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三北記得，上一次中秋的時候太子就問過這個問題了，但是看來他對段三北的回答不是很滿意啊。
“太子殿下，你問我問題，我說了，要你相信纔有用。但是這個問題你已經問過我一次了，我也回答了，你不相信。現在太子殿下你又來問我，我就算是回答了又有什麼用呢？反正殿下你也不相信。”
聽著軒轅城的問題，段三北都有些不耐煩了。不過軒轅城只怕是沒想到自己人生中還能被一個女人頂嘴吧，段三北這兩句話說的軒轅城一愣一愣的，半天沒張嘴。
“太子殿下，我說了是別人送的，至於是什麼人，我想我沒必要告訴太子殿下，?因爲我也不知道他是誰。”其實段三北這句話倒是沒摻假，送給她這耳環的人是風月樓老闆嘛，至於風月樓老闆是什麼人，她還真是不知道。
一聽段三北的話，軒轅城臉色微微一變，但是卻沒說話，看樣子在沉思。
段三北這個時候已經搖搖晃晃快要站不穩了，瞧著軒轅城半天不說話，終於忍不住了：“太子殿下，我該說的都說了，小女真是醉了，要是太子殿下沒什麼事情的話，我就告退了？”
拜託大哥，你有什麼要思考的問題趕緊回你的東宮去思考好不好？不管你是不是當年約炮沒看清人家的臉，現在我真的累了，渾身痠疼還給您表演了一過肩摔，您給點面子，放過我行麼？
軒轅城可算是鬆口了，看了段三北一眼，揮了揮手：“罷了，你先下去吧，本宮也要回去了。”
軒轅城這一下，說話的語氣都變了。之前老奸巨猾的模樣忽然變成了憂傷文藝青年，還真讓段三北有點不習慣，嘖嘖嘖，看來這太子殿下也是個有故事的人啊。
一邊心裡感嘆著，一邊段三北覺得胸口一陣發悶，趕緊退下了，不然還真容易當著軒轅城的面給吐出來。
因爲喝的有點多了，走路跌跌撞撞的，院子裡面黑，段三北也不知道自個兒是走到了哪間院子裡頭，安靜得很，聽不到任何聲音，就連前院裡面的喧囂都被隔絕了。
之前怎麼不知道段府裡面還有這麼個地方？段三北一邊感嘆，一邊準備進去瞧瞧，卻正好瞧見了月光下面坐著一個纖長的身影，一身白衣，要不是手裡頭端著酒壺，她還真以爲自己見到阿飄了。
靠近了幾步，對方卻警覺地朝著這邊看過來：“是誰！”
一聽這動靜，段三北鬆了一口氣，搖搖晃晃地朝著對方走過去。“我說段安然，你躲酒的本事可以啊，裝醉的演技可是比你的功夫還好。”
段安然聽到是段三北的聲音，似乎也放鬆了下來，等到段三北走近，卻發現地上已經喝空了一個酒壺了，段安然的眼神也開始渙散了，這樣子下去，距離喝大也不遠了。
“我說段安然，你都躲掉了前頭的酒了，自己個兒跑到這裡來喝什麼？腦子進水啦？”
段三北一把把段安然手上的酒壺給拿過來，自己咕嚕咕嚕喝了兩口，長舒了一口氣。深秋的天氣涼爽著呢，讓段三北頓時覺得心情也好了一些。
不過，前提是在段安然沒說接下來話的時候。
“北兒，我可能要走了，今後你便要自己照顧自己了。”
這個告別來的太突然，段三北一下子還真沒反應過來，嘴巴里面帶著酒氣，問道：“你什麼時候照顧過我？”
段安然也只是笑，沒有反駁，忽然伸出手來，摸了摸段三北的頭髮。
“北兒啊，從小你就衝動，喜歡惹事，性格也囂張的很，以前惹出了什麼亂子，都有我給你背黑鍋，今後要是我不在了，你自己可少惹事，沒人給你背黑鍋了啊。”
聽著段安然的話，段三北怎麼聽怎麼覺得悲涼，這小子就跟得知了自己癌癥晚期一樣。今天這是怎麼了，最不應該文藝的兩個人都文藝了起來，段三北覺得自己肯定是喝多了。
“段安然，你說吧，你得了什麼病？是不是不能治了？”段三北擡起頭來看著段安然，眼神也渙散著。
誰知道這次段安然敲了敲段三北的腦袋，好像是笑了，但是卻因爲夜色昏暗看不清。“你呀，就不能盼著我點好的？”
段三北這下不服氣了，伸手也敲了敲段安然的腦袋：“幹嘛呢幹嘛呢？沒大沒小的，還敢敲我腦袋了！這是我不盼著你點好的麼，分明是你自己說話怪兮兮的，我能不這麼想？你還想讓我怎麼想？”
段三北氣呼呼地把酒壺拿到了嘴邊上，卻被段安然一把搶走了。
“行了吧你，你看看你今天自己也喝了不少了，女孩子家家，怎麼還是這麼沒規矩。”
一聽這話，段三北沒生氣，倒是笑了起來，伸出手來摸了摸段安然的腦袋：“哎喲，我們安然真是長大了，都會睜眼說瞎話了。就沒規矩這件事情來說，我跟你和源稚比起來，完全就是小巫見大巫了好麼？”
今天可能是因爲好久不喝酒了，所以段三北有些莫名的興奮和開心，就是覺得心裡頭熱乎乎的。只是不知道爲什麼，今天段三北總是能夠感覺到自己身邊的段安然悲傷得很，整個人都帶著潮溼的氣息，沒有精神，讓人覺得鼻子發酸。
“北兒，你知道麼，我真的要走了。其實我這一走，還真的跟得了不治之癥沒什麼區別。”
而段安然說這話的時候，段三北還以爲他在開玩笑呢，靠在他寬闊的肩膀上面，笑道：“說的這麼淒涼呢？段安然你可是狀元啊，武狀元呢，馬上就要給你舉行冊封的儀式了，這種狀況你要去什麼地方？莫非你要去邊塞了？”
不過說完這話，段三北卻忽然心頭一涼，一下子坐起來，盯著段安然的眼睛問道：“你真要去？”
段安然並沒有直接回答她的問題，“如今朝廷裡頭文官爭權，導致朝局紊亂，皇上被矇蔽了眼睛看不出來，但是別人還看不出來麼？其中看的最清楚的，當然是邊塞的那些韃子了。原本這武試大賽舉辦的時間很長，畢竟是在爲朝廷選拔人才，一般都需要一個多月的時間，但是這一次半個月就辦完了，你難道不知道爲什麼嗎？”
聽了段安然這些話，段三北忽然覺得自己酒都醒了不少。
現在文官爭權，導致朝廷裡面動盪，朝廷一旦動盪，必然有敵人虎視眈眈。而這時皇上便只能夠倚重武將，但是如今不少武將年紀都已經大了，又或者是被朝廷之內的文官給同化了，所以能夠用的武將其實很少。這也是爲什麼佑南王這麼大的一棵樹，卻沒人敢動手砍掉的原因吧。
這次的武試比賽，其實不過是爲了給朝廷招攬人才，皇上越是倚重武將，文官們就越是嫉妒貪婪，朝局就會更加動盪。
其實這也就形成了一個死循環，不過這些，到底跟段安然有什麼關係？
“就算是要讓你上戰場，好歹也要讓你冊封完之後再去吧？”段三北皺著眉頭，不知道爲什麼段安然的眼神之中是那麼憂傷。
“不一定要等到冊封了，我已經知道自己的位置了。”
已經知道了？雖然段安然是武狀元，但是到底要坐什麼位置的官，還是要讓皇帝老爺子最後說了算的，現在纔剛剛比試完呢，段安然就已經知道了？
“你知道了？你怎麼知道的？段安然你別跟我開玩笑了啊。”不知道爲什麼，段三北心裡頭總覺得提前知道自己的位置不是什麼好事，特別是對於武將來說。
“我真的知道了，北兒，皇上冊封我爲定西大將軍，明日就會有聖旨下來的。”
一聽這話，段三北頓時心頭一顫。定西，那還用說麼，便是要讓段安然去平定西邊的韃子的意思啊。段安然這纔剛剛入朝，都沒有段安山那樣的緩和期，直接就要上戰場了？
“爲什麼段安山那個時候還能緩和一下，你就要直接上戰場？”段三北不知道爲什麼只覺得一股火氣竄了上來，胸口一陣煩悶，皺著眉頭看著段安然。
“其實並不是一定要讓我去，只是定西大將軍這個封號是早就定下來了的。定西大將軍這個封號不是屬於我，而是屬於武狀元罷了。”
這下段三北算是徹底明白了，原來朝廷早就想好了，這一次的武狀元便直接送到西邊去平定韃子，說白了，這一場武試就是爲了趕緊幫皇帝老爺子弄一個能解決麻煩的人出來，送到西邊去。
原本以爲得到了武狀元是一件多麼風光的事情，但是現在段三北看著站在自己面前的段安然，卻覺得心裡頭怎麼這麼不是滋味。
難怪之前源屏看著源稚沒有機會參加最後的武試，臉上一點遺憾的神色都沒有，估計心裡頭是慶幸的吧？
“那你爲什麼還要贏？輸了，沒成武狀元，不就不用去了麼？”
段三北敲了敲段安然的腦袋，有些埋怨他。只不過段三北說完卻有些奇怪，段三北，段安然要走關你什麼事？就算是邊疆兇險，但是段安然跟你只是一個毫不相關的人而已啊。
“北兒，你平時這麼聰明，怎麼喝了酒就變笨了？我就算是不贏，也要被送到別的戰場上面去。可是我要是贏了，好歹臨走之前，還能給你一點光環。讓別人都知道，我段安然是武狀元，定西將軍，而你段三北是我的人，誰都不準傷害你。”
驀然，酒醒。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