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42年12月19日,凌晨4點半。
天依然還是黑的,但聯合艦隊5艘航母上的地勤匆匆忙忙用過飯團之后就投入了瘋狂的工作之中,為全部艦載機作戰做好了充分準備——燃油、炸彈、魚雷每一樣都有條不紊地進行安排。
這樣高強度的準備工作在16日凌晨突入主要戰區后已連續執行了3天,每一天都準備打仗,但每一天都沒有實際接戰,即便如此,地勤們依然沒有任何怨言,而是苦中作樂地發起了勞動競賽——戰爭這個玩意,在打贏時是會有癮頭的,更別說從小就深受軍國主義洗腦的日本人。如果非要用數值來衡量士氣,那就是100%。
此次出戰的聯合艦隊主力與南所羅門海戰役相比變化不大,堀悌吉依然率領聯合艦隊全部精華傾巢而出:武藏號頂替受傷維修的大和號出任總旗艦,在扶桑號沉沒、山城號劃歸三川軍一在拉包爾附近的留守艦隊后,又補充了伊勢、日向兩條戰列艦,機動艦隊中飛鷹號航母沉沒之后,輕型空母龍鳳號于11月下旬緊急完工并頂替了飛鷹的位置。
從新加坡出發一路走來時,龍鳳號的狀態是最緊張的,因為這是其改建為航母后的第一次出戰,雖然全艦近1000名官兵和飛行員大多數是老手,但艦、機、人配合卻是全新的,經過半個多月邊開拔、邊訓練、邊磨合的歷程,總算基本達到了作戰要求,機動艦隊司令冢原二四三中將和堀悌吉懸著的心才放了下來。
當然,從總體上說這次出動的艦載機數量比南所羅門海少一些,因為飛鷹號載機53架,龍鳳號只有31架,機動艦隊艦載機的總數從近300架掉到了278架。飛機雖然少了一點,但艦載機飛行員的平均質量卻提高了不少。
戰前培養、自日美開戰起一場不拉參加過全部5次大規模航母戰役(包括珍珠港、珊瑚海、錫蘭、中途島、南所羅門海五次戰役)的精英飛行員有三分之一強,參加過3次以上作戰的占了65%,參加過至少1次的飛行員占了85%。特別是上一次南所羅門海之戰,整體損失很小,戰果極大,很多第一次上艦作戰的飛行員都積累了經驗,而在作戰中因各種各樣損失的飛行員大部分都是新手,老手只占不到四分之一。因此整個聯合艦隊艦載機飛行員的精華都保留了下來。
昨天是從新加坡起航執行印度洋攻略后最緊張的一天,在上午10點多擊沉那艘商船之后,氣氛驟然緊張到了極點,但不知道為什么,一直到太陽落山都沒有英國飛機來查看,所有人都直呼幸運。
出事海域并非沒人前來勘查,在肯尼亞的護航指揮部發布命令后,英國最近駐扎有偵查力量的馬爾代夫島曾起飛過海象水上飛機前來查看,
可出事地點離馬爾代夫實在太遠,足足1200多公里,離肯尼亞沿岸則有1500多公里,因此當慢吞吞的水上飛機抵達出事地點時,聯合艦隊早就向西北方向跑出去近100海里了,負責搜索的駕駛員除空無一人的海洋之外,別無他物,考慮到天黑后飛行不安全,駕駛員匆匆忙忙觀察了一下之后就返回了基地,壓根沒發現日軍艦隊的蹤影——這更坐實了系敵軍潛艇所為的推斷。
5點15分,東部的天空逐步放亮,聯合艦隊的水上偵察機準備起飛。草鹿任一為他們劃定了重點搜查區域——從180°到360°的西半區扇形面,每15度扇形面安排2架飛機進行二段索敵。自中途島海戰因為偵察機沒有按時起飛而導致情報出現紕漏后,艦隊上下對偵查力量極為重視,不但加碼配備了水偵數量,還在開發高速、遠程的艦上偵察機——內部代號彩云。
望著一架架騰空而起的偵察機,草鹿任一十分緊張,現在聯合艦隊主力距離非洲之角外圍的索科特拉島只有不到600公里了,距離索馬里沿岸只有500多公里,已完全處于英國方面偵查范圍之下,如果不能順利找到英國艦隊,很可能首先遭到進攻——聽說英國艦隊也有1艘航空母艦。
“長官,您說英國快速艦隊會躲在哪里呢?”
“應該還沒有上來。”
“如果他們不走這條路呢?”草鹿任一看了眼海圖,“我們已冒險接近到這么近的距離,英國人沒理由找不到我們,我怕他們其實已發現了我們,故意不動聲色在積蓄力量而準備給我們致命一擊。”
“這也有可能,只希望掩護機群能發揮作用。”堀悌吉看了看遠處航母上正在陸續起飛的艦載戰斗機,沉吟一下后緩緩說道:“如果他們不走這條路,那就只能往波斯灣去——除非他們壓根就沒有北上,從時間來推斷,敵人速度再快也不會轉過非洲之角。”
草鹿任一點點頭:往波斯灣去容易解決,只要聯合艦隊主力往阿拉伯半島南部沿海中間位置一占,無論是距離紅海口還是波斯灣口都不超過200海里,完全在艦隊嚴密控制之下,而英國人除了在索科特拉島上有幾架飛機之外,在阿拉伯南部并未有空軍力量,其余最近的機場距離該處海域也有1500公里以上,是一個非常安全與理想的場所。
“長官,萬一……我是說萬一,英國人已察覺我們而不敢北上呢?”
“這是一個問題,但不難對付,如果他們不來,我們就一直等……”
“等?”
“是!就在指定海域等。”堀悌吉的態度很堅決。
“可這不是放跑了敵艦隊……”
“你想找他們作戰?”堀悌吉道,“可你忘記了,我們的戰略目標本就是扼守紅海和波斯灣口,杜絕一切英美海軍力量進入該處,為德軍進占阿拉伯和中東創造便利——我們不是為與英美交戰而來,我們是為排除英美海軍對德國的干擾而來。他們要和我們打,我們奉陪;不敢來,我也不必費心找他們。”
“是。”
堀悌吉看看略微有點失望的草鹿任一,笑著拍拍后者的肩膀:“多等幾天不用打仗就能白得德國給的大批物資和裝備難道不好么?”
“這個……”草鹿任一浮現起古怪的笑容,不知道該怎么接下一句。
清晨時分,坎寧安率領的快速縱隊主力正在緩緩北上,本來按預定計劃,再過一天也就是21****就要從非洲之角和索科特拉島中間的海域穿過,然后進入著名的亞丁灣向埃及方向而去。但因護航指揮部報告潛艇出沒的消息,他不敢大意,示意艦隊放慢速度并走之字形航線——他怕有一堆潛艇在前面等著他。
從現在收到的各方面情況來看,戰局很不理想,壞消息一個接著一個趕來:蒙哥馬利率領第八集團軍投降、隆美爾指揮德軍占領亞歷山大港與運河區并三面合圍開羅;德意聯合艦隊主力大搖大擺地進入了運河區,完整控制了運河出入口。
雖然昨天傍晚偵察機傳來的消息是敵軍艦隊還在蘇伊士口逗留,具體位置在開羅以東約150公里處,但快速縱隊趕到指定位置至少還要3-4天,他不知道會不會先和德意海軍干一場再登陸。
他滿腦子都是德意地中海艦隊的影子,渾然不知一支比他強大三四倍的艦隊已摸到了跟前,更不知道他現在往北的航線與對方的航線雖然并不相交,但因為彼此間的速度差,雙方距離在以每小時6海里的速度在逐步縮小。
清晨6點鐘,坎寧安放飛了偵察機,他的偵查方向也是西半區,他要仔細觀察紅海和亞丁灣里的敵艦隊狀況。6點55分,偵察機還沒發回有關情報,從索科特拉島上起飛,做例行巡邏飛行的英國海軍中尉懷特-肖忽然發現了在海面上浩浩蕩蕩的艦隊,他頓時感覺有些詫異。
他狐疑地問自己后座的搭檔:“頭兒不是告訴我們艦隊在索馬里沿海么?怎么跑這里來了?”
“誰知道, 也許我們迷航了吧。”
“這不可能。”懷特當場否認,“我可沒怎么傻。”
“那可不一定,儀表、羅盤也是會出錯的。”后座提醒道,“千萬別太相信它們,你忘了上次的教訓?”
上次懷特已吃過了一次虧,油量表明明顯示還有五分之一的燃油,結果飛機飛到一半忽然沒油進入發動機停轉狀態,虧得他藝高人膽大在海面成功迫降,否則非被害死不可。
他堅信自己沒錯,特意降低了一些高度,開始更仔細地觀察起海面來,更讓他詫異的是,艦隊規模似乎比情報通報的小一點,但船形要大得多,而且居然沒看見運輸艦。看著看著,他發現不對勁了,艦隊里有5條平甲板的船——那分明是航母的特征,可增援艦隊明明才1艘航母,坎寧安上將怎么變出其他4艘來的?
再定睛一看,他又看到了紅通通的旭日丸——這是日本艦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