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8章 密林狩獵
白闌與大梁乃是鄰邦,歷代交好。白闌也是大梁爲數不多有邦交的國家之一,其國多產駿馬,其中以通身雪白的驌驦馬最爲出名。
大梁國內雖有世家佔據部分經濟,卻也在皇家和各世家各自的精心經營之中,整個國力皆在日益昌盛。
繁榮富強之後,穆安帝愈發居安思危,且始終對彼時先帝時期丟掉的國土城邦耿耿於懷,故而,近年來,在徵兵戍邊、強兵壯馬之上頗有策劃,與素產戰馬的這個白闌鄰邦愈發交好。
此次圍獵中,白闌使臣便被視爲座上賓,由皇室一衆皇子和諸王陪同。
端王陳恬進建康城前,曾親自去白闌購過馬,比起旁人對白闌多了幾分瞭解,便自然而然地,陪同起那位白闌使臣中的首領——白闌王世子桑頗木。
落座後,通過通譯,陳恬禮貌問道:“世子此番來大梁可還習慣?吃食之上可有不適?”
通譯話畢,無人應答,陳恬狐疑望去,只見身側之人如入定般,通身僵住,目光似獵鷹,灼灼望向前方。
陳恬順著目光看過去,呼吸驟停。
一匹白馬之上,奪人眼球的紅衣女郎青絲高束,髮尾飛揚,目中若繁星灑落,面上笑容若五月驕陽,裝素是英姿颯爽,氣質卻嬌柔嫵媚,正不疾不徐地從圍場大門御馬而進。
是“失憶”的扶萱。
其身側,是她誤認了兄長的謝湛。
扶萱側首同謝湛炫耀:“前年在荊州靈山秋獵,我阿父給我打了一隻小雪狐,做了一個圍脖。我伯父更厲害,打的是一對紅狐,我一隻,我伯母一隻。扶炫運氣不佳,只獵了一隻梅花鹿。扶昀更慘,只得有幾隻兔子,我阿母嘲笑他,說就是放幾個網收穫都比他得的多……”
謝湛一目不錯地盯著她明豔的小臉,扯了扯脣,他都能想到扶萱看兄長們獵物時的模樣,或驕傲,或喜悅,或嫌棄,或戲謔。
不知這回看他這位“兄長”獵得之物,該是何等模樣。
正這時,一位著一身交領窄袖的緊窄短衣、長褲、革靴的眉目高深、身型魁偉之人大步上前,帶著一隊隨從,擋在了二人正前方。
扶萱拉住繮繩,便見他一手置於心口,躬身朝她鞠躬,而後說了一番讓人聽不懂的話。
通譯介紹身份後,道:“王世子仰慕女郎美貌,問女郎可願同他走走,交談一番。”
未等被這等直接表白而驚住的扶萱開口,謝湛聲色平穩地道:“多謝王世子美意,家妹尚有事在身,不便陪王世子。”
得人拒絕,桑頗木神色古怪地看向說話人。
目光一對,便見對方神色自若,但晦暗目光中隱有鋒利。
男人看男人,最是敏銳。
桑頗木準確地捕捉到謝湛眼中的敵意,對著微蹙眉頭的扶萱深深望了眼,這才勾起脣角,大步掉頭而去。
遙遠處,看到這一幕的幾個武將打扮的人開始低聲密語——
“扶瀟,同你家女郎言談的是白闌王世子罷?”
“你家女郎真真使人刮目相看,還會挽弓射箭呢,果真是虎父無犬子。”
“她這幾日失憶居於謝府,扶家定是急壞了罷?”
扶瀟莞爾,手中洞簫左右旋轉幾圈,與扶謙意味深長地對視一眼,懶聲道:“不急,說不準今日受個刺激,便恢復了。”
那謝家的婢女和侍衛日日來扶家一趟,回話卻說,萱萱並未打探過父母是何人,素常能吃能睡,閒暇便忙著練習射箭,這還不能說明她壓根就是裝的,等著今日麼?
他們家這個機靈鬼,往前因扮成小郎君跟他去花樓聽曲看舞,回頭裝腹痛、裝頭暈躲避叔母責罰的戲信手拈來。
整個扶家都知道她演技拙劣,就連對她最嚴厲的叔母,也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慣著。
若非知曉她這脾氣,顧念她是在聖人跟前做戲,太快拆穿恐有欺君之嫌,他們扶家豈會任由她居在旁人府中?
扶萱這廂,在白闌王世子那短暫的小插曲後,捉著自己的小弓,同謝湛去了獵場入口等待。
她刻意目不斜視,對那些落在她身上的詫異目光恍若未覺,連端王哥哥的目光都忽視了,只餘光追著不遠處一身湛青騎服的扶昀。
她剛已經默默觀察好了,扶家今日來參與射獵的沒幾人,就只有大堂哥、四堂哥和扶昀三人。二堂哥、三堂哥、五堂哥都在看臺上,伯母也在同嘉陵長公主閒聊。
等會進了山林後,謝湛會同她去跟扶昀進山的那條路,然後找個合適的時機靠近扶昀,摔倒裝暈,等扶昀發現後,她就恢復記憶,讓他帶她回曦樂園,如此,接下來幾日她便能回到正軌,在曦樂園同伯母遊玩等待了。
扶萱對自己的計劃能輕易成功深以爲然,暗暗點頭。
在她神思飛蕩間,穆安帝已經說完一番情緒激昂的場面話,而後射出第一支箭,這圍獵便開始了。
馬蹄聲踏踏不絕,衆人始入山林。
因參與人數繁多,一時場面不乏雜亂起來,那襲湛青衣袍很快便淹沒在動起來的人羣中。
謝湛瞥了一眼重重頷了幾回首的扶萱,道:“跟緊。”
扶萱抱著自己的小弓,目露希望,踢了踢馬肚,跟了上去。
宇微山圍場分外圍、內圍。
外圍通連圍場入口處,從圍場入口處,通過一條小道步行即可到達,其中多是溪水潺潺,野花遍佈,歇腳涼亭無數,是女郎們賞景遊玩,用網兜兜野兔、網溪中魚羣的地方。
從外圍往內走,越過一個界碑,便是內圍。內圍林木茂密,多有野獸猛禽,是所有男郎們皆會去的地方。
甫一過了那內外圍之間的界碑,狩獵者們便如魚兒入江,很快就散落去了山中的四面八方。
大自然始終使人敬畏。
初次以獵人身份進入深山密林,瞧著密密麻麻的荊棘,身處濃密茂樹下黯淡光線中,聽不見一個人聲,扶萱心中逐步忐忑難安,若非謝湛在前方不遠處,她斷然一步也不願往前。
可既然裝作是來圍獵的,她也不能全程只跟著謝湛慢步,至少在恢復記憶之前,也得裝模作樣地射獵幾回。
是以,行了半晌後,扶萱壓著慌張的心跳,開始左右尋著獵物。座下名爲“月兔”的新馬駒也極爲配合,馱著她,平平穩穩地深/入密林。
宇微山不愧爲皇家精心養出的圍場,尋覓不到一刻鐘,扶萱眼前便閃過一隻白生生的動物。
她定睛一看,是一隻幼狐。
幼狐停在了十步外的一棵樹邊,扶萱心下大喜,放輕呼吸,緩緩地從背後的箭筒中抽出一隻箭矢,搭弓瞄準。
“咻——”一聲,射了出去。
並未射中。
只差寸許。
幼狐受驚,極快地逃入了密林。
這是扶萱第一回見活生生的獵物,且因差一丟丟就射中它,對射獵突地意趣激昂,她心中生出志在必得的壯志,見幼狐逃離,一時忘了進山的目的並非捕獵,驅著月兔便追了上去。
謝湛聽得箭矢破風聲,轉身看來時,只見到一襲紅衣消失在林邊的身影。
謝湛慌地一聲高呼:“萱萱!”
而這聲呼喚,淹沒在突如其來的轟隆隆的巨響裡。
零點的莫等,我沒碼完,乖乖認錯,大家明早看,我爭取寫肥!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