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9章 言傳身教
風華郎君謝湛出現在教舍,對遠麓書院而言,當真能稱得上一句蓬蓽生輝。
“聞書堂”內,不止學子,便是旁聽的講郎們皆是凝神靜氣,靜待謝湛能傳授本事一二。
令人匪夷所思的是,與旁的講郎教授六藝不同,謝湛一開口,不談詩詞,不談經義,而是直接將討論提升到了另外的層次——那便是口談策論。
所謂“策論”,便是指議論政事、向朝廷獻策的文。
此話一出,堂中衆人不免神色多變起來。
大梁當下,朝廷僅僅設置有教育士族公卿的子弟們的國子學和太學,扶以問兩年前曾提出興辦鄉學,也因去與各郡縣商談途中爲人所害,不了了之。總之,沒有給平民百姓的讀書之地,而遠麓書院興辦目的,其實是爲了彌補這個缺失,普及教育。
在此處,學子們主要是被教育禮、樂、射、御、書、數這六藝,便是其中有人至朝廷爲官,也會因他們身份低下,無論如何優秀最終仍會被評爲“下品”,擔任存在感極低、權限極小的微末小官。
要讓他們此刻如身居高位之人一般鍼砭時事,論大梁當下朝廷弊端,向朝廷獻策,衆人詫異之餘,不覺都有些才短思澀,知小謀大。
因而,謝湛話落,一時之間,堂中便蔓延著死亡一般的寂靜。
扶萱挑了挑細眉,與扶謙對視。
謝湛這是在給他們“言傳身教”,無形中告訴他們,真要讓這些人如士族子弟一般入仕爲官、有所作爲,便需得大膽拓寬思路,不可拘泥於只學當下淺顯的幾藝作罷。而往前那些用在他們之間的考覈,也不僅要考察他們是否有堅實的文學基礎,還得真的考出其中觀點深刻、見解獨到的答主纔是。
在學子們生疏地談論話語中,一堂發人深思的課堂結束。
謝湛與常瞿飲了一回茶,就《西蜀錄》的半本初稿與之談論一番後,這才離了遠麓書院,登上回府的馬車。
他彎腰登上馬車時,扶萱已趴在車廂內的矮幾上,睡地迷迷糊糊。
謝湛並未將她弄醒,而是取過毯子往她背上輕輕蓋上,百無聊賴中,他捻過小女郎垂背的一縷烏絲,繞上指尖纏了好幾圈。
馬車行過喧囂繁華的街市,穿過嗚嗚泱泱的人羣,最終停在了鶴園緊靠夕照湖畔的側門。
最美人間四月天,天氣晴朗,四野清明,夕陽正燦。
謝湛命石清去取來一罈酒,這才牽著扶萱走過翠竹林,解開系在湖畔木樁上的繩子,搖著一葉小舟,同扶萱駛入了夕照湖的芙蕖之間。
兩人坐在船上,周遭又長著花苞的芙蕖,其葉田田,無窮碧色。
酒香四溢,扶萱接過謝湛遞來的酒盞,小飲幾口後,仰面朝天躺了下去。
謝湛恣意地曲起一隻膝蓋,手肘撐在其上,手指摩挲著手中酒盞,打量扶萱,記憶起上回在劉府與她遊湖,漫不經心地道:“前年母舅家我便想過,如若彼時我不在你跟前,你怕是要翻起肚子曬太陽去。”
扶萱挪開面上的錦扇,瞪了對面人一眼,“還說呢,那時的謝長珩冷地跟一塊冰碴子似的,跟你在一處遊湖,當真好生無趣。”
謝湛面色訕訕,並不接話。
他是爲何對她冷淡,又是如何同意父母安排,計劃暫且娶她而後和離再與王家聯姻,這般惡劣至極的謝長珩,扶萱從始至終看地清清楚楚。
默了半晌,他起身過去,擠在扶萱身旁,拉住了她的手,正準備一本正經地解釋幾句,便聽扶萱再度埋怨道:“還有,那日我往你的舟上爬過來,你手都不伸一下,到頭來還是王六郎幫的我。那時我真想踢你兩腳!”
謝湛微頓。
微風吹過,扶萱身上的香味入鼻,想及那日的緣由,再見身前女郎的溝壑,他眸色黯了些,落在人腰間的手,變成了緩緩地摩挲。
“那日實則是有緣由的。”
扶萱不信他,美眸含嬌似噌地瞪他,“謝寺卿指鹿爲馬的本事高超,你便是無中生有,我也瞧不出來,只會被你耍地團團轉。”
“當真的。”
“那是什麼緣由?”
不得不說,今昔不同往日,那時二人雖是未婚夫妻,但似乎是從起初就奔著分別去的,謝湛理性至極,根本不會在扶萱身上費心思,也不會如此將本色的一面展現出來。
如今可不同了。
扶萱傻乎乎地要發問,他久曠多日,恨不得將最爲惡劣的一面全數攤開,如何還會隱瞞?
他本是單純帶她來看風景而已,她要自投羅網,怪不得別人不是。
謝湛滾了滾喉結,置於扶萱腰側的手掌摩挲地輕緩,在扶萱微蹙眉尖不明所以中,忽然輕輕地掐了一把,惹地扶萱不由哼唧了一聲。
嬌滴滴的聲兒突現,實在是太像牀笫間被他鉗住時的反應了,扶萱窘迫地紅了寸臉蛋。
四目相對,謝湛對她這點反饋極爲滿意,眼角都綴上了笑意。
扶萱察覺到即將成爲“魚肉”的危險,來不及避開,便被“刀俎”加了一隻手,驟然攏住。
“你……”
謝湛俯身吻上,到底還是在手背青筋微起時,繃斷了心中的弦……
扶萱還帶著書院裡沾上墨汁的春衫被緩緩褪開,出現大片大片的瑩潤,白嫩細滑。
扶萱起初不肯,她再是大膽,也是有矜持教養、要臉面的女郎,往前在“賦秋園”的湯池,在“聽風苑”書房,甚至在馬車裡也就罷了,畢竟還是在府裡在安全之處,哪有今日這般,晚霞尚且猶存,還在室外湖中,他就如此的?
可她顯然低估了謝湛拿捏人的本事。
他耐心足夠,欲說還休又欲擒故縱,總能將她分分寸寸都點燃。
夜濃如墨,暗夜中,謝湛慢條斯理地將兩人衣衫繫好,將小舟劃回鶴園側門邊,衣裳上除了褶皺多了些,倒是看不出方纔的異樣。
沒了意亂情迷,方纔二人折騰的種種,自然就變得不堪回憶,扶萱撐著微微發顫的小腿兒,在謝湛身側緩緩挪步。
謝湛垂眸看著小女郎臉上的幾分懊惱,停下步,似笑非笑地問:“揹你?還是抱你?”
同樣的話,放在不同的時間,不同的場景,給人的感覺便截然不同。
想及第一次在秦淮河畔被他這麼問,扶萱哼了聲,“不勞謝公子費心。”
第一次遊湖在30章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