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98章 魔漲
且不提紫瓊仙子運功化解藥力。那邊魔光聲勢愈大,一波波的猶如狂風暴雨怒推過來,每一下撞擊都是驚天動地,偏偏沒有一點聲音,只有巨大的光波向著天地擴散開來,緩緩消失。佛光被壓得不斷收縮,初時覆蓋數十畝的光圈,漸漸的只剩了不到十畝大小,且還在漸漸縮小。為數眾多的佛光神像,在佛光光圈收縮之后,數量也在急遽減少,且每當佛光消褪魔光侵蝕的地方,那兒的佛像就碰的一聲爆炸,幻化一朵寶蓮,閃爍著幾下,然后冉冉消失了。
龔曉月怔怔凝望著佛光和不斷爆炸的佛像,憂心忡忡道:“那方的魔力太強盛了,到底是什么怪物?看來,游風支持不了多久了,我們趕緊過去看看,免得他出現意外。”金嘆月和凌霄一直在想,這么厲害的佛光到底是何方高僧發出來,陡然聽到龔曉月這一句話牽連到凌游風,心念不由一動,異口同聲叫道:“你說什么?”慕竹和尚合十笑道:“你們切莫緊張,剛才忘記告訴你了,發出這等厲害佛光的人,不是別人,恰好是凌姑娘昔日的兄長,如今已遁入空門的獨臂僧凌游風。”凌霄云瞪大了雙眼,露出一副不可思議的表情,驚駭的說不出話來。金嘆月則呆呆的問道:“他遁入佛門前后不過數月的時光,如何會有這般深不可測的佛法修為?”
慕竹和尚道:“佛門修真不同于道家,有其與眾不同之處。禪宗講究頓悟,所謂明心見性,見性即佛,一朝了悟,勝過千年苦修。只要悟透禪機,不住色生心,證得阿耨多羅三藐三菩提,頃刻間萬法皆明,修得佛功德心,自有無上法力神通。凌游風自經過青牛谷慘變后,早已看透世事,體悟到色身無常,后來日夜誦念《金剛經》,竟然佛性自生,大徹大悟,進境之速,堪稱有史以來第一人。貧僧引他入門,早知他與佛門有緣,日后只盼得他超度,超脫輪回苦海。”凌霄云這才淚汪汪的哭喊道:“哥哥!”然而哭泣中帶著欣喜之意,一面沖慕竹和尚喊道:“我哥哥在哪里?快帶我過去看看。”
一聲未完,不料魔光瞬間大熾,頃刻間暴漲了數倍,威力之大,實是從未有過,眾人的眼睛雖未直接正對著魔光的方向,但紅光劇烈一閃,輝耀天地,竟幾乎將眾人的雙眼亮瞎,巨大的疼痛感油然而生。眾人大驚失色,急忙閉住雙眼,不敢再看。耳邊卻聽到密集的啪啪爆炸聲響起,密密麻麻,源源不斷,竟有成千上萬,因先前曾聽過這種聲音,知道是半空中佛光神像炸裂后所發出的,不禁驚怒不已。爆炸聲持續了一盞茶的樣子才結束,眾人感覺到天地間戾氣大增,魔力洶涌,而佛性卻一丁點也感受不到,以為佛光全部消失,不免惶恐不安,急急忙忙睜開雙眼環視一圈。還好佛光雖被魔光當頭壓住,已縮小到不到一畝范圍大小,只環繞在這一小塊山地中,畢竟尚未完全消失。而天上的佛像卻只剩下不到一百尊,每尊佛像上的光芒也極為黯淡,宛如風中殘燭,搖搖欲滅。
既已失去佛光的屏障,那八個兀自飄在半空中入魔未醒的正道中人,馬上遭了毒手,只見從陷空山輝煌光圈中飛出來的那幾十個形狀怪異至極的古獸元神,仿佛繚繞云霞當頭罩住彼等。那八人也不知怎么回事,佛光竟然都無法驅散身上的魔性,總是一副怏怏欲睡的病模樣,要死不活的飄在空中,也不前進也不后退,也不上升也不下落,眼中的紅光血絲,宛如無靈之火,有氣無力的一閃一閃。待這些古獸元神附體后,那些人的眼睛陡然兇光大熾,血光暴漲,無限戾氣油然而生,渾身戾氣蒸騰欲飛,露出一副兇神惡煞的恐怖模樣,全身不停躁動起來,一上一下的晃動。
不過人少獸多,只有八個古獸元神得以附在人體之上,余下的數十只元神依然了無著落,十分憤怒,繞著那幾人盤旋飛舞了幾圈,睜著一雙雙的比燈籠還大的紅眼睛綠眼睛藍眼睛,到處搜索著生靈的氣息。不消多久,一只神鳩模樣的怪鳥元神忽地興高采烈的直視著下方一座并不太高的荒山上,口中發出吱吱吱的怪叫聲,立刻吸引了眾多古獸元神的注意。彼等紛紛轉過身來,目光灼灼的盯著那座荒山,而后紛紛發出一聲尖銳而凄厲的嘶鳴怪叫聲,如離弦之箭朝荒山疾馳而去。便是剛剛被古獸元神附體的那八人,手舞足蹈一番后,先后扔掉手中的法寶,發瘋一般的緊隨而去,臉上近乎扭曲的興奮之情,畢露無疑。
金嘆月腦中電光一閃,忽然想起前事醒悟過來,驚叫道:“糟糕,那座荒山似乎是天云道長等人落腳的地方。他們剛剛被佛光驅除了魔性,不知功力是否受到影響,能否抵擋這些怪物的襲擊。”
看到如此狀況,也許只有凌霄云才不為彼等擔驚受怕,反而面帶異常興奮之情,就差沒有翩翩起舞跳起來叫好,連聲道:“好好好,你們這些怪物一定要把五圣山那些壞蛋全部殺掉哦。”
其實金嘆月與五圣山從無情誼,唯對端木齡惺惺相惜和對宮月莼有故舊之情,不忍目視他們死于怪獸爪底,又因這般多事之秋,多一個人就多一份力量,是以不愿隔岸觀火,眼睜睜看著眾人死于非命。同時暗暗運氣一周天,察覺周身傷勢盡數復原,竊喜不已,躍躍欲試,想去相助一臂之力,救人脫險。
怎知凌霄云看透了他的那點心思,當即不冷不熱數落道:“剛從鬼門關爬出來,傷勢還未痊愈,又想著去送死了?你可別忘了,五圣山仙云嶺那邊共有二十幾個人,都是一流高手,并不比你弱多少。以你的功力,頂多和端木齡斗個旗鼓相當,遇上五圣山和仙云嶺的長老高手,你未必是人家的對手。他們這等深厚實力若是不敵那群怪獸元神,你過去也是杯水車薪,難解燎原之火。我勸你還是省省吧,你可別忘了這里還有一個正在全心全意運功驅毒的仙云嶺掌門人呢。眼下她陰毒未清,功力大損,要是有怪獸過來,怎么抵擋?我可不會管她。你要是敢離開,我馬上去找我哥哥,放她一個人在這里自生自滅。你看著辦吧。我也懶得說你了。”金嘆月聽了這話,不禁躊躇起來,雖知她出言不遜,用詞不太中聽,用意卻是極好的。迅速斟酌一番,只得笑道:“你說的對。”
凌霄云橫了他一眼,轉身向慕竹和尚問道:“對了,大師,我哥哥到底在哪里?我想見他,你能否帶我過去看一眼?”慕竹和尚垂眉低首道:“凌游風正在距離此處八里開外的慈悲嶺上,一心一意的運轉大般若普渡神通,對付陷空山傳來的魔光煞氣。如今魔長道消,也不知他現狀如何。這邊既無危險,貧僧也想過去看看。”
金嘆月心中忽起了疑問,情不自禁問道:“大師,凌大哥既已遁入空門,為何沒有法名,還叫凌游風?”慕竹和尚笑道:“阿彌陀佛,道門游風,佛門游風,有風沒風,均需悟空。須知諸色非色,諸相非相,凡所有相,均屬虛妄。色相是空,肉身是空,更何況與電光一般并無實物的稱呼名姓呢?佛曰,法尚應舍,何況非法,本相應破,何況非相?”金嘆月本性非佛門中人,對這些佛門機鋒毫無慧根,直聽得云里霧里,一片朦朧,只得誠懇笑道:“大師佛法精深,晚輩十分欽佩。然而晚輩愚昧,實不知大師所言何意。”酒儒龔曉月聞言仰天大笑道:“有點意思,有點意思。金兄弟真是彬彬君子,知之為知之,不知為不知,是知也。”
鑄劍老祖卻蹭到金嘆月身邊,悄聲道:“金兄弟,那個法寶現在還好吧?你用的還算得心應手不?”金嘆月知上邪劍是他耗費十幾年的心血凝練,分離數月卻總難忘懷,一邊摸出上邪劍,慰藉他長年相思之苦,一邊道:“前輩,你看看吧,這法寶還好。”鑄劍老祖用一種**久別重逢的款款深情撫摸著上邪劍的劍柄,面上盡是溫柔關懷之意,這哪里是在看劍,分明是在摸**。正摸著,酒儒龔曉月笑道:“劍老頭,走啦,不知凌游風現狀如何,我可不太放心。好在那些妖物正沖著別人而去,短時內不會大舉來襲,這邊暫時安全。便是小股妖物騷擾,有金兄弟在此,可保無虞。”凌霄云忙道:“那我也去看看。”金嘆月道:“也好,你和他們過去看看你哥,我且留在這里給紫瓊仙子護法。”
漓江三友見紫瓊仙子正在運功療傷,頭上飄著一層青煙,面上泛出紅光,知到了緊要關頭,不敢打擾,便帶著凌霄云匆匆去了。
金嘆月見北面黑云濃密,始終是不見天日,黑乎乎的一團,頭頂佛光被沖淡后,東南西三面的黑云又聚攏過來,陽光漸漸弱了,大好河山再次淪入黑暗魔手。因擔心紫瓊仙子被妖物侵擾,待四人離去后,仔細打量著四周情形,發現北面是高聳入云的懸崖,東南西三面均是一覽無余的空地,若有妖物來襲,不易阻擋。當即雙手一揮,念動道法真訣,十指以此發出一束束神光,拘起數十塊一人高大堅硬的青石,將懸崖前那塊地方團團圍起,鑄成一座看似雜亂無章實則攻防有序的亂石陣法,遮住了各方來人的視線,使其看不到紫瓊仙子的真身。又怕妖物嗅覺靈敏,在亂石之內又加了一重法術禁制,如此一來,便是大羅神仙到此,只消沒有未卜先知的能力,走到了亂石城墻之外也看不透內里玄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