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這呢。”
聲音又再響起,夏風向聲音的來源處看去,卻意外的發現那聲音竟是從前面的大鐵籠子里發出來的。
夏風一愣,就趴在地上小心的爬了過去,那鐵籠子被巨大的黑色皮革照著,只露出一條縫隙來。夏風仔細一看,卻見一只亮如明珠的眼睛正幽幽的向外望著。只是這眼睛卻又不同于平日里見到的別人的眼睛,閃爍的竟是詭異的銀白色的光芒。
那,竟是一雙有著白色瞳孔的眼睛。
夏風驀然呆住了。在帝都游蕩了這些年,在同齡的孩子當中也算是有見識的了。紅頭發的琉漠人,黃頭發的西流人,甚至長著羽毛的雪奴她都見過。可是這樣的眼睛他卻是第一次看到,有著這樣的眼睛,那還能算做是人嗎?
夏風疑惑的趴在地上,愣愣的向前看著,一時間,忘記了該做些什么。
“嗨!看著了嗎?”那聲音又再響起。
夏風一驚,連忙答道:“看著了。”
于是慢慢伸出手去將罩在鐵籠子上面的皮革一把掀開。
所有的燈光,漫天的焰火,整空的星辰在這一瞬間全都黯然失色。
向來天不怕地不怕的乞兒夏風在看到里面那人的一瞬間張大了他的眼睛,愣愣的向里面望著,半張著嘴,一張烏黑的臉上寫滿了不可思議的神情。
這,這,這,這世上竟然這樣的美人?
籠子里面的人身量還小,看起來不過是個七八歲的孩童。一身白衣委地,纖塵不染,一頭雪白長發發長及膝,柔順的散在她的肩頭,映著漫天的星光焰火,猶如一條晶瑩閃爍的銀河。那雙詭異的銀白色眼眸嵌在那張沒有一絲瑕疵的臉孔上,更是有著恍惚神際一般的秀美。
可是里面的人卻全然沒有顧及夏風仰慕的神情。她只是趴在籠子旁邊,伸出蝶翼般纖美的手指抓著籠子上的鐵柱,對著夏風小聲的說道:“喂,外面的人,是來抓你的嗎?”
夏風的神志一時間似乎還有些反應不過來,一張黑漆漆的臉慢慢的靠了過去,睜大了眼睛,不確定的輕聲道:“神仙?”
“呸!”
里面的人卻絲毫不領情于他這樣的贊美,用仍屬于童音的聲音說道:“少裝蒜了,你見過被關在籠子里的神仙嗎?”
許是被她的絕代風姿所震懾,向來強悍不肯吃虧的夏風此刻面對對方的嘲諷卻絲毫不以為意,反而湊上前去問道:“那你是什么人?怎么長的這樣奇怪?”
“你真的不知道?”
見夏風乖乖的點著頭,那孩子仿佛是信了他,面色緩和的說:“我是南姝人,你沒見過南姝人嗎?這集市永定門到千華門都有賣的。”
夏風緩緩的搖了搖頭,帝王城里的人出入都是有限制的,每月只有逢三的時候才可以出來夏城討點吃食,平時只能呆在帝國規定的地方里。可是帝國卻又規定每逢每月三,十三,二十三,三十所有的集市,攤位,店鋪都得罷市休息,除了過年這一天,平日里日日如此。這樣,帝王城里的人能討到的東西就越發的有限了。而幼小如夏風更是不會有什么機會趕上市集。
夏風知道了那孩子也只是另一個種族的人,敬畏之心大大減少,靠著鐵籠子就坐了下來,問道:“我叫夏風,你叫什么名字啊?”
那孩子別扭的一扭頭,“我又沒問你叫什么。”
夏風瞅了瞅她倔強的模樣,不由得哼了一聲,“你不問我,我也叫夏風,你愛說不說,我可要走了。”
“哎!”那孩子連忙叫了一聲,見夏風停了下來,才面色通紅的說道:“我叫寒汐。”
“寒汐?”夏風低低的念叨了一句,然后笑道:“很好聽的名字,你媽給你取的?”
“不知道,”那孩子面容沉靜,七八歲的孩子說起這話來,竟有著一種說不出的滄桑之感:“反正打我記事起,就叫這個名字。”
夏風鼓動著腮幫子,將頭靠在籠子上冰涼的鐵柱子上,眼睛一眨一眨的看向天空中忽明忽暗的焰火,悶聲道:“我跟你一樣,生下來就叫了這個名字,連自己姓什么都不知道。不過這樣也挺好,我自己取的名字,叫起來響亮。”
“自少你沒被人關在籠子里。”
“是啊!”夏風突然轉過頭來,“你家是哪里的,怎么會被人抓起來?”
“誰知道呢?”寒汐將頭靠在夏風旁邊的寒鐵上,那些冰涼的金屬緊緊的依在她同樣寒冷的肌膚上,“反正從生下來就在籠子里。”
夏風心中一緊,扭過頭去只見寒汐坐在半人多高的籠子里,街頭的燈火,天上的星辰把那些忽明忽暗的影子全都灑在她班駁的臉上,一雙眼睛低垂的看著地面,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八歲的夏風在街頭混跡多年,似乎打記事起就在走街竄巷,乞討要飯,和別的花子打架奪食然后回去照顧那一大家子的伸手老爺們。長久以來在社會最底層的摸爬滾打已經讓她幾乎沒有了是非善惡之分。可是看著這個叫寒汐的異族孩子,他心中的那份磨滅已久的正義之感唿的一聲就又冒了出來。他看著女孩那被沉重鐵鏈鎖起來的雙手,驀然涌起了一股充滿熱血的干云豪氣,把手伸到那玄鐵籠子里,剛想張開嘴說些什么,卻不料突然間一股巨大的疼痛從手上傳了過來。
夏風差一點叫出聲來,他猛的抬起頭來,卻一頭撞進了一雙狼一樣的眼睛。
“幫我!”寒汐半瞇著眼睛,狠狠的抓住夏風送到籠子里的手,聲音低沉暗啞,仿佛是草原上被包圍的野狼,眼睛透出了刀鋒一般的寒芒。
“幫我逃出去,不然我就大喊一聲,告訴外面的人,你在這里。”
夏風愣住了,可是很快的他就明白了過來,多年的街頭混跡讓這孩子的心志早早的成熟,他終于明白了眼前這個之前看起來還文文弱弱的異族孩子其實并沒有她表現出來的那么簡單。
這種人就像是那些垂死的野獸,先示弱的博取同情,卸下你的戒心,一旦你放心的靠近,她就會猛的跳起來,給你致命的一擊。
夏風心里有些惱怒,有一種被欺騙了的難過,他看著外面長街上的春悅樓大漢,悶聲說道:“你抓著我,我怎么幫你?”
“哼!”里面的孩子世故的笑笑,“我要是松了手,你不是跑的沒影了。我很少有機會同外面的人說話,可是也知道你們桑廉人的狡猾。”
那孩子轉頭看了看,然后指著夏風的破布袋說道:“把它給我,你一直拿著它,想必對你很重要吧。”
夏風心中的怒火一下子竄的老高,心道難怪一正叔會說天下的女人沒一個好貨,這袋子里裝了他討了一天的食物,是他和一正叔一家往后三天的口糧,要是沒了,這剩下的三天里他們就要挨餓了。
他恨恨的看著籠子里的寒汐,然后把那袋子一把甩給了她。
寒汐伸出了戴著鐵鏈子的手抓住了那個破布袋子,另一只手也相應的松開,兩個孩子之間就這樣無聲的達成了一個協議。
寒汐抓緊袋子抬起頭來看向怒氣沖沖的夏風,突然扯開了嘴角微微的笑了起來。
“去吧,小心點,我等著你。”
夏風狠狠的瞪了她一眼,轉身就順著一大堆竹筐的空隙往外爬去,眼看著就要爬出了這堆貨灘。夏風突然回過頭來,只見那閃爍著金屬光澤的鐵籠子里,寒汐正抓著欄桿半跪在那里,白衣委地,雪發如霜,一雙眼睛眼巴巴的瞅著夏風,臉上的神情說不上是緊張還是害怕。
“哎!”
夏風突然低聲叫了一聲。
“我告訴你,我可不是怕你。”夏風抿了抿嘴,深深的看了他一眼,繼續說道:“我是可憐你。”
矮小的身子幾下就鉆出了貨堆,寒汐愣愣的跪在那里,過了好一會才緩緩的坐了下去,胸口一股沉重的氣卻無論如何也吐不出來。
“你快別白費力氣了。”籠子里突然傳出了一個女聲,聲音低沉宛如桑林扶風,“都多少次了,你以為他還能回來?”
寒汐身子一震,臉上的神態不禁有一絲恍惚,她抿了一下泛白的嘴角,眼睛里閃過一道隱忍的光芒,許久,才緩緩的點了點頭,吐聲道:“能。”
一個矮小的身影突然在眼前跑過,大漢眼尖,一眼瞅見,利馬大喝一聲招呼著眾人就沖了上來。可是那孩子身星靈巧,小小的個子一個轉身就鉆入了旁邊一個貨棧的買賣兜蓬里。眾大漢苦苦找了這半日,這時候怎能眼看著她在自己的眼前溜掉,幾十號人擼胳膊挽袖子的就沖了進去。
可是這干貨棧的生意又哪里是那么好做的,這些人一年里進南荒,下冰海的抓捕羽人鮫人,哪個是好惹的茬口。貨棧老板正談著買賣,沒瞧見還沒自己大腿高的夏風,卻一眼看見那群氣勢洶洶沖進來的五大三粗的漢子,貨棧老板鳳眼一挑,對著旁邊的伙計做了個曲手點肩的手勢,意思來者不善,上去問問。
那伙計點了個頭就迎了上去,瘦小的身子對著領頭的大漢拜了一拜,朗聲道:“這位大哥,小棧店面小,容不下你們這么多的人一起進來,不知道您有什么關照?”
那大漢也是個急性子,仗著春悅樓老板娘在帝都靈通八面的交際手段,向來也是狗仗人勢橫行霸道的角色,一向不把這些拋家舍命闖家當的貨商放在眼里,更何況自己今日身后還跟著京府的官老爺們,更是越發的囂張了起來。只見他一把把那伙計推到一邊,大跨步就走了進去,粗聲粗氣的說道:“什么關照,老子要找人,識相的快點讓到一邊去!”
一把幫子人呼啦一聲就沖了進來,嚇的談生意的客人連忙退了出去。貨棧老板眉毛一挑,把手中的茶杯往桌上一摔,寒聲道:“找人?我看你們是找事!”
幾十個貨棧的伙計一下子就從外面鉆了進來,這伙人出生入死,拋家舍命,又哪里是任人欺負的善類?那些敲詐的地痞流氓他們見的多了,向來都是靠著一雙拳頭來說話。見來人這樣的架勢,也不再多說什么,沖上前去一群人就扭了起來。
外面等著的京府大兵見里面噼里啪啦的響的熱鬧,就掀開簾子想眼進去看看,誰知剛邁出一步,就被一個凌空拋出來的大漢砸倒一片。
響亮的慘叫哎呦聲中,圍觀看熱鬧的路人誰也沒有注意混亂打仗的男人們腳邊爬出來一個孩子,那孩子一張小臉又臟又黑,嘴里卻叼著一串長長的玄鐵鑰匙。
“你們快逃吧!”
噼里啪啦的一陣落鎖的聲音,無數的鐵鏈子被打開,扔在了地上。幽幽的寒鐵閃著白色的光芒,看著有些冰涼的刺目。
夏風打開了最后一個籠子,拉出了里面幾個畏縮在角落里的孩子。麻利的打開它們手上腳上的鎖鏈。這些都是南姝羽人,相貌都是超凡脫俗的瑰美,雖沒有寒汐那樣的天姿,可是卻也足以讓渾身上下烏七嗎黑的夏風自慚形愧。
夏風一身烏七麻黑繁榮破爛衣衫,站在一眾圣潔的白色光芒之中,似乎有些不自在。只得連連催促道:“趕快逃走吧,待會就逃不掉了。”
那些羽人,茫然的站在那,臉上都帶著掩飾不住的驚恐與害怕。他們緊緊的靠在一處,纖弱的身體在寒風中瑟瑟發抖,一個看上去十四五歲的孩子抬起頭來,看著前面又臟又黑的乞兒,怯懦的問道:“是您,是你買了我們嗎?您是我們的新主人嗎?”
夏風一愣,不明所以的轉過頭去看向站在一旁的寒汐,她面色平靜,一臉安然不在乎的抬起頭來向天上望去,只是卻只有近在咫尺的夏風清楚的感覺到她寬廣衣袖下的手臂在微微顫抖。
夏風正過身來看著眼前莫名其妙的一群羽人,不禁有點生氣,那邊的混亂局勢根本拖不了多久,很快就會被人發現。可是這些迂腐的南姝羽人卻還不知道把握時機,仍舊傻忽忽的站在這里問他索要能夠證明他們被賣給自己的丹書。
“你們又不是貨物,你們也是人,怎么可以這樣心甘情愿的被人賣來賣去?”夏風憤怒的看著那群畏縮懦弱的貼在已經被開了鎖的籠子上的羽人,伸出手來就一把抓住其中一個羽人潔白的皓腕。
“快跑吧,趁晚宵禁被解除,各個城門之間門戶大開,快點逃出帝都去吧。這是千載難逢的機會,以后就算想跑也跑不掉了。”
“天啊!”
那個羽人少女一把摔開了他的手,畏縮的向她的同伴靠近。“你是亂黨嗎?是南懷軍的亂黨嗎?”
夏風莫名其妙,眼看著那邊的撕打聲漸小,不由得著急了起來:“什么南懷軍?別說了,快跑吧,在不跑來不及了。”
“你不是南懷軍?”那名羽人少女疑惑的看著她:“可是,若是被主人發現,是會打死我們的。”
“是啊!”其他的羽人附和道:“沒有丹書我們又能跑到哪去?”
“再被抓到就慘了。”
夏風愣住了,一時間幾乎不知道該說什么,遠處,一陣急促的腳步聲突然催命般的響起。
“你們怎么這樣啊!”夏風大急,“快逃啊!再不逃真的就沒有機會了。”
“沒用的。”
低沉的聲音在耳邊響起,夏風回過頭去,卻一眼撞進了寒汐悲哀的眼神之中。
“沒用的,我們走吧。”
“可是“夏風還想再說什么,可是一股巨大的力量從手上傳了過來,夏風身不由己的就被寒汐拉扯著拐進了一條漆黑的小巷。
遠遠的,他回過頭去,只見那群被解開了鎖鏈的羽人們仍舊呆呆的在原地站著,驚恐的看著逃遠了的兩人,一動不動。仿佛有什么無形的東西束縛著他們,將他們牢牢的定在了那里。
黑暗漸漸的吞噬了遠處華麗的燈火,小巷的一個轉折,就把奔跑的兩人帶進了更為黑暗的深處。
最后的一瞥中,夏風悲哀的看著那群羽人竟又自主的回到那些被開了鎖的鐵籠之中,隔著柵欄放心的沖著奔跑的兩人微笑。
“這東西有用嗎?”
平日里喧囂熱鬧的白川河這會卻寂靜清冷,頁城所有的平民百姓都趁著這一年一度的節日跑到了商人居住的夏城里面,感受著那熱鬧的節日氣氛。
梵皇帝都平日里等級制度森嚴,內城是皇親國戚,達官顯貴各大門閥居住的禁地,旁人是不得進出的。而拱衛在內城外面的就是帝都的商業中心,那處也是很繁華的地帶,居民都是一些身家富有但地位不高的商人,而外城就是頁城,居住的都是桑廉王朝里地位底下的賤民,這些人生活清苦,自由和權限相對的也就少的太多。
白川河橫貫整個梵皇帝都,此刻夏城的河段上花蕊密布,十里飄香。而處于上游的頁城河段卻冷冷清清,沒有一絲煙火。
河邊的青石路板上,平日是頁城的女人們洗衣服的地方,此刻卻靜悄悄的。遠遠的,只能瞧見兩個瘦小的身影坐在上面,一個一身白衣如雪,干凈圣雅的如九天上的仙人一般姿容出眾。另一個卻是一臉煙灰,破衣爛衫的像個討飯的花子。
破衣孩子站在白衣孩子的后面,拆開她的頭發,在上面沒有章法的鼓搗著,似乎是在上面涂著什么東西,也不知道是用了什么香料,隔了大老遠,那香味仍舊遠遠的飄了過來。
“你少裝蒜了!”
寒汐坐在青石板上,微閉著眼睛輕哼一聲,“你自己帶子里的東西你不知道?”
“我說了好多遍了,這東西不是我的!”夏風憤怒的皺著眉頭連忙解釋道。
“當然不是你的。”寒汐冷冷的說道:“這東西叫紫羅煙,是從南疆的紫羅花中采集提煉的。傳說這種花生長的懸崖峭壁上,幾十年也開不出一朵,加上這東西本身又有毒,提煉出這紫羅煙來也不知道得死多少人。聽說就算最后成形還要放在人血里泡著,這么珍貴的東西比黃金還值錢,就你手上這小小的一塊就夠買半間茶樓的,若是你的,你還用的著這樣走街竄巷的討飯,定是你從哪里偷來的。”
“啊?”
夏風驚訝的張大了嘴巴,低下頭愣愣的看著手中那黑不溜湫的一塊東西,啞聲道:“就這么塊東西,這么值錢啊!費那么大勁做出這東西來有什么用啊?”
“畫眉啊!”寒汐淡淡道:“這是最上品的畫眉材料,比普通的胭脂水粉貴上幾百倍,用它畫出的眉又黑又長久,還香飄四溢。”
“哦!”夏風恍然大悟的大叫一聲,“難怪你讓我用它給你抹頭發,這樣,你的頭發就變黑了,別人看不出你是南姝人,你就能逃出帝都了。”
“真是難為你了,這都被你猜出來了。”寒汐不耐的輕笑一聲:“你也不知是走了什么狗屎運,竟偷到這個,難怪那些人一路的追你。有了這一袋子,你這一輩子吃喝都不用犯愁了。”
“你奶奶的!我都說了這個不是我偷的!”夏風大叫一聲。
寒汐不屑的撇了撇嘴,“不是你偷的,難道是別人硬塞給你的?”
“你還真猜對了!”夏風吊兒郎當的說道,想了想,隨即有些惱怒,狠狠道“定是頁城的那個賤崽子偷走了我要了一天的干糧,然后把這個破布袋硬塞給我。我當時只顧著跑了,也沒注意。他媽的,那么多的干糧,老子今晚定要好好的教訓他們!”
夏風恨恨的看著那一袋黑糊糊的東西,暗恨自己太不小心,那么多香噴噴的大米白面一個不小心就變成了這么一袋破爛的玩意。
“你演戲給誰看啊!”
寒汐不由得皺起好看的眉頭,看著滿臉憤怒的夏風,沉聲道:“這一袋東西夠你買幾十車的干糧了,你還有什么好委屈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