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然和林美真,尋著聲音看了過去,但看見一個衣著光鮮的粗壯男子正在毆打一名鄉(xiāng)間老農(nóng)。那個老農(nóng),穿了一件黑色的粗布短衣,那黑色染的極不均勻,看上去臟了巴幾的樣子。正是鄉(xiāng)間農(nóng)人自己家里紡織,自己家里染的自產(chǎn)老土布。
別看那這衣服土了巴幾的,但這卻是鄉(xiāng)下人,農(nóng)民們平素不逢年過節(jié),不過生辰,是絕對不會舍得穿到身上的。
那老農(nóng)赤著一雙粗糙的大腳,踩著一雙圓口老厚底,又布滿了塵土的粗布鞋子,也不知道走了多少里的路才來到這里。厚厚的鞋底,倒有一地邊被磨損了不少。
那老農(nóng)民被打倒泥土里,卻也不敢還手,連反抗的表情也沒有,被烈日曬的黝黑的臉上,帶著幾分討?zhàn)埖哪懬颖砬椋€在那里苦苦的求饒著。
那個衣著光鮮的男人似乎也著有不小的來頭,旁邊一眾觀看的人,連一個敢上前拉架的也沒有。注意聽那個男人罵人的話語,也不過是那個老農(nóng)不小心碰到他一下。
看這社戲的場合,人來人往,人流如此的密集,想要不被人碰到那才是小概率的事,除在天上飄著。
“住手!”
“住手!”
秦然喊出住手之后,稍微愣了一下,原來卻是林美真跟他一起喊出了口。原來這個富家小姐,不光能跟市井小民一樣食用路邊小攤的食物,更會跟灰頭土臉的老農(nóng)民出頭。
于是他向林美真看了過去,兩個人的目光在空中交織在一起,皆是會心一笑。
“那里竄出來的挫鳥?居然膽管老子的閑事?”那男人一腳踏在那老農(nóng)民的身上,抬頭四下張望。
那張四處張望的臉上,紅光滿面。對于秦然來說再熟悉不過,一看就知道是喝多了酒的。衣衫雖然光鮮,但也是歪歪扭扭。衣衫極為不整。
秦然二人向他走過去,還沒到他面前,就聞到了一股撲面而來的酒氣。
聽著那垃圾一般的人居然敢稱老子,秦然氣不打一處來,于是高聲喊道:“管閑事的就是你家爺爺我!”
不料幾乎與秦然同時發(fā)聲的卻是林美真悅耳的女聲:“你是誰老子?我是你奶奶!”
秦然心念急轉(zhuǎn),我是他爺爺,你是他奶奶,那我們兩個豈不是倆口子,呸!我們才沒有這樣的不肖子孫!
聽到了秦然的喊話,回過神來的林美真也是俏臉微紅。
“特么的敢占老子的便宜,老子弄死你!”那男子滿嘴酒氣亂噴,搖搖晃晃便要走過動的。
秦然看了他一眼,原來只是個普通人,一點修為也沒有。于是只是輕輕一推,那男人便撲倒在泥土之中,然后他便殺豬似的大叫起來,耍無賴般的大喊:“打死人啦,快來人啊,山賊進鎮(zhèn)子啦,爹,兒子要被人打死啦,你還不來救我!”
面對這么個近乎于無賴的醉漢,秦然和林美真也是哭笑不得。林美真上前準備扶起那個老農(nóng)民,那老農(nóng)民抬眼一看,見到林美真一副貴人的打扮,連連推讓,口中連道:“使不得,使不得。小娘子和這位老先生仗義相助,小老兒已是感激不盡
,那里還敢叫您來扶?怕是會折壽啊!”
“不礙事,”秦然幫著林美真扶起老農(nóng),順便拍打那老農(nóng)民身上的泥土道:“老人家,圣人有語說的好,老吾老以及人之老,敬老尊老乃是美德。”
聽了秦然的話,那老農(nóng)感動的眼淚都快流出來了,剛站起來就想給秦然和林美真兩個人下跪。周圍的人也是接連著贊聲不斷。
“那人是誰家的千金小姐吧,長的那么漂亮端莊,心地也是一等等的良善,要是誰家娶了,真是積了八輩子神氣了。”
“什么八輩子神氣,怕是十幾輩子了。不過就是她爹長的有些普通,想來是遺傳的娘親的。”
“你什么眼神,他們兩個人穿著打扮都不一樣,估計一個是小姐,一個是管家之類的下人。”
“連家中的管家也是這般知書達理!”
也有吐槽秦然的,“還敬老呢,怎么看著,你比那老農(nóng)民還老上幾分呢?”
還有文化不及格的,拉著別人問:“老吾老以及人之老是什么意思?”
“就是敬老的意思。”
“那怎么就老吾老以及人之老了呢?”
被問的人也不耐煩了,道:“反正就那么回事,不懂就回去多翻翻書去!”
一時間周圍眾人都對秦然和林美真贊賞有加。林美真是個貌美的年輕女人,年輕小伙們,都的后悔沒有及時出手,錯過跟佳人相識的機會。但女人就沒有顧及了,一些大媽大嬸們紛紛沖著秦然拋起了媚眼。
左拉右扯,一不留神秦然懷里卻多了幾方錦帕,和一只繡花的荷包。弄的秦然哭笑不得,沒想到都成了個糟老頭子了還這么受歡迎。看來在老百姓中,誰能夠主持正義,誰就能贏得他們的尊敬和親近。也有眼尖的看著遠遠的縣里的士紳以及衙役奪著這邊過來了,好心提醒秦然和林美真兩人,道:“老伯,小娘子,快點走吧,那小子是本縣土豪之子,所謂強龍不壓地頭蛇,您還是躲著點好。”
秦然不以為然,他們走了,那老農(nóng)民肯定是要背黑鍋的,既然管了,就要管到底,大不了再換一副面容。看到秦然沒動,林美真自然也沒走。
“爹!,那人打我,你可要為孩兒作主啊!”那本來衣著光鮮,現(xiàn)在在泥土里滾了一圈,已是滿身泥土,十分狼狽的醉酒男子,哭喊著奔向那群人中的一個。
當中那人也只穿著一身便服,卻自有一股與尋常小民不同的氣質(zhì),他大踏步走向秦然和林美真兩個,掃了一眼秦然,沒太把秦然放在眼里,卻定晴看了林美真。
他兒子還在那頭不停的說著:“就是這兩個人欺負我,爹,兒子就要讓人打死了,你快打死他們給我出氣啊。”
他看見他爹盯著林美真看,于是又道:“還有這個婆娘,可兇了,不過長的蠻美好,要是肯嫁給我做妾,就放她一馬好了,要是爹你看上,兒子讓給你也成。”
“叭!”一記響亮的耳光過去了。那張還在那里說個不停的嘴巴頓時僵住了,他傻傻地看著他爹那張鐵青的臉,簡直不敢相信一直對他寵愛有加的父
親,居然為了兩個外人打了他這唯一的獨子一記耳光!
那男人卻再也不看他一眼,扭頭恭敬有加向著林美真深深的施了一禮道:“原來是林小姐光臨小鎮(zhèn)。小人去年有幸參加巡撫大人的壽宴,曾遠遠見了小姐半面,不知道小姐駕臨小鎮(zhèn),有失遠迎。”
林美真見被人認出來,也不否認。
于是那人又道:“都是我往日那里嬌縱習(xí)慣了,今日小兒有眼無珠沖撞了小姐,還望小姐大人有大量,給他一個改過自新的機會,回去以后小人一定要嚴加管教!”
林美真本來也沒覺得有什么,那男人欺負了老農(nóng)民。秦然推倒了他,他又在泥土里打了滾,算是了賬了。但剛才那男子羅羅嗦嗦說什么要她給他做小妾,讓她有點氣惱。
于是她道:“如果我父親不是巡撫的話,那你兒子打人就白打了嗎?”
撒酒瘋的男子這個時候似乎酒也了,他聽到巡撫這兩個字,嚇傻了,他明白眼前這個女子,別說他爹,就是他爹的后臺,也是萬萬得罪不起的,趕緊過去給老農(nóng)賠禮道歉。
老農(nóng)民也是憨厚,訥訥地就接受了。
那男人聽了林美真的話,也不知道怎么回應(yīng),只好陪著笑。
這時一個冷酷的聲音響了起來。
“美真,如果你父親不是巡撫,那也不打緊,只要是我張鳳來的未婚妻便沒有能辱了你!”
隨著話聲,一個高大英俊的男人分開人群走了過來,只見他右手一揮,在伸一拉之間,那撒酒瘋的男子口中便鮮血四濺,立時痛了暈了過去。
眾人定晴一看,卻是半截舌頭掉在泥土之中。
撒酒瘋那男的爹頓時暴發(fā),“你是何人!居然敢當街行兇?來人,把他鎖起來!”
但是卻沒人行動。兒子是爹的心頭肉。他因為關(guān)心兒子,沒注意那英俊青年男人所說的話,但別人卻是聽的清清楚楚的,張鳳來,巡撫女兒的未婚夫。
那跟巡撫扯上關(guān)系的那能是一般人嗎?而且那一揮手之間 ,隔著那么遠,眾人都沒看清楚,那傻兒的舌頭便被割了下來,肯定不是普通人啊。
于是眾人一個上的都沒有。倒是人群當中好多看不得血腥場面的人,都遠遠散了開去。
“張鳳來,你來做什么?你割他舌頭又做什么!”
本來林美真覺得非常生氣,但那傻兒舌頭被割她又覺得叫張鳳來的青年男子做的太過于霸道了,人家也只是口花花而已,也不至于說兩句就割人家舌頭吧。
張鳳來對旁人語氣冷酷霸道,但是對林美真卻像是換了一個人。他柔聲道:“美真,你不告別讓岳父很是擔心,跟我回去吧。”
這時那傻兒的父親也回過神來,口中喃喃念道:“張鳳來,張鳳來,張?zhí)炝甑膬鹤樱俊?
想到這年青男人的背景,那男子也是嚇的一頭的冷汗,抱著痛的暈過去的兒子便抱頭鼠竄而去。話說那傻兒,日后收了囂張的性子,在家安穩(wěn)渡日,與鄉(xiāng)鄰和諧相處,日后居然也是子孫滿堂,過到了百歲以后。卻也是另一番造化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