……”

一語未畢,便聽桑九娘的喝叱之聲,遙遙傳了下來,喝道:“大膽畜生!”

浦兒慌忙道:“啊!她沒有看見我們,而是來了外人,我們快去看!”

話才說完已然騰身而起,飛出一丈余遠,伸手抓住了那根垂下的長繩。

他是走慣了這條路的,所以毫無困難,古浪卻有些擔心,因為他根本就看不見那根繩子。

浦兒知道古浪的困難,說道:“你過來扶我的膀子就行了!”

古浪提一口氣,身輕如燕,向浦兒飛越過去,伸手抱住了浦兒的身子,差點滑了下去,慌忙用力,才把身子穩住,已然嚇出一身冷汗!

浦兒被他用力一墜,也嚇了一跳,吐舌道:“乖乖,好重!”

他們二人飛快地向上攀去,耳旁聽得桑九娘的喝叱之聲隱隱傳過來。

“老畜生!這是你自尋死路!”

古浪心中一驚,忖道:“莫非是丁老?”

這時他們已經攀上了崖頂,寒風陣陣,四下一片寂靜,仿佛根本就沒有發生事情一樣。

古浪與浦兒二人相對不語,等了片刻,仍是毫無跡象,浦兒道:“九娘一定走了!”

古浪道:“剛才她在喝叱,不知道來了什么外人?”

正說話間,西面樹叢之中,傳來一陣痛苦的呻吟之聲,古浪及浦兒同時吃了一驚。

那呻吟之聲,越來越大,也更顯得凄厲,古浪再也忍耐不住,說道:“我們過去看看。”

說罷之后,順著聲音尋了過去,浦兒也緊緊地跟在他的身后。

除了那痛苦的呻吟外,別無其他聲音,所以二人很容易地判斷出,桑九娘已經走了。

由于那呻吟之聲,連續不斷,所以古浪及浦兒很容易地尋到了。

夜暗如漆,只依稀可以看見,一個白發的老人,倒臥在叢樹之下,不住地呻吟和顫抖,那景象很是怕人。

古浪心中嘭嘭跳個不住,他不知道這身受重傷的老人到底是誰,但是他幾乎可以確定這老人必是他認識的。

他匆匆取出了火折子,迎風一晃,紅色的火焰冒了出來。

這時他們看清了,一個白發蒼蒼的灰衣老人,倒臥在地,雙目圓睜,不住地顫抖。

古浪大吃一驚,叫道:“莫老師,竟是你!”

看來這受傷的老人,正是莫云彤!

莫云彤看清了古浪之后,又是一陣猛顫,呻吟著說道:“古……古浪!”

古浪把火折子交給了浦兒,蹲下身子,扶住了莫云彤的右手,欲待把脈。

莫云彤卻用力地把手抽了回來,費力地說道:“快……快點……丹……丹田穴……”

說完這句話,他似乎要昏絕過去,古浪不敢遲疑,慌忙在他腹下“丹田穴”點了一下。

莫云彤這才暫時地復蘇過來,他長長地吐了一口氣,說道:“江湖生涯,到此終了……”

古浪驚道:“莫老師,你的傷勢怎么樣?”

莫云彤嘆了一口氣,說道:“我的傷是無救了,我中了‘冷寒指’,內腑已然全毀!”

古浪大吃一驚,暗道:“桑九娘的手段好毒辣!”

莫云彤喘息著又道:“古浪,在我死前我要問你兩個問題,希望你能告訴我,否則我死難瞑目!”

古浪忙道:“莫老師不必如此說,你的傷或許有辦法……”

莫云彤用力地搖著頭,打斷了他的話,說道:“華陀再世也是無救了,少時我死后,把我尸體拋在崖下即可……”

說到這里,又猛烈地喘息起來,古浪也不知說什么好,默默地望著他。

莫云彤喘了一陣,又道:“剛才我的話,你答應嗎?”

古浪點頭道:“只要是我知道的,一定告訴你。”

莫云彤點了點頭,說道:“第一,我希望你告訴我,‘春秋筆’的下落你是否知道?”

古浪不禁有些為難,遲疑了一下,未曾回答。

莫云彤急急地問道:“我已是要死的人了,你還有什么不能告訴我的?唉……”

說著長長地嘆了一口氣,古浪猶豫了一下,忖道:“反正他快要死了,我還顧忌什么?”

想到這里,壓低了聲音道:“我就是春秋筆主,自從阿難子圓寂之后,‘春秋筆’一直在我身上!”

聽到古浪的話之后,莫云彤身子一陣震動,如果不是受傷太重,他幾乎要坐起來。

他用顫抖的聲音說道:“真是沒有想到……‘春秋筆’竟然一直在你身上!”

古浪接口道:“是的,從青海,它一直在我身上!”

莫云彤又嘆了一口氣,說道:“這可應了‘有緣居之’這句話,我為這只筆用了數十年的心機,卻連一面之緣均無……”

古浪問道:“你的第二個問題是什么?”

莫云彤聞言雙目發出異光,說道:“剛才與我動手,置我于死的老婆婆是誰?”

古浪詫道:“她是桑九娘,難道你不知道?”

莫云彤輕輕地重復道:“桑九娘,桑九娘……”

古浪和浦兒靜靜地望著他,他一直把這個名字念了好幾遍。

最后,費力地說道:“我行走江湖數十年,從未聽說過此人,今天死在她手中,未能知道她是什么人物,真是死不瞑目!”

古浪皺眉道:“如果你不知道桑九娘是什么人物,我更不知道了!”

莫云彤閉上了眼睛,默念道:“桑九娘……四川境內哪有這么厲害的人?”

他似乎在回憶一生在江湖中所聽到的人物,希望知道殺他的到底是誰。

半晌,他睜開了眼睛,說道:“這一定不是她的真名!近百年的人物,我沒有不知道的。她可有外號?”

古浪尚未回答,浦兒已經搶著說道:“她的外號叫‘千尾鳳’!”

“千尾鳳”這三個字,如同是一把飛針一般,刺在了莫云彤的心上!

他奮然地坐了起來,叫道:“啊!千尾鳳!是她!是她……”

古浪嚇了一跳,扶著他問道:“你知道她?”

莫云彤連連地點著頭,說道:“知道!知道……我死在她手中,也算不得丟人了!”

古浪很是詫異,忖道:“桑九娘在江湖中必定是厲害無比的人物!”

這時莫云彤卻突然地笑了起來,聲音沙啞,極為駭人。

古浪吃了一驚,問道:“莫老師,你怎么了?”

莫云彤叫道:“千尾鳳!千尾鳳!”

噴出了一口鮮血,倒了下來,寒涼的夜,很快地把他的體溫奪去,剩下了一具僵冷的尸體!

夜寒如冰,血腥撲鼻,這白發的老人,在火折子昏弱閃爍的光線下死去。

良久,古浪才托起了他,低聲道:“我們照他的話,把他葬了吧!”

浦兒也嚇傻了,說道:“我們把他葬了吧!”

他們托著尸體,走向絕崖。

天亮了很久了,古浪醒來,見浦兒已不在房內,房間也已灑掃一清,花瓶中也換了兩枝新梅。

想起昨夜發生的事,猶如一場噩夢,古浪感喟頗多,忖道:“又是一個老人殞滅了!”

他想到一個人,自幼苦學,然后在江湖中出生人死,掙下了一點名氣,到老來如果這么默默無聞地死去,這一生又算什么呢?

然而,石懷沙、谷小良、莫云彤不都是這么死去了的么?

想到這里,古浪不禁把未來的事,看淡了許多,也感到自己戰戰兢兢地維護著這支‘春秋筆’,不知是否有價值。

古浪在床頭癡想了一陣,才下床穿衣,見自己的臟衣已然不在,而換了一套黑絲的長衫。

案頭上擺著早餐及漱洗器皿,古浪不禁笑了笑,忖道:“浦兒這孩子倒是怪會做事的!”

他洗漱已畢,換上凈衣,見早食菜肴精美可口,不禁把一小鍋稀飯及兩個花卷全吃完了。

吃飽之后,精神旺盛,方才那些悲觀的想法都不存在了。

古浪一個人徘徊良久,不見浦兒的蹤跡,也不見桑魯歌等到來,感到很是無聊。

他手扶欄桿,忖道:“像這個樣子住下去,要到什么時候才能把事辦完?”

雖然他心中焦急萬分,但是卻無計可施,如果桑九娘執意要拖延下去的話,自己只有耐心地等了!

他忖道:“我雖然住在‘南樓’,可是他們并不能限制我的活動,我出去看看!”

想到這里,他回房給浦兒留了一張紙條,然后借著兩崖之間的繩索飛渡過去。

那條白石鋪成的路,可以直通正門,古浪心中暗自尋思,忖道:“如果碰見了桑魯歌等,行動又有不便,我干脆擇小路走,若是他們碰見了,我只說游玩,無心而至,也許可以多看看桑家堡的情形!”

他拿定主意后,見曠野四下無人,即展開身形,人如輕風,飛逝而去。

不一會的功夫,古浪便翻上了這片小山頭。

出乎古浪意料之外,山頭那邊,原是桑家堡辟下的梅林,無數的梅枝,紅白相間,香光似海,沁人心肺。

古浪深深地吸了一口氣,忖道:“怪不得身在南樓,聞得陣陣清香,原來這兒有這么一大片梅林!”

那千樹梅花,有的老梅已開,有的含苞待放,粗枝嫩芽,相映成趣。

古浪漫步其間,宛如置身仙境,心曠神怡,好不舒適。

他忖道:“桑家堡猶如仙境,桑九娘不來欣賞,卻夜半對崖深嘆,真是辜負了天地間的勝景!”

他緩步在梅下花間,目光突然接觸到邊上一間石筑的小屋。

由于那座小屋恰在數株老梅之間,所以落英繽紛,紅白相間,把那小屋幾乎覆蓋住,令人看來有一種奇妙的感覺。

古浪起了好奇之心,忖道:“能夠住在這里,必然不是平凡的人物,我且過去看看。”

他避開了正面,向小花屋的側面掩去,很快地就撲到了近前。

許是很久沒有人來,花泥積聚甚厚,古浪來到石屋之后,見有一個小指粗細的石孔傳出了昏暗的燈光。

古浪不禁吃了一驚,忖道:“這房子好生怪異!”

他全神貫注,放輕了腳步,向那小孔欺近過去。

由于不知深淺,古浪不敢貿然由小孔中向內窺探,他把耳朵貼在石壁上,全神聆聽。

或許是由于石壁太厚,或許是室內無人,古浪的耳朵冰涼了一陣,并未聽見任何聲音。

他忖道:“室內想是堆置雜物之所,待我看看!”

古浪想著,緩緩地將身子移動到石孔之下,慢慢地湊了上去,他一看之下,不禁大為驚詫!

室內燈光昏暗,在墻角一隅,倒臥著一個少女,古浪的目光接觸到她的時候,不禁一陣震動!

原來那倒臥之人,正是童石紅!

古浪這一驚可是非同小可,忖道:“石紅竟然被他們禁在這里!”

他不禁怒氣沖天,暫時忍著,輕聲道:“石紅!石紅!”

聽到古浪的叫聲,童石紅如觸急電,她慌忙地爬了起來,叫道:“古浪……”才叫了一聲,眼圈一紅,似要落下淚來。

古浪見她如此狼狽,不禁怒火中燒,強自忍耐著,說道:“你不要傷心,告訴我怎么回事?”

童石紅道:“那夜我在外等著你,被人用藥物迷倒,醒來已到這里,原來是桑姑娘,她逼我不再理你,才肯讓我自由……”

古浪咬牙罵道:“無恥的賊人!你且告訴我,門在哪里,先把你救出來再說。”

童石紅搖搖頭,說道:“這間房子,四周都是石頭,我也不知道開關在哪里!”

古浪的目光,由石孔中打量這間小屋,只見室內擺設極為簡單,除了一桌一幾,一燈一椅外,別無長物。

四周都是整塊的大石砌成,不見一絲痕跡。

古浪益發憤怒,罵道:“真個無恥,用這種下流的手段!我古浪拚著‘春秋筆’不要,也不能受他們挾制!”

童石紅搖頭道:“你不可太意氣用事,好在她對我尚無加害之意,還是暫且忍耐……”

古浪搖頭打斷了她的話,說道:“不行!我怎能忍受下這口氣?”

才說到這里,面色微微一變,說道:“且慢!有人來了,我先看看是誰,你還像剛才那樣躺著好了!”

說罷之后,他身如飛箭一般,閃電般地退了回來,躲在一株大樹之后。

不久,山頭之上,飄飄落下一人。

古浪定睛看時,不禁怒火中燒!

真個不是冤家不聚頭,來人正是古浪恨之入骨的桑燕!

她穿著一身翠綠的長衣,嬌美如花,身輕似燕,一路飛縱而來。

古浪心中忖道:“桑家堡怎會出這種不肖的女人!”

桑燕的速度很快,不一會的功夫就來到近前,她折向了石屋之后,就著圓孔向內張望。

靜靜地看了一陣,只見她發出一兩聲輕佻的笑容,用嬌甜的聲音說道:“童姑娘,這兩天的時間你可想清楚了?”

童石紅并未回答,桑燕發出了一聲輕笑,接道:“看來我要好好與你談談!”

古浪忖道:“他媽的,你若是敢折磨童石紅,看我不宰了你!”

以古浪的脾氣,本就忍不住要沖出來給她一陣毒打!可是他暫旦忍耐著,為的是要看清楚,桑燕如何啟門入房。

這時桑燕由身上取出了一把光亮的小刀,把身子貼在石墻上,用小刀在石縫之中撥弄。

雖然古浪伸長了頸子,但是由于桑燕的身子擋著,所以看不見她在弄些什么。

古浪正想偷偷地換到側面去觀察,就在他還未移動的一霎那,只見一片大石一動,整個地翻了一個面,而在室外的桑燕,竟不知如何,隨著這塊大石翻到了房內。

古浪大為驚訝,怔怔地望著那座石屋發呆,室中已經傳出了桑燕的聲音:“童姑娘,我已經進來了。”

古浪忖道:“只要知道她是怎么進去的,少時就好弄了!”

他身形一展,撲到石窗外,只聽童石紅冷冷的聲音傳了出來:“你來做什么?”

桑燕冷笑一聲,說道:“我們約好了今日談判,難道你忘記了?”

童石紅冷笑道:“與你沒有什么好談的!”

桑燕輕笑一聲,說道:“童姑娘,對于古浪你還是癡心不改么?”

童石紅提高了聲音,罵道:“無恥賤人!我與他已有百年之約,你趁早死了這顆心!”

室外的古浪聞言忖道:“罵得好!”

意外的,桑燕并未憤怒,室中傳來她一連串的笑聲,并言道:“童姑娘,你這鐵石之心,很是叫我佩服,只可惜你白多情了!”

童石紅問道:“你此言何意?”

古浪也把耳朵湊近了些,只聽得桑燕說道:“我本不愿告訴你,不過事情既已如此,也用不著瞞你,雖然你對古浪有金石之心,他卻未必……”

古浪心中暗笑,忖道:“我且看她造些什么謠!”

童石紅未曾答言,桑燕又接著說道:“他昨天見過了我姑婆,已經答應與我結婚了!”

聽到這種話,古浪真個氣笑不得,忖道:“這丫頭真是無恥之極!”

童石紅冷笑道:“哼!桑姑娘,你把我當作了三兩歲的孩子了,這些話豈能騙我!”

桑燕緊接著說道:“古浪此番是為‘春秋筆’而來,難道你以為你比‘春秋筆’還重要不成?”

童石紅冷笑道:“既然如此,你還把我關在這里做什么?”

桑燕沉吟了一下,說道:“古浪不愿來見你,要我帶話給你,如果你答應從此離開,我立時送你還鄉,否則只好讓你終老于此了!”

童石紅冷冷說道:“謝謝你,我看我還是終老此間的好!”

童石紅此言似乎大出桑燕意料之外,她哪里知道古浪剛剛來過,自己扯了一個有天大漏洞的謊!

但是她并未生氣,冷冷道:“好吧!看樣子要他自己來你才能死心,明天此時我請他來好了!”

古浪知道她要離開,身形一晃,又隱在了剛才那株樹后。

他這里身形才藏好,石板一翻,桑燕已出了石屋。

她面上有一層盛怒,靜靜地站著。

古浪忖道:“初見她時,我還愛上了她,誰知她竟是這等人物,真是叫人難以置信!”

他同時也在懷疑,不知道自己什么地方打動了她,以至于她這么癡心地愛上了自己。

桑燕靜靜地站了一陣,然后一扭身,以極快的速度向來路而去。

她去得甚快,等到桑燕的身影消失之后,古浪立時向小石屋撲去!

古浪才到了窗下,童石紅立時迎了上來,說道:“剛才她說的話你都聽到了吧?”

古浪點點頭,說道:“真是無恥!想不到她會說出這種話來,即使她長得如天仙般,也是一錢不值了!”

古浪感嘆了幾句,又道:“我先設法把你放出來!”

他說著,由身上取出了一只小刀,學著桑燕的樣,在石縫之中探索。

但是他把這一片石頭整個地敲擊一遍,卻是沒有絲毫反應。

古浪漸漸地有些耐不住氣了,他雙掌抵著石墻,用盡全身之力,拚命地推去。

可是那石壁堅硬如鐵,仍然紋絲不動,古浪不禁急道:“咦!這是怎么回事?方才桑燕輕而易舉地就推開了,我怎么推它不動?”

童石紅也顯得有些焦急,說道:“你多找些地方試試看!”

一言提醒了古浪,他沿著這座小石屋,把四周的墻壁都推遍了,仍然毫無所得。

童石紅皺著眉頭道:“怎么樣?怎么樣?該死的桑燕!”

古浪思忖了一下,說道:“你不要急,我就住在山頭那面,與我同住的,有一個桑家堡的小孩,他在桑家堡內住了十幾年,找他來或許有些用處。”

童石紅忙道:“那你快些找他來!不然桑燕又有花樣了。”

話才說完,突聽一個響亮的口音傳來道:“你好大膽!”

古浪及童石紅同時一驚,轉身看時,三丈以外的大樹之后,站著一個身軀健壯的黑衣少年,正是浦兒。

浦兒的突然現身,使古浪又驚又喜,連忙迎了上去,說道:“浦兒,你來得正好,我正要去找你!”

浦兒笑道:“莫非你要我幫你拆房子么?”

古浪道:“不要胡說了,我有個朋友被困在這里,看你是否能幫我救她出來。”

浦兒笑道:“是男的還是女的?”

古浪見他稚氣未脫,氣笑不得,放低了聲音道:“是我的未婚妻子。”

浦兒笑了笑,說道:“怪不得你這么急呢!”

古浪由他說笑了幾句,然后道:“你到底能不能幫忙呀?”

浦兒緩緩地走到石屋之旁,笑道:“這座小屋是我建造的,我怎么會不能幫忙?”

古浪聞言大喜,拉著他的手:“好兄弟,你快把門打開!”

浦兒卻有些猶豫,說道:“若是桑姑娘知道了……”

提到桑燕,古浪就是滿頭火,打斷了他的話,說道:“不必顧忌她,一切有我承當!”

浦兒笑道:“其實我也不是怕她……”

他說著走近了石墻,使手摸索了一陣,并沒有什么特別的動作,然后輕輕一推,立時推開了半人高一塊大石。

古浪又驚又喜,說道:“啊!你果然是不同一般!石紅,快出來!”

童石紅由石孔中出來,浦兒把手一放,那塊大石又合攏了上去,嚴絲合縫,看不出絲毫痕跡來。

古浪指著浦兒道:“石紅,這是浦兄弟,快謝謝他!”

童石紅施禮道:“多謝浦少俠……”

浦兒慌得連忙讓開,說道:“童姑娘快莫如此!”

由于童石紅在石室中困居了兩日,所以形態狼狽,浦兒打量了一下,說道:“童姑娘需要些衣服來換,待我去取!你們先回‘南樓’去,省得有人看見了又是麻煩。”

古浪道了勞,翻過了這座山頭,回到“南樓”,所幸這一帶極為隱蔽,所以一個人也未碰著。

上樓之后,二人各述經過,童石紅雖然只不過在小石屋中待了兩天,但是兩天來,桑燕卻是不勝其擾,千方百計地要她放棄對古浪的愛。

古浪聞言忖道:“想不到她對我竟有這番深情,只可惜緣分不夠!”

不一時浦兒回來,帶了幾件女人衣服,童石紅沐浴更換,入房休息。

古浪及浦兒閑談著,心中浮而不定,想著未來之事,很是傷神。

但是能夠找著童石紅,把她安排在這里,總算了卻一樁心事。

古浪問道:“桑魯歌今天來不來?對于我的事,他們到底準備怎么樣?”

浦兒道:“聽說他今天要來,對于你這件事,他們也不知道怎么辦呢!”

古浪站了起來,氣道:“我倒要看看他們對我如何處置!”

話才說完,突聽一陣急風凌空之聲,緊接著竹樓之上一片吱呀。

浦兒霍然而起,說道:“來了外人啦!”

說罷便要出外觀察,卻聽得一陣大笑,由高處傳了下來,緊接著一個蒼老的口音說道:“古浪,尋得你好苦,你卻在此隱居了!”

浦兒望了古浪一眼,說道:“你認識他?”

古浪已經由口音中,聽出是婁弓,點了點頭,說道:“那群孤魂怨鬼,總是糾纏不清!”

浦兒雙眉一揚道:“他在北面,我們過去……”

古浪攔住了他,說道:“他既然來此,不會馬上就走,何必急著尋他?”

這時婁弓的聲音又傳了過來:“古浪,你可聽見我說話!”

古浪提高了聲音道:“婁老師,別來無恙,房上風大,何不下來談談?”

說罷之后,一條灰影由頂上翻過,落在了走廊之上,是一襲灰衣的婁弓。

古浪拱了拱手,說道:“婁老師好精神,千里迢迢追我至此,真叫我有點不明白!”

婁弓笑了笑,說道:“你裝胡涂的功夫倒是高人一等,事到如今,我們倒要好好談談。”

古浪點點頭,說道:“好吧!”

婁弓冷笑一聲說道:“好!我也不多羅唆,你是‘春秋筆’的這一代傳人,我已經知道了!”

古浪冷冷說道:“知道的人太多了,何用你說?”

婁弓面色一變,喝道:“好!那么‘春秋筆’到底藏在哪里?這桑家堡內是些什么樣的人物?”

古浪雙目炯炯,注視著婁弓,說道:“桑家堡盡是奇人,你自己慢慢地看吧!至于‘春秋筆’……”

說到這里,古浪提高了聲音,用手拍著腰際,朗聲道:“‘春秋筆’就在我身上,婁老師,你意欲何為?”

婁弓氣得面色煞白,喝道:“小子!且看我收拾你!”

說著,一雙蒲扇大的手掌,向古浪胸前抓來,掌風呼呼,甚是驚人。

一旁的浦兒挺身便要迎上,古浪喝道:“浦兒讓開!”

話才出口,人如疾風迎了上去,一雙虎掌舒展而出。

就在這四掌將接觸之時,古浪倏地收了回來,身子一個大擺,已然到了婁弓左側。

他毫不遲緩,右掌閃電下沉,向婁弓的腰眼猛擊過來。

婁弓方才那一招不過是投石問路,所以他幾乎是在同時收回了雙掌,這時古浪右掌擊到,力激掌快,不可輕視。

婁弓冷笑一聲,大袖一擺,身如旋風閃了開去,他長臂猛吐,疾如閃電般,大張五指,向古浪的頭頂抓到。

古浪正欲閃躲,突聽一聲悸人長笑傳至耳際!

古浪等同時一驚,一齊住手閃開,只見十余丈外,一株老樹之上,坐著一個白發老人。

他笑著說道:“古浪!這是我的靶子!”

這白發老人的突然出現,使眾人同時吃了一驚,古浪及浦兒一眼看出,此人正是金旭光。

婁弓自然不認識他,但是也感覺出他是一個極度不凡的人物。

他望了金旭光兩眼,喝道:“你可是桑家堡的人?”

金旭光搖著白頭笑道:“桑家堡內沒有我這一號,你可是婁弓,外號叫‘萬手琵琶’?”

婁弓大怒,喝道:“老畜生,既知我大名,你又是什么人物?”

金旭光仍然笑道:“我記得你是個出家的道士,什么時候換了這身打扮,莫非是犯了清規,被逐出門墻了?”

婁弓聞言一驚,因為他原是道土,卻不知金旭光為何如此清楚,當下大喝道:“你是誰?”

金旭光不理會他,繼續說道:“想當年你火焚‘大清觀’,弒殺師兄,犯下了滔天大罪,老夫有渡你之心,卻是找你不著,今天得遇,真是天網恢恢了!”

婁弓面色煞白,他數十年前的罪狀,被金旭光宣布出來,怎不使他面白心冷!

他用顫抖的聲音說道:“你……你到底是誰?你這老畜生!”

金旭光雙手一按樹枝,說道:“今天我要為‘大清觀’清理門戶了!”

一語甫畢,身起如隼,凌空飛渡過來,一身長衣,兩只大袖,在空中發出了呼嚕嚕的聲響。

他身手如電,就在眾人驚詫的一剎那,金旭光已如一朵烏云般落在了走廊上。

雖然這座竹樓編織得如此精巧,但是金旭光落下之時,卻沒有發出絲毫聲音。

看到金旭光這等身手,婁弓已然嚇掉了魂,他心中忖道:“罷了!看來今天我是兇多吉少了!”

金旭光落下之后,收斂了嬉笑之態,面上如同罩上了一層寒霜,使人看來不寒而栗!

這時的空氣,似乎是被冰凍起來了,顯得空前的寧靜。

金旭光望了古浪一眼,說道:“古浪!這外面的事交給我,你不用管了!”

古浪道:“金老!他是來找我的……”

金旭光喝斷了他的話,說道:“那天已經講好,一切外擾由我應付!”

說著目光在婁弓身上一掃,用冰冷的聲音又道:“這位婁老師與我還有些過節,我要好好地與他談談!”

在他們談話之間,婁弓已經神色數變,他知道這是自己的生死關頭。

他轉過了身,對金旭光道:“好吧!既然你知道這么多,我可不能讓你活著離開此地了!”

金旭光聞言笑了起來,說道:“哈哈!好厲害!不愧是‘大清觀’的弟子,你們觀中之人,均被你謀弒一空,只有我這方外之交,代他們清理門戶了!”

婁弓似知末日已到,神情黯然,冷冷地向金旭光拱了一下手,說道:“既然你與‘大清觀’有關,請你告訴我,你到底是什么人物?”

金旭光點點頭,說道:“自然要告訴你……也許你太健忘了,我在數十年前曾在‘大清觀’作客……”

說到這里,婁弓面上霍然變色,說道:“啊!你是……”

金旭光打斷了他的話,說道:“你知道就好,只要記在心里,不必說出來。”

說到這里,轉身對古浪及浦兒說道:“這類江湖中的丑事,我實在不愿意讓你們聽見,古浪不要離開,少時會有人來。”

他又對婁弓說道:“這件事我們還是找個地方去談談吧!”

婁弓似乎知道逃不過這一關,狠狠地跺了一下腳,說道:“好吧!凡事終要有個了結!”

說罷之后,凌空而起,躍上了那株大樹,再一晃身,已經失去了蹤跡。

金旭光向古浪等說道:“我去去就來!”

說畢一晃而去,急似閃電,兩條灰影,在寒風之中,很快地消失了。

古浪望空而嘆,說道:“想不到婁弓竟是這么罪惡滔天之人!”

浦兒說道:“他這一去是必死無疑了!”

古浪驚問道:“怎么?你怎么知道?”

浦兒道:“每次我師父要殺人的時候,我都看得出來。”

古浪嘆了一口氣,說道:“這也是他作惡多端,自食其果!”

二人等了一陣,不見金旭光回來,也聽不見任何聲息。

古浪忖道:“方才金老說有人要來,卻不知是誰?”

才想到這里,突聽浦兒“啊”了一聲,撲向欄桿向遠處張望。

古浪連忙問道:“怎么回事?”

浦兒用手指向遠方說道:“九娘在召喚我,不知有何事。”

古浪順著他的手勢望去,只見遠處有一縷粉紅色的煙霧,冉冉而起。

浦兒又道:“九娘每次找我,都是這個樣子!”

古浪笑道:“這倒是稀奇的法兒!”

浦兒道:“我要去了,你少時告訴童姑娘,無論誰來都不要出房!”

說罷之后,很快地離身而去!

古浪覺得很奇怪,觀望了一陣,然后跑到了童石紅的房外,輕聲喚道:“石紅,你醒了么?”

童石紅答應了一聲,古浪道:“不必起床,少時無論誰來,不要出房,也不要出聲,知道么?”

童石紅答應了一聲,說道:“知道了,出了什么事嗎?”

古浪道:“沒有什么事,只是浦兒如此關照,說是少時有人前來。”

童石紅嗯了一聲,又道:“剛才是什么人在此?”

古浪怕她關心,便道:“是堡中的一個老人,不關事的,你好好地休息,吃飯時我再叫你!”

童石紅不再說話,又沉沉睡去。

古浪坐在走廊之中,靜靜等候。

半晌過去,金旭光及浦兒均未回來,右浪等得有些不耐煩,忖道:“怎么回事?怎么一個人都不來?”

他了望遠方,那粉紅色的煙霧,已經消盡,也看不出有什么動靜。

古浪正在納悶,突見一條黑影,閃電也似,由極遠的地方飛奔而來。

古浪目力甚佳,一眼便看出,來的人正是浦兒,由于相隔太遠,不便招呼。

看到他那種慌張的樣子,古浪很是詫異,忖道:“莫非發生了什么事?”

片刻工夫,浦兒已經跑到了對岸,他爬上了那株大樹,叫道:“九娘要來了!”

古浪聞言又驚又喜,說道:“怎么,她要來?”

這時浦兒已經用繩索蕩了過來,他跑得甚快,所以喘個不住。

古浪急不可待,連聲地催問道:“到底怎么回事,你把話說清楚呀!”

浦兒用力吐了兩口氣,說道:“九娘問了我許多話,突然說要見你,所以我特別回來準備!”

說完奔向一間小房間,古浪追問道:“她怎么突然要來?”

浦兒道:“我也不清楚,你不要吵我,我要忙著準備呢!”

說著拖出了一堆桌椅器皿,均是罕世古物。

古浪忖道:“她好像王母娘娘似的……”想到‘春秋筆’之事可以作一交待,不禁又緊張,又高興。

第七章 千里孤騎第十一章 師徒相逢第九章 一夜風雨第一章 白馬紅妝第十一章 師徒相逢第九章 一夜風雨第二十章 南樓會客第八章 天女散花第十七章 初臨虎穴第九章 一夜風雨第二章 僧俗之交第十五章 女人女人第十三章 狹路相逢第五章 風云人物第五章 風云人物第二章 僧俗之交第十四章 追魂老翁第一章 白馬紅妝第四章 一代盟主第四章 一代盟主第十一章 師徒相逢第八章 天女散花第二十章 南樓會客第二十章 南樓會客第三章 異人天降第十三章 狹路相逢第十四章 追魂老翁第八章 天女散花第十五章 女人女人第十章 柳暗花明第二十章 南樓會客第七章 千里孤騎第一章 白馬紅妝第七章 千里孤騎第十九章 絕巖窺奇第十六章 惡魔再現第九章 一夜風雨第七章 千里孤騎第十八章 畫屏觀竹第五章 風云人物第十二章 焦孟雙將第十七章 初臨虎穴第十一章 師徒相逢第十五章 女人女人第九章 一夜風雨第十一章 師徒相逢第十三章 狹路相逢第十八章 畫屏觀竹第六章 春秋戰史第一章 白馬紅妝第三章 異人天降第一章 白馬紅妝第十二章 焦孟雙將第十二章 焦孟雙將第二十章 南樓會客第十三章 狹路相逢第十一章 師徒相逢第十七章 初臨虎穴第十一章 師徒相逢第五章 風云人物第十一章 師徒相逢第十二章 焦孟雙將第十四章 追魂老翁第十六章 惡魔再現第六章 春秋戰史第十七章 初臨虎穴第九章 一夜風雨第十六章 惡魔再現第二十章 南樓會客第十二章 焦孟雙將第一章 白馬紅妝第十二章 焦孟雙將第六章 春秋戰史第八章 天女散花第五章 風云人物第三章 異人天降第十一章 師徒相逢第七章 千里孤騎第二十章 南樓會客第六章 春秋戰史第十七章 初臨虎穴第三章 異人天降第六章 春秋戰史第十一章 師徒相逢第六章 春秋戰史第五章 風云人物第十五章 女人女人第四章 一代盟主第十四章 追魂老翁第十五章 女人女人第十五章 女人女人第十八章 畫屏觀竹第十一章 師徒相逢第十七章 初臨虎穴第八章 天女散花第十一章 師徒相逢
第七章 千里孤騎第十一章 師徒相逢第九章 一夜風雨第一章 白馬紅妝第十一章 師徒相逢第九章 一夜風雨第二十章 南樓會客第八章 天女散花第十七章 初臨虎穴第九章 一夜風雨第二章 僧俗之交第十五章 女人女人第十三章 狹路相逢第五章 風云人物第五章 風云人物第二章 僧俗之交第十四章 追魂老翁第一章 白馬紅妝第四章 一代盟主第四章 一代盟主第十一章 師徒相逢第八章 天女散花第二十章 南樓會客第二十章 南樓會客第三章 異人天降第十三章 狹路相逢第十四章 追魂老翁第八章 天女散花第十五章 女人女人第十章 柳暗花明第二十章 南樓會客第七章 千里孤騎第一章 白馬紅妝第七章 千里孤騎第十九章 絕巖窺奇第十六章 惡魔再現第九章 一夜風雨第七章 千里孤騎第十八章 畫屏觀竹第五章 風云人物第十二章 焦孟雙將第十七章 初臨虎穴第十一章 師徒相逢第十五章 女人女人第九章 一夜風雨第十一章 師徒相逢第十三章 狹路相逢第十八章 畫屏觀竹第六章 春秋戰史第一章 白馬紅妝第三章 異人天降第一章 白馬紅妝第十二章 焦孟雙將第十二章 焦孟雙將第二十章 南樓會客第十三章 狹路相逢第十一章 師徒相逢第十七章 初臨虎穴第十一章 師徒相逢第五章 風云人物第十一章 師徒相逢第十二章 焦孟雙將第十四章 追魂老翁第十六章 惡魔再現第六章 春秋戰史第十七章 初臨虎穴第九章 一夜風雨第十六章 惡魔再現第二十章 南樓會客第十二章 焦孟雙將第一章 白馬紅妝第十二章 焦孟雙將第六章 春秋戰史第八章 天女散花第五章 風云人物第三章 異人天降第十一章 師徒相逢第七章 千里孤騎第二十章 南樓會客第六章 春秋戰史第十七章 初臨虎穴第三章 異人天降第六章 春秋戰史第十一章 師徒相逢第六章 春秋戰史第五章 風云人物第十五章 女人女人第四章 一代盟主第十四章 追魂老翁第十五章 女人女人第十五章 女人女人第十八章 畫屏觀竹第十一章 師徒相逢第十七章 初臨虎穴第八章 天女散花第十一章 師徒相逢
主站蜘蛛池模板: 巴彦淖尔市| 玉环县| 从化市| 惠东县| 洞头县| 若羌县| 祥云县| 安国市| 孟津县| 工布江达县| 安溪县| 荔浦县| 霍州市| 临清市| 乐业县| 盐源县| 谢通门县| 余江县| 南川市| 江孜县| 江都市| 梅河口市| 远安县| 武冈市| 高唐县| 尚志市| 奎屯市| 德格县| 安龙县| 太仓市| 崇礼县| 达孜县| 无棣县| 上杭县| 保亭| 思南县| 铜山县| 定襄县| 丰顺县| 林周县| 明水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