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沒有在祝云霄面前表露出太多情緒,打了聲招呼便離開客廳,隨后給陳龍象打電話。
很遺憾的是,他已經把手機關機了。
陳龍象左臂傷到臂叢神經,要想恢復個七七八八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
也就是說,他拖著一身未愈的傷,單刀獨臂就要潛入孔方圓住的別墅一刀宰了他?
盡管知道陳龍象是個實打實的猛人,但這未免也太危險了。
我憂心忡忡的,但彭亦安卻認為陳龍象是跑路了。
“這個死陳龍象!”彭亦安咬牙切齒的,說早就知道這貨棘手得很。如果不是陳湘雨在他們的控制中,根本沒法掌控。
“也不知道我媽怎么想的,居然把陳湘雨送走,這下好了,陳龍象果然跑了吧?”彭亦安神色不悅,一腳踹飛一塊石子。
我深深看了她一眼,低聲道:“你還小,很多事不懂。”
我說的是真心話。
彭亦安雖然出身了得,但畢竟才十八九歲的年紀。正常的姑娘家這個時候還在讀大學,都沒踏足社會,自然沒那么多閱歷和經驗。
而彭亦安因為家庭環境的原因,從小耳濡目染,大概接觸了很多人性陰暗面的東西。
但也就是這樣的觀點,限制了她的眼界。
至少在我十八九歲的時候,心思也簡單得不行。要是放到社會上,估計得被各種老油條安排得明明白白。
相比較之下,彭亦安也算心智有些成熟,只是有點偏激而已。
這個年紀很正常,我沒覺得有什么。
但我沒想到的是,我說她還小這件事,直接讓她炸毛了。說我比她大不了幾歲,有什么資格這么說她?
我不得不好聲勸慰,并聲稱自己說錯話了。
我掏出一根煙點著,在夜色中離開了彭家別墅。
回到住處我心緒難寧,一直看著手機,就等著陳龍象的捷報。
所幸這個戰神一般的男人沒有讓我失望,過了一個多小時便給我打來電話。
我迫不及待地接起電話,詢問他情況怎么樣了。
“孔方圓被我宰了?!标慅埾蟮牡谝痪湓?,就讓我吃了顆定心丸。
但他的語速挺快的,都沒有詳談事件經過,而是立即給我傳遞信息。
“聽清楚,不要跟夏家作對,千萬不要!”
“夏長青妥妥是接下來的省廳一把手,光是他一個人你就玩不過,都不用提他老婆方松月。”
“這應該是你第一次和這種人打交道,沒什么經驗,我說,你聽著記心里就行?!?
陳龍象喘息著,竟然還夾雜著痛楚的倒吸涼氣聲。
我很難想象,到底是什么樣的傷痛,才能讓如此強悍的男人都繃不住。
但在陳龍象話語間的氣氛中,我也沒有問起這些話題,而是聽他說現目前的形勢。
“不管彭家身前得罪了多少人,但白道上的人做事不會太絕、也不會太難看。越是位高權重,就越得小心行事,謹小慎微?!?
陳龍象這話我明白。
就像在金陵叱咤風云的彭王爺,也正是因為一些不光彩的事情被揭發才倒臺了。
“白道上的事情可以放一放,能讓則讓,能忍則忍。哪怕他們想吃彭家這塊蛋糕,只要吃相不是太難看、程度還能接受,睜一只眼閉一只眼就過去了。非得從這些大佬嘴里搶東西,基本就是自尋死路。”
“黑道上,只有孔方圓和趙凌云兩個上得了臺面的角色。”
“總的來說,趙凌云、聶麒麟你要能處理得掉。余采薇和祝云霄那邊,你得把握好一個度。事得辦好,但不能讓她們光是把你當刀使?!?
“另外···”
陳龍象頓了頓,低沉道:“小心祝云霄,這個女人只有王爺鎮得住?!?
“另外余采薇也不是什么心思單純之輩,最近好像搭上了浙江一個小少爺的線,估計會有動作?!?
我由衷道謝,但陳龍象卻說我不用謝他,這都是她妹妹分析出來的東西。陳湘雨看似人畜無害,實際上對金陵這灘深水了解極深。
我不由自主的,就想到了她的那行簪花小楷:我心有猛虎,細嗅薔薇。
掛斷電話后,我又抽了一根煙,看著窗外的夜色,心中有些感慨。
趙凌云、聶麒麟、余采薇、祝云霄、夏長青。
“過五關,不知道要斬多少將?”我咧嘴一笑,在這樣的壓力下,竟然感到一陣莫名的興奮。
熱血沸騰。
金陵這個圈子的消息傳播度簡直堪稱可怕,第二天孔方圓的死訊便傳了出來。
而風口浪尖的陳龍象已經遁走云南大山林,連手機卡都扔了。
夏家果然早就料到這點,省廳將陳龍象列為重要通緝犯,直接在網上和線下交通要塞貼出A級通緝令。只要能提供有效線索,捉拿歸案后就是十萬獎勵金。
孔方圓一死,他手下那幫人頓時群龍無首,惶惶不安。
這個節骨眼上我卻沒有動,而是默默地等待著。
如果孔方圓手下這些人能推出一個代表,主動找彭家談話服軟,那么問題也就迎刃而解。
但可惜的是,這樣的事情并沒有發生。
直到我駕校科目三考試通過,孔方圓手下這伙人竟然穩如泰山。
祝云霄依舊沒有任何表示,一副漠不關心的態度。但余采薇已經沉不住氣了,大有一種質疑我辦事能力的態度。
想到這里,我手里拿著十幾頁A4紙文件,徑直走出房門。
我要恐嚇這些窮兇極惡的黒社會卻沒有帶什么狠人,甚至武器都沒碰。
我現在最不想做的事情就是動手鬧出大事,真要送到監獄里,我怕被輕松玩死。
只是說服了彭亦安,讓她現在的專人司機開著車,直往孔方圓曾經管理最大的那個場子趕去。
我看了眼前座的司機,愕然發現換人了。
是個二十多歲的年輕女性,沉默寡言,有種從容不迫、氣定神閑的風度。
我微微瞇起眼睛,大概猜到了她的身份,卻沒有說什么。
彭家這個節骨眼上很難用不信任的人,所以這個年輕女人是新人的可能性太小。
法拉利在秦淮假日會所門口停下,我昂起頭,咧嘴一笑。
“這些賤骨頭?!?
跟有些娘們一樣,軟的不吃,只喜歡吃硬的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