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秘密男人一出現(xiàn),先是掃了胡管事和黎宸昕一眼,然後便好奇地盯著淨彤,開口道:“殿下,就是這小姑娘?”神秘男人微微皺起眉頭,對上淨彤好奇的目光,心中微微有些失望。
黎宸昕微微一笑,懶洋洋地靠在椅背上,解釋道:“尊者,她是十五年前我們聖壇定下的那個備選。”
“原來如此,只是那個備選!”神秘男人瞭然道,便再也不多看淨彤一眼,而隨意在一隻椅子上坐下來,逗弄盤在他腰間的那隻大蛇。
淨彤瞪大眸子,不善地瞪著神秘男人,這人好生無禮,什麼叫‘只是那個備選’,這句話深深地刺痛了她,也使她感到了一種莫明的不安,她心中不由自主生出一股怨氣,聖壇將她定爲備選聖女,將她丟在丹門十五年不聞不問就算了,居然還一幅不把她放在眼裡的模樣,這是什麼道理?
但她轉而就想到了什麼,方纔這個男人是怎麼稱呼那個黎宸昕的?殿下?能被尊稱爲殿下的,只有……淨彤忽然覺得一道晴天霹靂朝她當頭砸下,莫非,這個黎宸昕就是……
“這個備選怎麼在這裡?”神秘男人忽然不悅地擡起頭來。
黎宸昕摸了摸鼻子,道:“大概是她自己找來的。”
“哦,那你快點把她打發(fā)走,然後把我們的真正的聖女給找回來。”說到這,神秘男人又屈指在那大蛇頭上敲了一記,“都怪你,把我們的聖女給嚇跑了,我們等了十五年,容易嘛,你呀你!”男人恨鐵不成鋼地說。
黎宸昕倏地瞪大了眼睛,手指顫歪歪地指著那大蛇,驚呼道:“真是它乾的?”
“嗯?殿下,你知道什麼?”神秘男人擡起頭來,目光灼灼,似乎想到了什麼。
黎宸昕正要說項天歌現(xiàn)在就在這裡的話,但聲音卻被淨彤突然如其來的尖銳叫聲給打斷。
“你們是什麼意思?爲什麼要把我打發(fā)走?我是你們的聖女,你們居然如此對我,你們就不怕得罪了我沒有好下場嗎?!”
淨彤心中的不安成了要現(xiàn)實,但她完全不能接受這個現(xiàn)實,血絲緩緩地充盈了眼眸,帶上了一股歇斯底里猙獰。
“難道百里青央沒有告訴你,所謂備選,只是一個擋箭牌嗎?一但真正的聖女出現(xiàn),備選就什麼都不是嗎?”神秘男人忽爾轉頭,狹長無波的眼眸中突然流露出一絲嚴厲。
百里青央,丹門的門主,淨彤的父親,夜清寒的師尊。
“不,不可能,父親從來沒有對我說過,你們是騙我的,你們胡說,我不相信!”淨彤瘋狂地扯著嗓子泣血一般大吼著,她不相信,她完全不能接受這個慘酷的事實,從小,父親都教育她,要努力學習藥草知識和丹術,努力修煉,因爲她是被聖壇選中的聖女,將來有一天,極有可能會成爲那個高不可攀的勢力的聖女,尊貴無比。
她也憧憬著,嚮往著,努力著,時日久了,她便將那種可能完全當成了肯定,她認爲自己將來就是聖壇的聖女,漸漸地忽略了‘備選’這二個字的含意,她從小就享受著一些別人接觸不到的優(yōu)勢,珍貴的丹藥,武器,衣著等等,父親還告訴她,這些都是聖壇爲備選聖女準備的。
她越發(fā)以爲自己就是聖壇的聖女,將來某一天,她一定會高高在上,威風凜凜地迴歸聖壇,接受萬人膜拜。
可是如今,她聽到了什麼?
真正的聖女一出現(xiàn),她的身份就完全沒有絲毫意義了。
從雲(yún)層頂端,突然跌落泥沼,不外如是。
神秘男人和黎宸昕見她如此發(fā)狂,毫無儀態(tài),皆是不喜地皺起了眉頭,一旁的胡管事見狀,臉色一白,極忙上擋在淨彤面前,冷冷地道:“淨彤小姐,請認清你自己的身份,十五年前聖壇是將你選定爲備選聖女沒錯,可你不要忘了,你只是‘備選’而已,更何況,這十五的你享受著別人享受不到的資源,聖壇已經(jīng)對你恩至義盡,你萬莫不知好歹。快些離開吧,我們會通知百里青央,從此你和我們聖壇沒有絲毫關係,快走吧!”
說著,胡管事就要將淨彤扔出星海閣。
淨彤哪裡肯依,瘋狂地大吼大哭,胡亂踢打,巨大的失落讓她的意志陷入一片癲狂中,早已失了平日的冷靜和理智。
胡管事眼中閃過一絲寒意,冷聲道:“淨彤小姐,你可別自尋死路……”
一想到身後的二位,一位是聖子殿下,一位是藍王尊者,胡管事就有一種這女人在作死,還要連累他的感覺,他怎麼能不急?
恰在這時,一個纖細高挑的少女走了進來,少女一身寶藍色衣裙裝束,小臉如玉,五官精緻絕美,一雙眼眸明亮如辰星,少女的出現(xiàn)如同一縷清涼的微風,掃去了滿室的嘈雜,就連那發(fā)瘋的淨彤也是愣了一下。
那神秘男人和黎宸昕皆是看向了這突然出現(xiàn)的少女。
項天歌先是看到狀若發(fā)狂的淨彤,眼中不禁流露出一絲驚愕,然後,她的耳尖微顫,一連串‘嘶嘶’地聲音不斷傳入耳中。
項天歌下意識汗毛倒豎,一擡頭,她就看到一條五顏六色的大蛇正仰著蛇頭,衝她吐信。
項天歌呆了,完全地呆了。
“葉歌,你怎麼在這裡?”淨彤眼中泛起血色,聯(lián)想到之前自己聽到的‘真正的聖女’,她的心中不禁泛起一絲古怪。
項天歌完全沒有這種意識,她的心神已經(jīng)完全被那條蛇所籠罩,好一會兒的驚愣,她突然一個飛身,竄到黎宸昕身邊,大聲叫道:“啊——啊——黎宸昕,救命,這條蛇怎麼會在這裡?”
黎宸昕已經(jīng)俊臉麻木,在項天歌出現(xiàn)的那一刻,他就知道要糟,果不其然,都是蠱王這傢伙惹的好事。
那條蛇完全沒有自知之明,溜溜地從神秘男人的腰間竄下去,就要衝著項天歌竄過去,項天歌‘倏’地瞪大了眼,一把將黎宸昕抓住擋在自己前方,自己則縮在黎宸昕背後,瑟瑟發(fā)抖。
那神秘男人正在打量項天歌,根據(jù)衆(zhòng)人的反應,和這少女身上的氣息他已經(jīng)察覺到這個纔是命定的聖女,他一把將正要竄出去的蠱王攔腰撈回來,低聲訓斥道:“你先乖乖的,沒看到聖女被你嚇到了嗎?你要再把她嚇跑怎麼辦?”
那蛇聞言,委委屈屈地看了項天歌一眼,縮回了男人腰間。
“是你,居然是你,果然是你!”淨彤也反應過來,瞪著項天歌,眼中充斥著濃烈的恨意。
“淨彤小姐,這裡沒你什麼事,請你離開,不然,休怪老夫不客氣了!”胡管事冷冷地對淨彤說。
奇怪的是,淨彤這次居然沒有掙扎,只是用怨毒無比的眼神盯了項天歌一眼,轉身離去了。
項天歌被那濃濃惡意的眼神盯的渾身一個激靈,心中有些莫明奇妙。
……
冷香繚繞的靜室裡,項天歌,黎宸昕,神秘男人,還有一條大蛇,三人一蛇圍著一張方桌相對而坐,黎宸昕和那在蛇分別坐在項天歌兩側,那神秘男人則是在項天歌對面,兩人互相盯著對方,大眼瞪小眼,就這怎麼瞪著瞪著,已經(jīng)瞪了小半個時辰。
唯一的區(qū)別是,神秘男人一直在打量項天歌,感覺越看越滿意,眼睛珠子都不帶動一下的。
而項天歌同樣眼睛眨也不眨一下,只是,從她僵直的身軀和無神的瞳孔便看得出,她一直在發(fā)呆。
“聖女大人!”神秘男人開口道,“先前讓你受驚了,蠱王並沒有惡意。”
“呵呵~”項天歌僵著臉笑了一聲,眼珠子都僵硬著不曾動一下。
神秘男人見狀,不由一囧。
“噗~”黎宸昕一個忍俊不禁噴笑了出來,側頭,用手支著下巴看項天歌好戲。
項天歌被那顆五色六色的蛇頭近在咫尺地盯著,感覺渾身上下沒一處自在的,她已經(jīng)維持著這個勢僵坐了大半天,最要命的是,這條蛇還不斷地向她靠近,似乎要貼到她身上來似的。
“黎宸昕,如果你不想死,就快點把這條蛇給我弄走。”眼看那蛇頭就要捱到自己身體,項天歌咬牙切齒地從牙縫裡擠出幾個字。
“什麼?”黎宸昕掏了掏耳朵,假裝沒聽懂。
“黎、宸、昕、你、想、死、嗎?”項天歌再次道。
黎宸昕頭皮一麻,呵呵笑著看向神秘男人,“藍王尊者,你看,她這麼怕蠱王,不如您先將蠱王給收起來?”
藍王尊者也是莞爾一笑,衝那大蛇招了招手,大蛇不情不願回到藍王尊者身邊,目光幽怨無比。
項天歌搓了搓發(fā)麻的手臂,略鬆了口氣,心道,同樣是蛇,妖獸森林裡那條蠢萌的大紅蛇就讓她覺得可愛的不得了,可眼下這條,卻令她不寒而慄。
“兩位,有些事情,我不甚明白。”項天歌終於開口道。
“嗯?”藍王尊者一愣,驚訝地看向黎宸昕,“聖子殿下,聖女大人莫非還不知道?”
黎宸昕摸了摸鼻子道:“還沒來得及和她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