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40章 座下黑蟆
符海中,黑色巨索飄出撞向來,通天棒頓變的更巨大,神聖之光形成一股結界阻止了其動勢。
第三葉憤然扭曲,葉根拉的極長,渾身震動。一把拍在黑色巨索上。只聽得轟隆一聲,黑色巨索被扇回了黑洞之中,帶起一片黑色符浪。
我取出眉心的燃燈。把它擲入符海之中。任它汲取那些符文。
符海之中傳來轟隆的雷聲,有哭嚎,有悲呼,有天傷,有地慟。生死簿也有靈!
“生死簿。爾代天地之道而生,爲何助惡行事?今吾取爾半身道行,以示懲戒。它日你悔改自新,重歸正道,我便還你這道之半身!”
符海不平,憤然狂嘯。要以一己之力躲回燃燈所奪之力。但燃燈無情,磨滅世間一切惡念。
生死簿勾動起虛空力量,瘋狂的壓迫而下,那一條牽入身體的明線頓時亮了起來,放佛有什麼通過那條明線注入了神秘力量,想要滅絕生機。
一副副畫面出現(xiàn)在我的腦海裡,那是“七情六慾”,在這個天地裡過往,與六慾與情之感所行留下的痕跡,忘卻這些,抹除這些便能成重回到生命的初始不老。根除“七情六慾”,便能擺脫天地施加的命運,成就所謂的仙,所謂的不老不滅。
然,天地無情,卻有六慾感萬物之變化。天之大,地爲基,成仙又如何。
“魔書休要惑吾道心!”
燃燈大熾,祥和之光越擴越大,最終成了半邊光天,頑強撐起那萬丈巨符浪,兩相抗衡。
那條明線是命線,入萬物命魂之中,生死簿爲天地代掌萬物生死,都是依靠這命線的牽扯掌控。
清楚自身的我明白,這永世都恐怕不斷開這明線……
生死簿一次次傳入明線神秘力量,卻無法動搖我的道心。
“抹除七情六慾縱然可以與這天地無痕,不老不滅,卻也與天地無痕,不得天助。”
弱化七情六慾,道心本心最強才爲上策。若天地無情,我來爲師。
很多很多年前,那不是繁蕪的凡世,是紛亂的戰(zhàn)世,叱吒一世。雨中曾有一人說。
“我不知什麼是情……”
我說:“七情六慾是萬物該有的,只有天地有六慾卻無七情”
“是的……”
“天下紛亂,亂無規(guī)序。煩而不繁,簡剩如單。天地或喜殺生,創(chuàng)這萬靈相爭相殺,究竟是爲何。雖初熱了血,情感過之後卻了無生趣”
“因爲……天地也寂寞。天地不知何爲七情,有六慾卻無法體會喜怒哀懼愛惡欲。它期待有伴可與之共觀星門,賞天外斜陽。”
“那爲何天地不愛卻有了恨?不喜卻有了惡?或許,天地有情,只是它不曾意識到罷了。”
“那你可以教我嗎?我想知道什麼是愛,什麼喜……”
“……好”
一幕幕的過往記憶悄然浮現(xiàn),本不該再重現(xiàn),本已被抹除,奈何這天地它早已摹刻。
生死簿向天地借來這些烙印,再現(xiàn)了過去,竟妄想亂本尊道心,可惡!
“本爲正道行法,卻入魔道,化魔書?!亂本尊道心,真以爲你已能代替天地了嗎?!今日我教你何爲魔高一尺,道高一丈!”
元人裂開了身軀,化爲了一輪元月,緩緩升入十二葉樹之上,融入了最稚嫩的那片葉中,那一輪元月融入其中,化成元露匯入葉中模糊人影的烙印之中,遙遙之中,與我心相印,卻在剎那間形成一絲聯(lián)繫,那葉瞬間變大,化成了天,遮住了符浪,壓下符海。
符浪狂拍,符海渙恫,生死簿此時已然懼怕。竟然開始求饒。
一張若大的鬼面沉浮海面之上,它嗚嗚的哭泣,符淚若雨灑。
我心生一憐,卻憶前生事,雖少有這般的果決,仍舊決定將它鎮(zhèn)壓燃燈之中。
這時,那黑影府主卻如雷嘶吼,憤然道:“不可以!生死簿是鎮(zhèn)守萬物生死輪迴的至高之物,你若將它隔絕天地,這天地將大亂!閻帝萬世根基將毀!”土在乒血。
我面色生冷,卻道:“這天地萬物皆有自由,萬物由天地生,由天地賦予自由。既然天地立下相生相殺的天條,何來負之枷鎖弱其行事之身的情理?”
黑影府主恐懼的不敢說話,卻又想說什麼,他只不過是那些幕後者的幕前走狗,帶著生死簿來阻我,卻不確定我從未來佛那得到了什麼東西。閻王不歸來,就是那些幕後者也沒自信來面對我,何況這個所謂的鷹爪。
那被超度了的萬千勾魂鬼吏罪在小,阻止不了我,此次回去也無大礙。但是丟了生死簿,那就是大錯,必受極刑,魂飛魄散也在意料之中。
決然一掌,綠葉化天手,壓下了符海,無形之力蒸乾了符浪,最終露出了奄奄一息的生死簿,它搖搖欲墜將要跌弱凡間。
“天師饒命啊!天師你若鎮(zhèn)壓了它,小神回去就無法交代了啊!必受魂飛魄散之刑!小神來阻天師實是大罪,但這也是小神無奈之舉啊!”
“菩提本無樹。可如今菩提化樹,現(xiàn)葉更已與此世身相合……是你與它逼我的。因因果果,一切已成定局。晚矣!”
十二葉中,那片人形烙印化成了我此生模樣,那一刻脫胎換骨,雖然不願,還不等體會這一真真切切的凡世之情所感,卻已然先行一步進入了成道之梯。陰陽眼倒轉,化成了一目重瞳印在了眉心之中,看透萬物萬事萬理。
這過程無法逆轉,我雖恨卻不惱,緩緩平淡看清這一切,順應了本心。冥冥之中,萬靈命運交織,這未來之理都在其中,無盡歲月前早已看破,記憶再回時,便少了驚,少了嘆。
曾經(jīng),有一個絕世大敵在我前生崛起最艱難的時日裡。曾有一個人在之前時時複復與我亦敵亦友。他我看不透,永無法知道他是怎麼想的。曾誓萬世爲友,卻終不得不爲道而相背馳,因因果果,往事不堪回首,輪迴這麼多世,本已忘卻,卻仍被這天地所影響,逃不脫懲罰。
那個人曾說,待我忘卻所有的那世,將會回來拿回他的一切。我已經(jīng)忘了一切所有,這一世,他該回來。
可是轉此世這麼些年,他仍舊沒有回來,究竟在天外星宇中,又發(fā)生了什麼呢……
“閻羅王他去哪了。此世本尊已忘卻所有記憶,他怎還不見我。他既已說要拿回一切,弒我之身,成其無上太宇洪荒之道,那就該在我未覺醒一切前回來,此時不來討,更待何時?不怕我成永世身,越過天道境,先得太宇洪荒之道?”
“小神不知小神不知啊!自天師威戰(zhàn)地府,閻帝離開這片天地已萬年過去不曾歸來,只留下這生死簿鎮(zhèn)守萬世根基……”黑袍府主兢兢戰(zhàn)戰(zhàn)。
“是嗎……”看著天外,我一陣失神。
我躍身置身那殘浪缺海之中,探手握住了生死簿,一頁頁翻看觀上痕跡,那些都是萬物的命運縮影,任憑我已修成重瞳依舊看不透。
菩提樹帶著十二葉重回身體內,元魄融入其中,菩提代魄與三魂六魄融合在了一起定在了心內。燃燈也置入了眉心中,重瞳緊閉借其明火煉化雜質殘缺使其愈發(fā)通靈顯威,。
一切都盡在意動之中,收發(fā)內斂自然。
我隔絕了生死簿與天地的交感,卻留它在了手中,不爲別的,只是頓生了興趣想要再觀一觀這生死簿,看看那些多出的新面孔,看看那些老舊面孔已轉世萬物身了,或人或畜或石或木吧。
如今此書在我手,這天下的三魂七魄者再也不受那不得道成神活不過三十載期之苦了。
黑袍府主面容愁苦的不得了,趴在那黑雲(yún)上,那花瓶一樣的體態(tài)令人逗笑不得,卻跟在我的身後怎麼也甩不掉。
我轉過身看著它冷冷的說:“你就不怕我重瞳眼開,送你魂飛魄散去?”
“再這樣跟著本尊,拿你祭**!惹本尊氣惱,本尊送你入第十八層地獄之中受地心炎髓之苦!”
“天師,小神決定了,您一日不還生死簿,小神一日不離天師寸步!”這黑袍府主趴在黑雲(yún)身上打滾,一副癩蛤蟆要翻身。
我取出第十二葉中的帝衣,如今看來倍感情切。在心中,依舊有一種抗拒與欲親近的感覺,抗拒只因爲此世身不願承認過去世身,而過去身的記憶裡中有此世身所不願捨棄的,那些很久很久歲月前的故人故友故愛,在此世已然有過了命運交集,六慾交織七情,化成了記憶烙印在天地在我心與腦海中,這紛紛亂……
卻看,山雨欲來風滿樓也……
心念一動,帝衣化成了一席長袍,與當世人穿著格格不入。在那袍中一隻金色天蟬趴在一棵菩提樹上休憩沉眠,覺得少了點什麼,便又化出了一個佛陀的紋像。看那佛陀坐在菩提下悟道,我這心就踏實了許多。
“天師天師!”黑袍府主連連丫叫。看它一眼,揮揮袖“離本尊遠點”只無情道,這身帝衣只爲隔絕一切凡念俗擾,避驅萬惡萬邪。
誰知這黑袍府主這時讓我一驚,它不顧自身身份,卻化作一隻吐黑煙的黑皮蛤蟆,趴在雲(yún)朵上呱呱大叫,翻翻滾滾,只爲逗我一樂,還它生死簿。
“絕了這唸吧,本尊不會歸還的。想要拿回,讓他們親自來拿……不過,能不能拿的回,讓他們自己掂量掂量。”
“天師,您這是不給小神希望啊,誰不知您神威通天,即便大人們都來,也拿不回啊……”黑蛤蟆趴黑雲(yún)上頓時委屈起來了。
“那就等閻羅王他來跟我要,他要我一定給!”
說完,我一拂袖駕馭通天棒帶著白蓮與那些個精靈孩子離開。
可那黑蛤蟆愣是追在後方不肯回。
行了數(shù)百里後,終究還是這世身這世的脾氣性子,還是忍不了,便停下轉身問它道:“你是不是想跟本尊回去,讓本尊送你進十八層地獄?”
“不是不是!”突然的這黑蛤蟆改口了。
“那你想怎麼樣?”實在這世身養(yǎng)成了一些懦弱之性善性,看它那番可愛模樣,留它一命,下不了生殺。
“自見到天師第一世身時,小神就爲天師的神威所感,心生崇尚之情。如今天師道果歸來,小神願洗心革面,脫離地府,習天師之德法,爲天師座下一兵一足,鞠躬盡瘁死而後已!”黑蛤蟆重變回了花瓶黑袍人身。
“呵呵……”我頓時被逗樂了。白蓮卻早已見眼前的一幕驚訝的口說不話來。
“好啊,你道名爲何?”我問。想過之後,我沒有拒絕它,即使它來當?shù)馗募榧殻c我無任何壓力。
“小神道名黑蟆府主,天師可稱小神黑蟆!”
“黑蟆……你本是黑蟆精,修道有成後,魂入地府一道府化府主。說起來,你與我第一世二世身一般都不算人族,有些親切。好,今日起,你與我一道,只要你心歸正道,他日我助你成永恆不滅之身。”我淡淡的說。
“謝天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