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上最美好的愛情是長相廝守而不倦、兩心誤會而無隙、大難臨頭不相棄。愿,你能得之。
****************
我不知道我是誰。又為什么會在這里。
我只知道活下去必須要比覬覦我的那些兇猛野獸更狠辣才行。
幸好我手里有一把彎刀,懷里竟也揣著火鐮和鹽巴。
我給自己在谷底尋了個背風靠崖處搭了個窩棚,又把前兩日砍死的那只病怏怏的老虎拖到了窩棚外面,尋思著天快要冷了,得把虎皮剝了給自己置個鋪蓋。
我一邊摸索著怎么樣下刀才能不破壞虎皮的完整性,腦子里又閃過一個念頭。
昨天我抓的那條大蛇還掛在樹枝上,開了它的膛取了蛇膽可以入藥,那蛇肉切段可以做成蛇羹,要是那湯上面再撒上些許桃花瓣就更入味了。
腦中那碗冒著熱氣的蛇羹,連帶著捧著碗的那雙手指修長的手一閃而過。
我這是怎么啦?腦子里時不時的冒出一些怪念頭。
我懷疑那是我以前的記憶。可是,我卻無法抓住那些零星的、突然冒出來的片斷。
天色漸暗,我無奈地仰頭看了看四周高聳入云的崖壁,又一次打消了爬上去的念頭。
其實,一個人在這渺無人煙的谷底過活也挺不錯的。總有個把兔子、山雞跑過來送死,食物不用發愁。就連那喝的水也取之不盡。現在又有了虎皮,解決了御寒的問題,我便沒什么好擔心的了。
就是這谷底清幽,連個說話的人都沒有。畢竟天黑下來時,谷底黑漆漆的讓人覺得瘆的慌,不是風聲就是野獸的叫聲,聽著怪嚇人的。要是能有個伴就好了。
哎,人呀就是不知足。
許是老天聽到我心里這個貪婪的念頭,半夜我在窩棚里迷迷糊糊剛要睡踏實時,天上掉下來一個活物,差一點就砸在我身上。幸好我當時翻了個身,不然,一定成了那廝墊背的冤大頭。
也幸好我的褥子鋪得厚實,整個谷底的干草都讓我尋了來,就連東邊谷坡坡角下那個兔子窩都讓我給端了,窩里面的干草比我在泉水邊撿的那些干爽百倍。
要不是這半人高的干草和我搭的窩棚救了那廝一命,他死定了。
不過,他好像離死也不遠了。
我把他翻過來時,竟是血肉模糊,比我當時從谷底醒過來時還要慘烈。不過,他比我幸運,遇到了會醫術的我。
我猜我掉入這谷底前一定是個女郎中,許是采藥時不小心跌了下來。不然我怎么會醫術?
所幸他這些傷都是皮外傷,刀劍砍的,也有掉下來時樹林巖石剮蹭的。他和我一樣,都是個命大的人。
谷里有的是藥草,我又在這谷里混了不少時日,早就摸清了這里面的情形,不出十天,在我的精心醫治下他就醒了。
當時我喂他喝完藥,瞧著他臉上的污漬覺得礙眼,實則也想看看我救的人到底長了個什么模樣,便用絹子沾了泉水給他凈臉,剛擦出個樣子來,正端詳著他的眉眼,沒想到這廝竟然睜開了眼。
嘖嘖,那一雙俊目像是幽潭里的漩渦讓人不由得被拽了進去。
“鬼啊!”
我還沒說話,他卻突然叫起來,身體往干草跺里挪了挪。
我舉著濕帕子,愣了片刻,才明白我辛苦救起來的這廝竟在說我--是鬼。
幸好他有傷在身,動彈不得。不然,在他睜開眼的那一刻坐在床邊的我一定被他踹出八丈以外。
真是個混人。
我冷下臉來,把帕子扔進盛著水的半個葫蘆瓢里,留下那個仍然滿臉驚懼的家伙,轉身出了窩棚。
看著那張掛在樹枝上的虎皮,反復琢磨著那廝的話,覺得有必要證實一下我到底是不是鬼。
距離我住的地方百步遠就有一眼泉水,那泉水里涌出來的都是燙手的熱水。我拿著半個葫蘆瓢走過去,舀了一瓢水上來,等一會兒,才把臉湊過去。
水面上倒映著一張丑陋的臉,幾道猙獰的疤痕縱橫交錯的趴在兩邊臉頰上。只一雙大眼睛似含了霧氣,看著讓人可憐。
我又用手摸了摸眉間那朵殷紅的梅花,竟是平滑的似從里面長上去的一樣,煞是好看。不過配上這滿臉疤痕,就真有點像個女鬼了。
難怪那廝嚇壞了,就是我自己見了這副丑樣子都覺得瘆人。他又是剛剛從鬼門關轉了一圈回來的人,難免懷疑自己到了陰曹地府。他說我是鬼也是情有可原。
這么想來,我也就不生氣了。
潑了瓢里的水慢慢蹭蹭地往窩棚走。
這廝是天上掉下來送給我的,長得怪好看的。雖說受了傷,對我又出言不遜,可畢竟是要陪我在這谷中度日的人,不能嚇壞了他。便翻找出一塊面紗覆在臉上,正好遮住眼睛下面的疤痕,估計他看到我這個樣子定是不叫我作鬼了。
窩棚后面我挖了一個洞,平日里藏一些獵來的食物,我尋思著那廝昏了幾日定是餓了,便從洞里掏出一只野雞,用燙手的泉水給它褪了毛,拾掇干凈內臟扔進了破瓦罐里給他熬湯。
這可是我費了好大勁才逮著的野雞,尋思著過兩天把兔子肉吃完了再吃它,看來今天要便宜那廝了。
我一邊搗鼓晚飯,一邊悄悄地探頭觀察窩棚里的動靜。還好,他好像睡著了,半天沒聽到他揪干草的煩躁聲。
湯熬好時,日頭也要下山了。
谷里就這點不好,太陽被高聳的峭壁擋住了,天黑得早。
我在窩棚外又點了一堆篝火,一來防野獸,二來照亮。
我端了野雞湯進到窩棚里,跳躍的火光在那廝臉上忽明忽暗,我看到他濃密的睫毛翕動了一下,真好看。
他睜開眼打量我,半天才說道:“姑娘對不起,我,我剛才不是故意那樣說你的。謝謝你救了我!”
我聽他說話還算敞亮,本來還有些余怒未了,此刻便軟了心腸,垂眸算是接收了他的道歉。
我背光站著,垂眸間看到他似乎因為剛才冒犯我的事不好意思,把頭扭向里面不再看我。
不看就不看,誰還稀罕你看我!端著有些燙手的雞湯走到他近前,我一時犯了難。
谷里沒有喝湯用的湯匙,現在讓他喝湯還真不容易。
我把湯放在我平時當桌子用的一塊大石頭上,想要抱他坐起來,倚在崖壁上好自己喝湯。
誰知我的手剛挨到他的衣服,他卻像是被針扎了一樣掙扎起來,嘴里再一次出言不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