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唸白被一道衝力帶倒，摔下時，她下意識的護住了小腹。
雙雙跌倒在路旁，她睜開眼睛爬起來時，看到被自己當成了人肉墊子的人頓覺得吃驚，“季北？”
“你沒事吧？”
江唸白搖搖頭，剛剛是季北充當了她的肉墊，所以她才得以安然無恙。
她是沒事，季北的情況就比較糟糕了。
他手臂似乎是骨折了，不能動彈，臉色難看至極，額上不斷滲著冷汗。
“先去醫院吧！”怎麼說，季北都是救了她的人，要不是季北，說不定剛剛她會被車子撞到。
對於現在懷了孕的她來說，要真是被車子撞到了，那對她來說是個致命傷害。
“念念姐，你們這是怎麼了？”江唸白正急著想攔車，恰好顧梓晴攔車回來了。
看到江唸白身邊多了個男人，她還一頭霧水。
江唸白沒時間跟她解釋，拉開了車門讓季北上車，她自己則是坐到了副駕駛座。
“師傅，麻煩去趟市中心醫院。”
“好嘞”
顧梓晴打量了一眼坐在自己身旁的男人，狐疑道，“念念姐你剛不還說要回去嗎？現在去醫院？”
“嗯，他手應該是扭到了，有沒有骨折還不知道，去醫院拍個片子看看的好。”江唸白臉上戴著口罩，聲音聽起來略低啞。
顧梓晴有很多事想問，只是她看兩人現在這樣兒，也明白現在不是個詢問的好時機。
出租車聽到了市中心醫院門口，晚上掛急診的也多，還得排隊。
他們兩人，一個傷患，一個孕婦，顧梓晴這個四肢健全的正常人就趕忙讓他們找個地方歇著，自己則是跑去排隊掛號了。
季北跟江唸白已經很久沒見過了，他聽說江唸白跟陸遲年結婚的那天，原本是想親自去送祝福。
後來才發現自己做不到，他以爲可以看著她獲得幸福就夠了。
實際上，這種事太殘忍了。
沒什麼比親眼看著心愛的人一步一步走到其他人身邊更加讓人心如刀割，他不敢去看那種場景，怕自己會失態，只送了禮金，自己沒有過去。
他雖然沒看到江唸白穿婚紗的模樣，但季北想，那一定很美。
“還沒恭喜你跟陸遲年結婚。”
江唸白愣了會兒，“謝謝”
“你終於如願以償了”他這輩子卻沒機會實現自己的心願了。
“上次也沒來得及恭喜你跟蘇素訂婚，想來，離結婚應該也不遠了，你們很般配，相信未來會過得很幸福。”
“大概吧”般配？明知道他心有所屬，還能說出這種話來，季北知道江唸白這是在用實際行動告訴他，不該有的想法就應該斷掉了，免得庸人自擾，困住了自己也困住了別人。
“對了，你這麼晚還在外邊，陸遲年怎麼沒陪著你？”
“我出來逛逛，透透氣，他還在上班。”
季北深深看了一眼身邊站著的小女人，“你現在似乎過的很幸福。”幸福到讓人不忍心去破壞，也沒了自欺欺人的籌碼。
要是陸遲年對她不好，大概自己還有機會。
“嗯，我現在過得很好，所以……”江唸白沉吟了半晌，“所以，我希望你也能過得很好，季北，我希望你幸福。”
她很聰明，一直都知道自己在想什麼。
只是這種聰明對他來說太殘酷了，明確的說出了她希望自己幸福，也就是希望自己早一點放下。
旁的人，他可能沒有那麼在意，但如果是江唸白提出來的，那麼他會聽進去，也會努力實現她的心願。
“我會的”
江唸白沒再多說什麼，掛號排隊的時間比較長，陪著季北去拍片的空檔，陸遲年匆匆趕來了。
看到江唸白坐在長椅上，他緊張的上前將人拉起來仔仔細細打探一遍，“有沒有傷到哪兒？”
“我沒事，受傷的人不是我。”
陸遲年鬆了口氣的同時又忍不住訓誡她，“我早就說過你現在正處於特殊時期，不要出來亂跑，要是真覺得悶，你可以跟我說。”
……
季北出來的時候，看到的恰好是陸遲年板著臉教訓江唸白，眼底的擔憂不減半分，而江唸白面對陸遲年的斥責顯得格外無奈。
看得出來，他們現在相處的很好。
旁人站著都覺得格格不入，進不去他們的世界。
季北無聲苦笑，等到他們說完了，注意到了自己，他纔出聲，“我的手沒什麼大事，你放心吧”
“現在時間也不早了，趕緊跟你老公回家休息。”
暮靄沉沉，陸遲年看著他，臉色沉鬱，“謝謝你”
“不用客氣，換作是一個外人遇到了這種事，也會挺身而出。”
陸遲年雖然不在現場，但是他都聽顧梓晴說了，當時是有疾行車輛過路，差點撞到江唸白，幸好季北撲出來了。
在那種危急關頭，如果不是真的關心對方，是不會做出那麼迅速的反應將人帶倒的。
他絲毫不懷疑季北對江唸白的感情，也明白，如果說江唸白心底還會藏著誰的話，那一定是季北。
這個她虧欠了許多，這輩子都還不起人情的男人，這輩子都會存活於江唸白的記憶裡。
“不管怎麼說，你救了我的老婆孩子，這是事實，謝謝你。”
老婆…孩子？
季北狠狠一怔，目光落在江唸白微微隆起的小腹上，眼底苦澀更濃稠。
原來懷孕了……
“這不是什麼大事，不過有件事我想跟你聊聊。”
“嗯”陸遲年沒有冷臉否決。
拍完了片子，又開了藥給季北。
從醫院出去後，陸遲年讓江唸白去車上等著，顧梓晴則是表示她自己可以回去。
只剩下季北跟陸遲年還在門口，看著漸行漸遠的身影，季北說，“有時候我真挺羨慕你能獲得一個全心全意對待你的女人，也挺嫉妒你得到了我想要的東西。”
“你要跟我聊的就是這些廢話？”
季北嗤笑，“不是，我是想告訴你，剛剛的那輛車子是衝著念念來的，她站著的位置屬於安全區域，如果不是有意爲之，車子不可能會開到這邊來。”
“總之，你自己注意點，我猜想
是有人對你不滿或者對念念不滿，想對她下手了。”
“我知道了，這些事我會格外注意的”陸遲年臉色嚴肅了許多。
有人將手伸到了他這裡，是衝著江唸白來的還是衝著自己來的，暫時還不可知。
“今天晚上的事，多謝”
季北擺了擺手，“你已經說了好幾遍了，夠了，我看她也等著急了，讓她一個孕婦在那兒久等著你也不好，趕緊回去吧”
“嗯”
看到陸遲年離開，季北忽然出聲，“你應該知道三年前她出過一次車禍，當時她過得那麼辛苦，我將她帶走，我承認我有私心，但是我更加希望她能夠從陰影裡走出來。”
“你明白她對孩子的渴求和執著，應該也懂，她現在禁不起任何折騰了。”
“陸遲年，你既然選擇了娶她，那我希望你真的能夠給得起她平穩安定的生活。”
“我會的，用不著你操心”陸遲年頭也沒回的說完了這番話，然後離開。
季北獨自遺留在原地，只剩下一聲苦笑和嘆息。
他一遍遍的看著江唸白從自己身邊頭也不回的離開，一次次的看著她陷入到其他男人的陷阱中。
有時候，他也不懂，自己對她這麼好，她怎麼就看不到，非要綁死在陸遲年身上？
現在，他大致也明白了。
有些人，就是命中註定羈絆深重，割捨不下。
他沒輸給陸遲年，他只是輸給了時間。
如果時間再早點，追溯到他們相愛以前，追溯到他們相遇之初，可能事情也不會到現在不可挽回的地步。
從一開始，自己就註定了只能夠當個旁觀者。
因爲從初相遇，他選擇的就是袖手旁觀，而不是上前將當時狼狽不堪的江唸白帶走。
看了眼纏著繃帶的手，他頗爲無奈的一笑。
——
“你們聊了什麼？”江唸白知道季北有話想跟陸遲年談，不過是很好奇他們談話的內容而已。
陸遲年繫好了安全帶，看了她一眼，“他說讓我好好照顧你。”
“哦……”江唸白神情晦暗。
“我知道你在想什麼”陸遲年說，“你心底也不是完全沒有他，一個爲你付出了那麼多，又陪伴了你三四年的人，怎麼說也會有感情，我不介意你將他當成親人一樣看待。”
“你得答應我，他在你心底的位置不能超越我。”
“……”
江唸白低低笑出了聲，“嗯。”
她對季北當然不可能說一點感情都沒有，但是那種感情跟男女之情無關，她不敢過多接觸季北，因爲害怕他更加受傷。
在季北徹底放下之前，江唸白不會私下跟他有所接觸，她害怕因爲自己的自私而害得季北更加放不下。
“陸遲年”
“嗯？”
“謝謝你”她沒想過會有這麼一天，陸遲年會尊重她，體諒她，能夠站在她的角度上想問題。
她對季北的感情這輩子都不可能割捨下，無關風月，那種感情只是寄託在季北曾經給過她的溫暖之上，那是她窮其一生都償還不起的。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