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元石沒想到女兒會提出這樣的補償條件。
他愣了愣，“你們要幾萬兩幹什麼？”
這也太獅子大開口了吧。
蕭白梨反問：“有錢了，還愁花不出去嗎？”
“以前你被徵兵出去打仗，就一直都沒有管過家裡。”
“我娘又要當爹又要當孃的將我們兄妹拉扯大，還得伺候你的爹孃和一大家子。”
“我大哥讀書的銀子，也都是他自己抄書等掙的。”
“也就是你等於沒有養過我們兄妹，從來沒有盡過父親的責任。”
“既然要補償，給我們幾萬兩銀子花花，也沒什麼吧？”
她接著意味深長地又道：“畢竟你那麼捨得，不但養了小舅子小姨子那麼多年，吃穿用度都是好的。”
“還能給小舅子三萬兩銀子，給小姨子準備一百二十臺嫁妝，背地還補貼了不少。”
“對小舅子和小姨子都那麼捨得，對我們這幾個親生的孩子，應該更不會吝嗇吧？”
蕭母一下就聽出了女兒的弦外之音。
她也道：“對啊，你只管生不管養，哪裡有那麼好的事情。”
“既然要補償，就拿出點誠意來。”
“我女兒從小到大都是撿你兄弟家女兒穿的衣服，吃的也是最差的。”
“現在花的更是她哥哥和嫂嫂的錢。”
“還是你這個當爹的省事，給小姨子花了那麼多錢，可在你女兒身上一毛不拔。”
“將小舅子養得那麼好，貼補那麼多，我們家二郎從小要養雞養豬做家務，學字都是用毛筆蘸著清水寫，捨不得紙墨。”
“你要補償，就來點實際的，別隻會嘴上花花。”
越說蕭母越生氣，這死渣男真的是太不負責了。
斷絕關係太對了，否則兒女還得給他養老，不然就是不孝，讓他佔便宜，那纔要鬱悶死。
被兩人這麼擠兌，蕭元石的臉也有些掛不住了。
之前還不覺得，可現在心裡還真有些不是滋味。
葛春如用他的銀子，花在她弟弟妹妹身上那麼多，而他的兒女卻過著那樣的苦日子。
這麼一對比，他突然覺得自己以前確實有點不負責。
也因此，對葛春如這個小嬌妻，又生出了幾分不滿。
他有些尷尬的道：“我現在手裡沒多少錢了。”
倒是還能拿出幾萬兩來，但很快他要回北疆，什麼都得花費和打點，沒法拿出來補償給他們。
蕭白梨聽到這話，嗤笑：“那你剛纔說那麼多要補償我們，就是騙人的？”
“對你小舅子和小姨子那麼好，那麼捨得花錢，人家不一定記得你的好。”
“對我們這些親生的兒女就那麼摳門，只是嘴上哄哄，你真當我們是傻子嗎？”
她看著蕭元石這個親爹的眼神泛冷，“我們有時候都會懷疑，到底是不是你親生的。”
“當然，這和我娘沒關係，就是純粹的第一次遇到這樣不負責冷血的爹。”
“在村裡，我見過不少自己不吃不喝，都要省下來給孩子吃喝的爹。”
“你這樣的還真是少見，至少我們下溪村除了你之外，還真找不出第二個來。”
“你也要慶幸葛春如不會生了，否則生個孩子像是我們兄妹一樣，那也挺慘的。”
蕭母一旁冷笑，“葛春如生的孩子，他不知道會有多喜歡和高興呢，怕是金山銀山的都要捧著主動送上去。”
“人家是寶，你們是草。”
“不過也無所謂，反正他已經和你們斷了關係。”
“以後他要是斷子絕孫了，想要讓你們養，他也沒那個臉來找你們的。”
蕭元石臉上的笑容徹底僵住了：“……”原來孔氏說話也會那麼扎人和毒，還咒他斷子絕孫。
乖順柔弱的女兒，居然說話也那麼諷刺味重。
他深吸一口氣道：“我還沒說完呢，你們何必這麼急著就下定論。”
蕭母挑眉，“你又不是口吃，說話還說半截，有意思嗎？”
“還不就是故意說出來，看看我們的反應。”
“要是我們高高興興的被你幾句就哄住了，你現在就不會這麼說了，而是心裡不知道多得意呢。”
她冷哼，“你這樣的渣人，我早就看透了。”
蕭元石：“……”沒看出來，孔氏還有這樣的能耐。
懟得他都無言以對了。
“做了那麼長時間的夫妻，你就是這麼看我的？”
他露出滿臉被誤會的受傷，無奈的說：“月蘭，曾經我們也和和美美過。”
換成曾經，聽到這些話，蕭母可能會覺得心軟，或者反思自己是不是真誤會他了。
現在只覺得全身惡寒得雞皮疙瘩都起來了。
她捶捶胳膊，“你可拉倒吧。”
“誰和你和和美美過了，你可別往臉上貼金。”
“我這輩子做過最錯的一件事，就是當年眼睛瞎了，看上你這樣的渣人。”
接著她話鋒一轉又道：“當然，也因爲你，有了三個懂事孝順的兒女，所以咱們之間的所謂感情扯平了。”
“以後橋歸橋路歸路，我不會糾纏你，你也別想算計我。”
蕭元石定定地看著孔月蘭，見她神色間真的沒有曾經對自己的愛慕和情意，心不由得刺了一下。
而且他還發現，孔月蘭不但性子變了。
容貌氣質也發生了不小的變化。
以前穿著打扮總是灰撲撲的，整個人也帶著一種憂愁，就顯老。
現在披著一件白裘，雖然打扮的不算華麗，但妝容清雅大方，皮膚變白了很多，氣色比他離開家裡去當兵時更好。
和少女的蕭白梨站在一起，不像是母女，反而是像姐妹。
看上去也不像是三十多的女人，反而像是二十多的少婦，比年輕女子又多出了一種歲月沉澱過的韻味。
人也看著不再唯唯諾諾，變得自信有了光彩。
他恍惚了下，都快記不起一年前回村和離時，她的模樣了。
這變化可真大。
那天因爲被扇了一耳光，又被孔月蘭將他那點隱秘揭破，在那麼多人面前丟臉，所以他還真沒注意她的容貌氣質變化。
現在仔細一看，卻發現她好像變得吸引人了不少。
他這纔想起，當初之所以哄著娶孔月蘭，除了她是受寵獨女外，也因爲她長得漂亮，在附近幾個村都是獨一份。
才成親之時，他其實也是歡喜過的。
之前是爲了想要報復和緩和兒女關係，才準備哄著她回去做平妻，現在他卻真心了一些。
於是他腦子一熱道：“我知道說再多，你們也不信，所以我不會只是嘴上說。”
“我說要補償，就一定會補償。”
“我確實拿不出來幾萬兩銀子了，不過附近卻有一座溫泉莊子。”
“不如就補償給白梨，以後當做嫁妝吧。”
葛春如給她妹妹陪嫁了一個溫泉莊子，他給親生女兒也陪嫁一個，貌似也不過分吧。
這樣，孔氏母女也就沒法說他是嘴上花花沒有誠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