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送你回去？”陸遲年問。
江唸白也沒有開車來，昨個兒是跟著陸遲年走的，這會兒又太早了，這邊委實不好叫車過來。
“你是正好要出去嗎？”
“嗯，順路送你回去。”陸遲年想了想今早上的情況還是要去醫院看看的好。
是在漸漸好轉，還是更加糟糕了？
昨晚上和今早上，他分明看到了影子，只是時間不長，他眼前又恢復了一片黑暗。
他想去看看，是否是眼疾有所變化。
“那好吧，一起走”江唸白經過昨晚上的事，面對陸遲年總覺得有點不大自在。
只不過不復先前那般難受，說開了，想通了，就是好事兒。
陸遲年將她送回了公寓，恰好江唸白從他車上下來的那一刻，被人看到了。
她往裡走時，碰上了季北。
“你怎麼在這兒？”
“路過，就順路來看看你，不過按門鈴沒人迴應，我猜想你是走了。”
“嗯，我剛回來。”
“剛剛是陸遲年？”
江唸白覺得虧欠季北又不會應允他未來，想了想，她還是誠實的點點頭，“是他。”
“你們…和好了？”
“算是和好了吧”昨晚上，她接二連三的被戳穿了心事，那層窗戶紙一旦被捅破，她的心思就無所遁形了。
大白於世，江唸白就算不想面對也得面對。
她看清楚了，她跟陸遲年之間的羈絆太深了。
即便是十五年過去了，他們還是會被各種各樣的事綁到一起，糾纏不清，至死方休。
當然更重要的是因爲江唸白發現自己的內心對陸遲年的感情無法拋卻，記憶那麼深刻，感情那麼深厚，不是說想拋掉就能拋掉的。
“對不起，是我欠你太多了，我不知道該如何償還你。”江唸白發自真心的說，“你要的我給不了，我給的你又不要。”
“所以季北，你不要在關心我了，你爲我做了這麼多，我無力償還。”
這三年如果不是季北陪伴著她，精心照顧著她，她可能真的沒這麼快走出來。
就連成約瑟的學生也都是因爲季北牽橋搭線，要不是因爲季北在中間調和，她可能這輩子也就這樣了，平平淡淡的過完這一生，碌碌無爲。
“罷了，你既然已經想清楚了，既然還是決定回到陸遲年的身邊去，我也不攔著你。”
季北釋然一笑，“我只希望你這一次能夠獲得幸福，獲得好的生活，能夠重新開始。”
“謝謝”江唸白略頓了頓，復又說，“我也希望你能夠重新開始自己的生活，獲得好的開始，獲得屬於你的幸福。”
“一定”
“嗯。”要說這個世界上她覺得最歉疚的人是誰？那肯定是季北。
她這輩子覺得最對不起的人就是季北，季北無怨無悔的幫了她這麼多，自己能給他的回報卻少之又少。
還一次又一次的麻煩著他，一次又一次的讓他幫助自己。
虧欠季北的，她早就還不清了。
過去，江唸白總覺得陸遲年狠，冷血無情。
明明她都對他這麼好了，偏生陸遲年不愛
她。
無論她做什麼，都得不到陸遲年的另眼相待。
可是現在江唸白已經懂了，其實不愛就是不愛，不可能會因爲對方做的事就動搖。
她又何嘗不狠，不無情無義？
季北對她這麼好，自己卻總在辜負他的一番好意。
他們不過是仗著別人的偏愛爲非作歹，肆意揮霍著那份真摯的感情。
正是因爲想清楚了這一點，江唸白才更加無法違心答應了季北。
那樣，纔是真的對不起他。
他這麼風光霽月般的人，就應當配上一個好女人，而不是自己這種殘花敗柳，一無是處的廢物。
“季北，我最大的心願是能夠看到你獲得幸福。”
“這麼巧，我也的心願也是希望看到你幸福。”季北笑言，“你放心，我不是那種死磕著看不透的人，既然你已經有了選擇，我便不會再阻撓你，也不會當你的攔路石。”
“你跟陸遲年和好了，那很好。”
“我的效用也就到這兒了，護著你這麼久，我終於可以卸下這個擔子好好的休息了。”
江唸白知道季北只是爲了讓自己好過點，才故意這麼說。
她很感謝季北在這種情況下還爲自己著想，想著爲自己保留那份尊嚴，又不忍心她難過。
這麼好的人，終歸是無緣擁有。
他們喜歡上的都是那個對自己不屑一顧的人，而不是那個一心一意爲自己著想的人。
要是當初她愛上的是季北，可能會過得比較幸福。
“快些上去吧”季北將早餐遞給了他，“過來的路上順路買的，你拿上去吃。”
“謝謝”
“不必跟我客氣”
季北沉吟了會兒，忽然伸手抱了抱她。
“最後一次”他說，“這是最後一次，以後你要好好的，有我沒我都要過得幸福快樂。”
他不希望再次看到江唸白會是三年前的場景，她奄奄一息的躺在病牀上，跟丟了魂兒似的。
現在看到她重新開始，季北也爲她高興。
“好了，上去吧”
季北說著，鬆開了手。
在樓下，他看著江唸白進去，一直沒走。
直到那身影看不見了，笑意才漸漸斂下。
其實很早以前，季北就知道自己沒有機會了，只是仍不甘心，如今看到她跟陸遲年和好如初，季北才死了心。
算了，只要她過得好，季北也就別無所求了。
她過得好，比什麼都重要。
既然這幸福，自己給不了，那他就幫她好好守著這份來之不易的安寧。
這也算是，他能爲江唸白做的最後一點事了。
在樓下獨自站了許久，季北才轉身離開。
以後，這個人就真的跟他劃清了界限，她是屬於另一個男人的，而那個位置永遠都不會有他。
季北來時還能自欺欺人，現在話都說得這麼透徹了，他就再沒有辦法可以欺騙自己。
他與江唸白之間是完完全全不可能了，她早已經將走向她的路都遮攔起來了。
除了陸遲年，大抵是沒有人可以過得去了。
陸遲年將江唸白送回了家後，就吩咐司機去醫院。
複查了一番，此刻的他正在醫生辦公室裡等著。
“我昨晚和今早上都能看到一絲絲光影，現在又沒法子看到東西了，是在好轉還是惡化了。”
“你腦內還有淤血沒完全除去，你如今能做的就是保守治療，慢慢吃藥，看看是不是能夠化掉淤血。”醫生看了眼腦部斷層掃描，“是在慢慢好轉。”
“這是件好事，只要你腦內的淤血完全消除掉，說不定未來你還有可能看見東西。”
“這麼說，我也不是完全沒了救治的可能，眼睛還是有可能恢復視力的是嗎？”
“按照目前的情況來看是這樣沒錯，只不過這需要點時間，急不得。”
“沒關係，再久我都等得起。”
眼睛還有好轉的餘地，這對陸遲年來說就是個天大的好消息了。
他並不在乎什麼時候才能完全好，也不著急著想要馬上治好。
只要還有個希望，總比之前一點曙光都沒有的好。
從醫院出來，陸遲年的心情明顯好了很多。
趕過來的樑森，看到陸遲年臉上輕鬆的表情，狐疑道，“boss，您跟江小姐和好了？”
“嗯”一提起江唸白，陸遲年纔想起來自己還有個試用期的考驗。
“樑森從明天開始每天都安排花店送一束新鮮的玫瑰花送到她家。”
“還有她最愛吃的那家早餐店的早餐，也訂好外賣，儘量每天早上都能送過來。”
“好的，boss。”
看這樣子，是真的和好如初了。
看到陸遲年跟江唸白終於沒有鬧矛盾了，樑森也爲他們高興。
早在三年前，他們就應該在一起了，不過當初事發突然，橫生了這許多枝節，所以才鬧成了現在情形。
好在苦盡甘來，他們兩人終於是放下了芥蒂，肯給對方一個機會了。
“樑森”
“啊？”
“女人都比較喜歡什麼東西？”陸遲年從沒有過哄女人的經驗，以前即便是送給安妍的禮物，也是讓手底下的人去挑選的。
這一次，他想親自來挑選給江唸白的東西，而且他想知道其他的男人都是怎麼對待自己的女人的，別人能做到，他也要做到，而且要做的更加好。
就當是爲了補償江唸白之前吃過的苦，爲了彌補當初自己對她造成過的傷害。
“女人？女人無非就是包包口紅首飾珠寶咯”樑森說，“對了，每個女人都抵抗不了浪漫。”
“我想江小姐肯定也一樣，boss，您要是願意的話，我可以幫您安排好一切。”
“也好，那這件事就交給你來辦，不要弄砸了。”他如今行動不便，做起事來反而沒有樑森乾淨利落。
交給樑森去弄也好，他要好好想想自己能爲江唸白做的事還有哪些。
來之不易的相處機會，他可不想就這麼浪費了。
只要江唸白願意，哪怕是她開口說要天生的月亮，陸遲年都會想辦法幫她摘下來，遞到她的手裡。
陸遲年想了許久，方纔發覺他似乎並不知道江唸白最想要的是什麼。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