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住,不許跑!”
我腳下如風,深深淺淺邁入了過腳踝的雪地中。
什么時候雪下得這么厚了?撥腿跑起來實在影響我逃跑的速度。
身后的追逐聲愈加近了,放眼望去,破廟前面一片開闊,連一處藏身之地都沒有。
“你別追了。我不認識你,我們無冤無仇的,干什么緊追不放?”
“哎,哎,你放開我?!?
身后一只大手抓住我的胳膊,二話不說幾個跳躍把我又帶回破廟里。
兩堆篝火的溫暖瞬間籠罩了我。
抓我的人不是別人正是傾城夜殤。
心里寒流肆虐。想到發(fā)簪穿喉而過,我就一陣毛骨悚然。
真希望兩尊石像立即過來砍死我。
誰知石像也有無法屹立的時候,他們兩個人竟然倒在地上。旁邊站著傾城夜殤的手下。
難道傾城夜殤以為我們是一起的?所以……
寒意從我心里蔓延全身,我用冰冷的眼神正視他一直打量我的目光。
“你放手,為什么抓我回來?”我推掌打傾城夜殤,他竟然不躲。
一雙褐色的眼睛在我臉上梭巡,隨后又從懷里掏出一張宣紙比照。
“你想看什么?千萬看仔細了,殺錯了人就不好了?!?
發(fā)面餅走了有小半個時辰,不知馮昌文和南榮烈是否發(fā)現(xiàn)我已經(jīng)失蹤,能不能機智的趕過來救我?
此刻唯有先與傾城夜殤斗智斗勇拖延時間。不到最后一刻,我是絕對不會放棄。
“你是凌采薇?”
這句話他的手下第一次見我時曾經(jīng)問過。當時我戴著面紗,他就能認出我,不知他手中那張紙上畫了些什么!
“我是誰和你有什么關系?你抓我沒用,我沒錢沒色,抓我也威脅不到任何人,沒有人會交贖金?你們要是想綁票抓錯人了?!?
傾城夜殤不說話,他幾個兄弟圍了上來,一起對著那張紙打量我,看得我不寒而栗,心驚膽戰(zhàn)。
我知道他們一定是在比對我的容貌。
顯然,我現(xiàn)在再來遮擋面容已經(jīng)遲了。
“像,真是太像了!簡直就是一個模子刻出來的?!?
“老大,這是不是就是……”
“真是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功夫?!?
“就是她沒錯!”
我的心一涼,看來這是買兇者給的畫像!
“哪里像?我看看,我長得這么丑也有人畫嗎?我臉上這么多疤能是她嗎?”
我一把從傾城夜殤手里奪過宣紙,借著火光看清楚畫中只有女子的一張臉,她眉間一朵殷紅的梅花,一雙眸子點映在紅梅下,更覺明眸善睞。只可惜那張鵝蛋臉上布滿了疤痕,和我臉上的一模一樣。
我這才知道什么叫心如死灰!
這連最后一點希望都沒有了。
原來,人家早就有我的畫像。
難怪一直對我窮追不舍!
這到底是誰想殺我?是誰這么恨我,非要置我于死地!
更可恨的是那人竟然知道我記憶封存后的模樣,太可怕了。這人一定就在我身邊。
傾城夜殤把紙又拿了回去。此刻,他看我的眼神已然不對。
他褐色的眸子里閃著深不可測的光芒。不知是不是他殺人前的征兆。
門外風雪漸猛,北風呼嘯似要把人吞了。
我手臂猛然抬起用手指著傾城夜殤,做最后的垂死掙扎。
“你?”
后面的話還未說完,他突然跪在了我面前。
不會吧?難道我的圣女心經(jīng)功力恢復?
“你們?”我又用手指向他身后的另外三人。
“撲通”
“撲通”
“撲通”
這三人竟然也接連跪了下去。
我驚訝的瞪著他們。
難道,難道我無意中練成了神功?
不然,他們四個殺人不眨眼的殺手怎么會突然跪在我面前。
我兀自納悶,突見傾城夜殤對我磕頭行禮,態(tài)度恭敬有如敬奉神明。
那三人動作跟他一樣,都給我跪拜起來。
轉(zhuǎn)瞬之間,形勢逆轉(zhuǎn)。
到底發(fā)生了什么事?
“屬下參見圣女!圣女萬福金安!”
“屬下參見圣女!圣女萬福金安!”
“屬下參見圣女!圣女萬福金安!”
誰是圣女?
我回頭瞧了瞧,沒有人呀!難道是拜我?
我被他們前后行為嚇得有些頭暈,一時之間呆在當?shù)亍?
但見傾城夜殤帶著他們行完一套復雜的大禮,他終于站起來。
“圣女,屬下乃是您的左護法傾城夜殤。負責保護您的安危。護駕來遲萬死難辭其咎?!?
我看著他滿臉的真誠與愧疚,強自裝作很鎮(zhèn)定的樣子問出一句特別白癡的話:“你不是殺手嗎?怎么、怎么是護法?”
“是。屬下當殺手是長老們同意的。本意是為了給族里賺些銀兩,近年來我們族人受蚩神族擠兌,已經(jīng)呈現(xiàn)頹勢,一蹶不振?!?
蚩神族?不是師父墨塵煙的部落?
“那你們是什么族?”
“圣女,不是‘你們’是‘我們’!”
“好。我們。我們是什么族?”我心中其實已經(jīng)猜得八九不離十。只不過想再證實一下。
果然傾城夜殤說道:“我們是華夏大陸最高貴的部落夷狄族?!?
天啊,這怎么可能?他們一定是搞錯了?
“我怎么會是你們的圣女?”
我是衛(wèi)國人,根本就沒去過夷狄,怎么會是他們的圣女。
傾城夜殤掏出剛才被我搶過去那張紙,遞給我。
“這是長老臨行前給的。千叮萬囑告訴我畫上人便我們夷狄失散已久的圣女。這不可能錯!”
那我看到的白蒹葭那副圣女圖又作何解釋?
“那個,我想問一下,你們夷狄有幾個圣女?”
“是我們。”后面三人更正我的說法。
我沖他們甜美的笑了笑,重新問了一遍:“對,是我們,我們夷狄有幾個圣女?”
傾城夜殤嚴肅地看著我,好像我問了一件褻瀆神靈的事。
“夷狄圣女只有一個。自古便是,得圣女者得天下?!彼p手抱拳向高空舉起,似乎在拜祭神明祖宗。
我連忙點頭表示同意他的觀點,同時心花怒放。
一個圣女就好。
不管我是真是假,此刻我死不了了。
不僅死不了,還有個殺手當護法。
待會發(fā)面餅回來,不管馮昌文跟不跟來,我一定整死他。
想到這兒,我挺了挺脊背。瞬間覺得不冷了。
本來我有好多疑問想問他們。比如我這個圣女是怎么來的?比如圣女的職責是什么?夷狄在哪?如果我真是圣女,為什么會失散?
反正腦子里冒出無數(shù)的問題等著解答。
不過,當下最重要的就只有一個問題。
我指了指藥勁已過,慢慢站起來的兩尊石像,挑眉問傾城夜殤:“打得過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