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幾秒鐘後空中傳來炮彈刺耳的滑行聲音,我立刻捂上耳朵。
第一發155毫米榴彈炮彈落在離我幾十米的地方,然後更多的炮彈落在陣地的前後左右。整個大地都在**,雖然我背靠著一米多厚堅固結實的鋼筋混凝土牆壁仍能感覺到坑道的震動,牆頂不時有混凝土碎屑落在我的鋼盔迷彩套布上。
以前我只是在小說在電影電視上看到這些場景,覺得非常有趣,可當你身臨其境的時候卻一點也沒有興致了。炮彈在空氣中爆炸引起的聲波震動讓人渾身難受,就像幾隻手反覆拉扯你大腦裡的神經一樣。第一次在坑道里經歷炮擊的時候我幾乎快被震瘋了,緊緊地捂著耳朵躲在坑道最下面,這讓人覺得簡直是無法忍受,卻又無處可逃無法躲避的感覺我這輩子都永生難忘。
很多人可能會問,我不是第五部隊的優秀學員嗎,不是獵人學校的高級人才嗎,爲什麼還會表現的這樣?
其實,無論一個人有多麼的堅強,在心裡還是會有恐懼,那種恐懼來自於未知……
一陣陣刺鼻的炸藥硝煙順著風飄進掩體,被炮彈炸起的泥土和混凝土碎塊砸在坑道洞口我對面的牆壁上再彈落在我的腳下。我低著頭試圖借這個時候休息一下,儘量不去理會敵人的炮擊。
終於,敵人的炮擊停止了。我把槍放在一邊,從編織袋裡抱出三十多斤重圓柱狀纏著電線的感應雷一躍跳出了掩體,貓著腰順著戰壕向前沿敵人坦克可能經過的地方摸去。那裡是一個坎坡,兩側地勢平緩,離我們大約有100多米的距離,非常適合鬼子坦克進行火力壓制。今天上午我就瞄上這個地點,準備晚上在這給鬼子來個驚喜。
小心翼翼地爬到這個坎坡的頂部我把感應雷的保險打開,輕輕地將感應雷底朝下用電線緩緩放下坎底。“祝你好運!”我心中默唸,人卻已經飛快地向壕溝裡爬去。
在這裡任何一點的行動遲疑可能就會被敵人用紅外觀察裝置和戰場雷達觀察到,招致鬼子裝甲車上的炮火打擊壓制或者被鬼子藏匿的狙擊手盯上,雖然我們身上穿的迷彩服能夠屏蔽紅外輻射信號。這三天來,我身邊就有很多的同志在表面工事運動中被敵人打死打傷。
夜色變得更加黯淡了,我深一腳淺一腳摸回了出發地,把剩下兩個反坦克雷擱在坑道後面拐角牆上的儲物洞裡,拿起槍拎著編織袋向陣地右側移動。稠濃的夜空中不時有敵人盲目射擊的30毫米機關炮曳光彈劃過。繞過臨時開挖的防子母彈壕,把編織袋裡的煙霧發生器分別佈置在幾個掩體出口處我隨後鑽進地下工事。這裡也有一部紅外潛望鏡,我趴在上面觀察敵人的行動。在這裡我可以從好幾個掩體出口向敵人後面的步兵掃射,吸引敵人的裝甲車轉向。
敵人的戰車終於在暗夜中露出了輪廓,大概有十一輛,三輛坦克呈三角形打頭陣,身上有披掛裝甲保護,後面是步兵戰車和兩輛高大的自行高炮,不時向我們的陣地開炮壯膽。空中隱約穿來直升機噴氣發動機和槳葉旋轉的轟鳴聲,敵人的步兵還看不清楚。
戰爭打到這個份上,敵人的力量也遭到很大程度的削弱。現在投入一線作戰的部隊缺乏訓練。在前一段時間與我們守備部隊的陣地攻堅戰中敵人有經驗的官兵大量傷亡,還沒有及時恢復補充。這幾天鬼子的混成部隊由於協調有問題,對我們陣地的攻擊始終被牽著鼻子走,有力使不上。
從口袋裡掏出半截餅乾咬了一口,我又把餅乾放回兜裡,嘴裡慢慢地嚼著。剛纔忙了一陣子頭上都冒出一層細小的汗珠。看來在生命沒有保障的地方自己還是會怕,現在心臟還在“撲通撲通”的跳。我趴在潛望鏡上等待著出擊的最好時間。
敵人的坦克距我們大約一千公尺的時候,突然在我們陣地響起了火箭彈發射的聲音,旋既一道道火箭彈尾焰出現在我的視線中。
“他們怎麼把火箭彈打過去的?”我開始有些詫異,但更多的是興奮。
火箭彈在敵人步兵羣和戰車之間逐個爆炸,其中一枚恰巧擊中了一輛步兵戰車的前裝甲。敵人整齊的進攻隊型開始打亂,戰車開始亂哄哄地左右機動。看到敵人手忙腳亂的模樣十分好笑。
鬼子坦克停了下來,開始向剛纔火箭彈的發射陣地開炮。反應過來的裝甲戰車和自行高炮也加入了炮擊。足足轟了五分鐘敵人才繼續向我們陣地逼進,不過速度更加緩慢。
當鬼子坦克距我在的前沿陣地不足兩百米的時候,我離開了潛望鏡,拎著槍直奔離敵人坦克最近的掩體出口。
右側陣地的地下坑道掩體出口呈之字型分佈,鬼子打頭陣的三輛坦克以三角形陣型向我們這一片陣地緩緩推進。看來敵人把我們這片陣地當成城市東面最優先的攻擊點。
我們這一片陣地地勢較高,朝東一面地勢比較平緩,而且突出整個防禦線大約有四、五百米距離。鬼子曾經試圖從側翼實施突擊將我們與其他陣地切斷,但一直被我們從高地上居高臨下用反坦克導彈、火箭筒等武器攻擊敵人兩翼進攻隊型。鬼子只要被擊中一兩輛坦克或步兵戰車就會陷入混亂,每次的進攻企圖都被我們打亂。鬼子對我們這片陣地恨之入骨,所以這幾天對這裡也格外關照,手頭上能用得上的武器都向這傾瀉火力,竭盡全力試圖將這裡變成無人區。
敵人已經突擊到了城市的邊緣,只要將我們陣地攻克,城市就向他們敞開了。這種誘惑促使敵人夜以繼日地向我們猛攻,甚至一反常態地不管部隊的嚴重傷亡。
從進攻華夏開始敵人就不斷感到驚訝。開始時敵人驚訝於進攻的順利,當敵人突襲登陸從兩個方向向內地推進時我們的主力國防軍由於對敵人進攻計劃的估計與準備嚴重不足,採取了錯誤的機動作戰方式,而前線空軍在受到敵人極大的牽制後已經沒有能力爲地面部隊提供空中支援,敵人獲得機會對我們孤立的地面機動部隊予以立體打擊。
國防軍在機動部隊受到嚴重狙擊牽制後又陷入於將東南沿海工業區人口和工業設備物資撤往西南的任務,可是由於東南部沿海地區長期忽略戰備建設,守備部隊缺乏可以立刻可以使用的堅固陣地遲滯敵人,部隊的防禦陣線很快被敵人各個擊破。
可是當敵人飛速推進到這裡時卻沒想到一個地圖上不起眼的又沒有天險屏蔽的小城卻擋住了他們西進的滾滾車流,雖然開始敵人開始不以爲然,只留少量部隊予以監視,主力毫不停留地繞過我們向西撲去,卻沒想到這裡的中遠程導彈防空部隊給他們的空中支援造成了巨大的威脅,空中支援大大削弱的敵人自然遭到我們西線部隊的迎頭痛擊,當惱羞成怒的敵人投入預備部隊試圖將這座給他們帶來麻煩的小城夷平時卻碰了一個頭破血流。已經一個多月了,敵人仍然沒有拿下這裡,估計鬼子攻城部隊的指揮們已經暴怒了,這幾天夜以繼日地狂攻。
我邊向最靠近敵人坦克的掩體摸去,一邊將剛纔從編織袋上拔下的塑料繩綁在眼鏡腿上。伏身趴在掩體上,鬼子坦克履帶碾在地面的咯吱聲清晰地傳進我的耳朵。“大約有一百米的距離”我心中暗道。
鬼子這幾天越打越小心,開始時坦克都是飛快地衝上我們的陣地,當然也被我們飛快地幹掉,敵人的步兵甚至還沒看清我們在那裡。現在鬼子老老實實地一步一步向前挪,只要認爲有動靜就一陣炮擊掃射,坦克裝甲車也不輕易散開隊型。
敵人坦克的側面都嚴實地包著反應性裝甲,連履帶也有披掛裝甲保護。反坦克導彈和火箭筒在正面是無法擊穿的,只有讓敵人把它脆弱的尾巴露在你面前時,他的末日纔會來臨。這三輛坦克始終將它們的正面朝著我們,慢吞吞地左右轉悠。
“不對,鬼子肯定在等步兵上!”我想到。
鬼子步兵裝備了大量的火焰噴射器和自動榴彈發射器,這兩種武器對我們威脅很大。一旦被敵人步兵先發現,你就只能向坑道深處躲藏或者向坑道其他方向轉移,沒有辦法與敵人直接交火,那隻能是被敵人死死壓制住。而且敵人的步兵戰車很快用兇猛的機關炮火力進行火力壓制。不快速機動,能在敵人交叉火力下倖存的概率是很小的,況且我們的頭上還有隨時會開火的敵人直升機。
我一動不動地伏在地上,眼睛卻在警惕地搜尋敵人的步兵,56式步槍的準心對著鬼子坦克後面可能出現的地方。猛然間,鬼子坦克向我身後不遠處的一截矮牆發射了一枚炮彈。整個地表被坦克發射的巨大能量所震動,在我前面幾米遠地上的金屬碎片被震得簌簌發響,我的耳朵也被震得嗡嗡做響。
“膽小鬼”我心中暗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