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3V章
a市軍區(qū)總醫(yī)院
朱小寒終于在兩周后醒來,過了好幾個小時才堪堪能動嘴唇,股骨骨折,顱內(nèi)血塊取出,看來他有的躺的。
他剛醒來的要求竟是見夏靳。
夏靳早就待命在a市,很快趕到。
朱小寒問:“鐘隊呢?”
夏靳神色頹然,搖了搖頭,整個人似垮下去般:“情況不穩(wěn)定,隨時有生命危險,也可能永遠醒不來。”
他是鐘家寄予希望對大的小兒子,既然選擇了刑警這份職業(yè),那么鐘嚴和妻子必須要有個打算,柬埔寨醫(yī)療條件差,直升機將朱小寒和鐘雋送回來時,已經(jīng)錯過了救治最好的時機。
朱小寒眼淚終是沒有忍住,嘴唇干裂著說,“他交代我,若是醒不過來,就不要告訴夏晗了。”
那是他的妹妹啊,這樣的噩耗他輾轉(zhuǎn)難眠了近兩個星期都不忍心告訴她……
夏靳艱難的點了點頭。
夏晗在a市呆了那么久其實就是在等鐘雋允諾的來找她,可遲遲沒有他的消息。
夏學(xué)東對于黎政要帶女兒走持反對意見,但讓夏晗繼續(xù)留在a市眼下確實也不是什么好辦法,對于黎政,他始終不放心,當(dāng)初堅持讓夏晗回來,就是怕黎政有那份心,
他把夏晗帶大,卻遲遲沒有結(jié)婚,這其中任誰猜不出來!
“你放心,回了紐約我就會跟顧瑜結(jié)婚,至于夏晗,我必須帶走她。”
二樓的書房寂靜明亮,而他的聲音似重錘一般狠狠砸在她的心上。
那是她等了對多少年的允諾啊,那樣痛苦煎熬的八年,她從沒敢想過嫁給他,而如今,黎政為了夏晗能回來,竟然輕而易舉的說出了她癡念以久的話。
顧瑜怔在門口不敢進去,忍住心中那份悸動,紅了眼眶下了樓。
夏學(xué)東終是無法留住女兒,心里強忍著將他們送走。
大家不約而同沒有將鐘雋的情況告訴夏晗,而夏晗在美國的這段時間也從未跟a市至親好友聯(lián)系過,因為她怕,她怕他們那些勸慰療傷,那是一層永遠都在潰爛的傷疤,好不了,只求他們別再揭開。
至于葉汶,她悄悄的拜托過顧巖打聽,葉汶的奶奶受不了這樣的打擊,生活無法自理住進了a市的療養(yǎng)院。葉汶的爸爸向來以自己聰慧漂亮的女兒為榮,也因此一蹶不振,身為制藥公司的法人代表,因為經(jīng)濟糾紛,惹上了官司。
她有時候會想,如果她回不來爸爸和哥哥會怎么辦啊!她這樣的想法覺不是慶幸自己有黎政這樣只手遮天的舅舅,而是對于葉汶的無顏以對。她害怕遇見清風(fēng)的那一天,她會哭著喊著拽著她喊道:葉問為什么沒有回來!那樣個破碎的記憶時常讓她在噩夢中驚醒,可是一旦想到那個男人,心緒卻悄無聲息的寧靜,她真的好想他……
很快,紐約入冬了,顧瑜滿心歡喜的等待著做新娘,光是婚禮的禮服就盯著四十余套,黎政難得耐著性子陪著她去試裝。
她身段好,穿什么都有模有樣,在他眼底看不出什么區(qū)別,但女人的審美怎么可能同男人那般粗枝大葉。伴郎已經(jīng)有了人選,風(fēng)騷又帥的沒有天理的神秘人物,顧巖對于伴郎的落選不置可否,反正夏晗又沒有要當(dāng)伴娘的意思,所以他更沒有興趣。
快要圣誕了,秦雨施因為在紐約有一只廣告,抽空見了一面顧巖,是在一間很私人的酒吧,如今的秦雨施早已穩(wěn)穩(wěn)的人氣小天后,舉手投足不不像剛出道那般局促,但那種寧靜的美依舊沒變。
他們已經(jīng)算是很熟識的朋友了,所以有話直說,沒有什么遮遮掩掩。
“鐘雋醒過來了,目前的復(fù)健很順利……”她說。
連國內(nèi)最具有權(quán)威的醫(yī)生都對鐘雋是否能醒來表示搖頭,但這個意志非同常人的男人終究是醒過來了,他這半年多長夢,夢中的女孩會是誰呢?
顧巖目光一絲閃躲。
夏晗被身邊所有的欺騙,她一直認為鐘雋人在a市好好的。
“復(fù)健順利也要一年的時間,顧巖,你打算怎么辦,你知道的,如果鐘雋完全恢復(fù),一定會來找夏晗的。”秦雨施扣了扣桌面,看著對面那個俊美的男人心尖微微的顫。
“她不喜歡我,我有什么辦法……”陪伴夏晗這么多年,他的意思足夠明顯。
“她性子軟,跟誰在一起都會很幸福的……”她的眼睛在流光閃爍的酒吧燈光下如同一片汪泓,柔美而靈動,就像畫中走來的江南女子一般,靈巧動人。
可她就算傾國傾城又能怎樣呢!他滿心滿眼都是她,說起她,他總是會微微的勾唇而笑,那樣蠱惑人心的俊容,秦雨施終是醉了。
秦雨施這趟紐約之行通告排的很滿,除了廣告,還要為奢飾品站臺,上東區(qū)酒吧門口夜色迷離,她微醺,離別之時竟然一沖動撲向了顧巖的懷里,他的西裝厚實而柔軟,那淡淡的清冽氣息撲了秦雨施滿鼻。
顧巖在美國長大,不覺得有什么不妥,反而抱住秦雨施,抬手順了順她柔軟的長發(fā)。
“你別一門心思撲在工作上,女孩子最美的時光就這幾年。”他抬手拂了拂秦雨施的眼角的發(fā),又說,“不是有句話叫‘取舍有得’嗎?”
顧巖看她呆愣愣的沒反應(yīng),“我又用錯了成語了!”
秦雨施的助理遠遠朝她打了口哨,給她示意車的方向。她笑了,冬日里瓷肌星眸笑的太奪人眼球了。她擺了擺手,告別他離開。
可他不知道她出生長大的那個江南小鎮(zhèn):一個女人主動投入男人的懷里需要多么大的勇氣。
就算她爬的最高,變得再強大也沒有用,他的眼神從來沒有為她有一絲駐足,即便她千辛萬苦站在了那奪目的最頂層。
如果我跌下去粉身碎骨呢?你會不會看我一眼?
復(fù)健多么痛苦,常人不會理解的,當(dāng)無力甚至沒有知覺的雙腿必須要支撐整個身體,你會有多么匱乏和頹敗,順風(fēng)順水驕傲了三十年的鐘雋,如今真的體會到了。
有時他疼的必須要依靠杜冷丁,才能堅持這般熬人的復(fù)健,主治醫(yī)生已經(jīng)勸告過鐘雋了,他這種程度身體根本受不了。可他總是搖搖頭,笑說:“如果站不起來,我老婆就不要我了。”
醫(yī)院的幾個小護士常常在護士站議論那個帥氣刑警的狠心老婆,丈夫傷成這樣,別提是照顧了,竟然一趟都沒有來看望過。
朱小寒的傷已經(jīng)康復(fù)的差不多了,在靜養(yǎng)兩三月,就可以順利歸隊了。
隊里都是男人,心硬,不把受傷當(dāng)回事,對于鐘雋,大伙都是耐心等著他歸隊,俞露因為柬埔寨的任務(wù)警銜提高了一個級別,原本鐘雋是她師父,可現(xiàn)在,完全是可以獨當(dāng)一面的女警了,隊里新來的幾個犯罪心理的高材生,都把鐘雋當(dāng)神一樣的人物,想來醫(yī)院看一看鐘雋,俞露都不準。
朱小寒肚子一人生活在a市,父母都在老家,受傷這事都沒有通知老家的父母,所以大部分時間俞露照顧,回醫(yī)院復(fù)查基本都是俞露陪著的。
一系列檢查完畢之后他們就去了鐘雋的病房,他所在的高干病房都是的套件,設(shè)施完備,越過客廳,看見鐘雋正在病床上坐著,半年沒怎么外出讓他整個人的白了,比前段時間壯了一些,還是那樣眉目清朗。
“坐。”鐘雋說。
朱小寒頭部進行了兩次開顱手術(shù),頭上一條長長的疤,剛剛長好,紅色的新肉看起來有些猙獰,朱小寒悻悻的摸了摸腦袋,說:“他們都說我像黑社會老大,嘿嘿,等頭發(fā)長出來就好了。”
俞露嫌棄他,說他更丑了,刑警這個職業(yè)那么難找老婆,再加上朱小寒這幅德行,俞露就打趣他說,恐怕很難有姑娘愿意嫁給你。
朱小寒本來就貧,擠了擠俞露,說:“要不我們兩個湊合湊合算了,你媽天天給我燉大補湯,補的我有些肝火旺盛了!”
俞露氣的直踩他的腳。她媽媽得知朱小寒在a市沒個親人,自己又只有這么一個獨生女兒,所以對朱小寒格外心疼,她們家沒少照顧朱小寒。
這時候護士走進來,叫朱小寒去測個生病體征,他人高馬大的跟著護士,看起來格外滑稽。
朱小寒走了俞露才開口,“鐘隊,有句話我憋不住,她也太過分了,就這樣把你丟下不管跑了,也不想想這傷是因為誰造成的。”
當(dāng)時病危都下來了,廳長夫人坐在醫(yī)院的長廊哭的場景她怎么會忘。而他已經(jīng)將婚禮提上日程的女朋友,就這么不辭而別,大半年的光景,竟然音信全無。
“你這丫頭怎么還是這么多事。”鐘雋笑著打趣,俞露立刻漲紅了臉,尷尬極了。
“俞露,你剛進市局刑偵大隊初出茅廬確實需要照顧,我對每個新人都一樣,不會有任何偏頗,你很優(yōu)秀。
如今也能獨當(dāng)一面,那幾個犯罪心理的高材生原本是我的任務(wù),你替我分擔(dān)了不少,我已經(jīng)沒什么能教你的,所以不必再叫我?guī)煾浮R院笪覀兊年P(guān)系僅僅是工作層面上的……你明白我的意思嗎?”俞露什么心思,他怎么會看不出來呢。
“你不要松懈,爭取往省里調(diào),上頭幾次要人,我都沒舍得給,去年警校畢業(yè)一批你最出挑,我知道你心氣高,所以現(xiàn)在問問你的意思?”
俞露紅了眼睛,沒面子傷自尊是一方面,但鐘雋的糖衣炮彈又讓她不知所措。
鐘雋入院以來,她確實跑的勤,刑偵大隊就她一個女孩子,心細細膩會照顧人,所以大家也沒在意。
可一次鐘母在鐘雋面前提起了俞露這個小姑娘時,一下子讓鐘雋警惕了,廳長夫人現(xiàn)下對夏晗印象差極了,若是俞露入了她的眼,一定難纏。
“……我舍不得這里,暫時不想去省廳。”她忍了忍眼淚,死死掐住自己的大腿。
“行,我不為難你,以后省廳上面的工作我多讓你了解,到時候你想通了,再告訴我,你爸媽將你看的重,是機會就得抓住,趙鑫和朱小寒幾個省廳根本不要,紀律性太差,也就我能忍得了。”
他剛說完朱小寒就進來了,被小護士溫柔的手摸過之后神輕氣爽,“說我什么呢!”朱小寒嚷了一聲,一看俞露眼睛紅紅的,一驚,“俞露,你哭什么?”
俞露看了一眼鐘雋。
鐘雋笑說:“省廳想要俞露,但她舍不得你們。”剛剛工作的小姑娘對初入單位的伙伴肯定舍不得,融入新的環(huán)境,需要時間,更何況是人才濟濟滿是高尖人才的省公安廳。
“俞露,你傻啊!我都工作了五年,腦袋開瓢了省公安的人都不看我一眼。這次你必須得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