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帕兒沒說話,卻不斷地眨眼睛,臉龐憋出來的紅,也淡了不少。
幾個人都是聰明人,一看她的表情,就知道她是在承認紫律棠的話了。
當下,幾個人都多多少少閃過失望之色,伊帕兒的眼睛立刻紅了,現出一臉的委屈來:她也想回去啊!
她想見到鳳琉瑛,比他們想見到刺弧還強烈呢,她在恢復意識的時候,雖然脖子疼得厲害,心里卻是歡喜的,滿心以為自己在鬼門關繞了這么久,一睜開眼睛就能看到鳳琉瑛了,結果……
她都那么受打擊了,他們還露出一副不那么歡迎她的樣子,555555,好想哭喔!
駕月看到她眼睛紅了,趕緊擠出笑容:“看你那么相信鳳琉瑛,我還以為你能跟他重逢了呢,沒想到你還得再過一陣子再回去,這樣也好啊,你在這邊好好化妝術和新技能,回去以后改頭換面,讓他迷住了,那更好啊,啊哈哈哈——”
紫律棠卻懶得再廢話了,起身:“兇手死了,刺弧沒有回來,這里沒我什么事了,你們記得好好照顧她。”
他很失望,但事已至此,他只能先靜觀其變。
駕月可不像他那樣冷酷無情,當下,她坐在病床邊,對伊帕兒道:“你好好躺著,別胡思亂想,我把事情的經過跟你說說,你這段時間好好養傷就行,公司那邊我也幫你請假了。”
為了讓伊帕兒轉移注意力,她把昆亂的事情慢慢地說了一遍,然后又說許多八卦奇聞給她聽,就希望她別再想些有的沒的,早點把傷養好,要不然,他們哪有空天天來照顧她?
獨孤七夜其實也沒什么耐性照顧伊帕兒,但為了駕月,他只得勉強自己留在醫院里。
零零玖客套了半天后也以看店為由,跑了。
紫律棠又等了好幾天,刺弧的人格,一直不曾在伊帕兒身上出現。
半個月后,伊帕兒終于取掉了醫用氣管,雖然還是不宜說話,但已經可以勉強喝下液體食物了,脖子上的傷口也愈合了大半,繃帶暫時還不能取下來,但拉高衣領或系上絲巾后,倒也看不出來。
駕月接伊帕兒回家,讓她在家里靜養,伊帕兒閑來無事,每天就在家里百~萬\小!說寫字,過得倒也悠然。
只是,有一件事重重地壓在她和其他人的心頭上:她經歷了這么幾次生死攸關的襲擊和傷情,為什么卻沒有像以前那樣和刺弧交換身體?
隱隱的,她覺得哪里出了亂子,但是,她不敢深思。
如果……如果她沒法和刺弧換回去……這種可能,想都不能想的!
紫律棠那陣子異常忙碌,很少回公寓,也不知道在忙些什么。
又過了大半個月,伊帕兒脖子上的傷口基本痊愈,除了晃動脖子時還是有些疼痛外,她可以正常地吃喝說話轉頭了。
紫律棠難得一次地對眾人道:“為了慶祝伊帕兒病好,我請你們去海邊度假吧。”
幾個人都笑開了顏,駕月更是開心得又蹦又跳,就差沒有抱住他了。
伊帕兒也很高興,她在病床上和家里呆了那么長時間,悶壞了,能出去走走,實在是很愜意的事情。
當下,幾個可以說是沒什么固定工作的有錢人立刻收拾行李,坐著越野車往幾百里外的海邊度假山莊奔去。
紫律棠已經預訂了度假山莊最有名、最高檔、最漂亮、建在海灣里的酒店總統套房,幾個人進入這間應有盡有的總統套房后,任他們曾經在皇宮里生活了那么長時間,也驚訝得一下子合不攏嘴。
這間酒店12層高,極其罕見地建在海水之中,三面都是清澈見底的海水,酒店后面有木廊連接岸邊,每間房子都有很長很寬、視野很好的陽臺,站在陽臺上,可以將海面上的美景盡收入眼中。
灑店每層只有四個房間,足以保證每個房間的采光和視野,而這間總統套房,位于12樓頂層,占了整整一層的空間,住起來絲毫不亞于他們以前住的皇宮。
站在陽臺上,看著腳下幾十米外的清澈見底的海水,真恨不得馬上就跳下暢游一番。
事實,這間酒店之所以建在海水之中,就是為了方便客人可以隨時跳水游玩,樓層越高,陽臺延伸出去的寬度越長,這樣,就能保證客人“跳水”時不會撞到下面的陽臺。
幾個男人和駕月都很喜歡這樣的房間和陽臺設計,但伊帕兒卻想都沒想過“跳水”的事,她不會游泳,曾經差一點就淹死在水里,對深水便有了一種抗拒感,另外,游戲要穿很薄很少的衣料,她一點都不想這么穿。
她只喜歡拿著喜歡的飲料和點心,趴在陽臺上看海景。
大部分時間,她都這樣度過悠閑的時光。
早晨,她捧著果汁,又趴在陽臺的欄桿上,看著磅礴壯麗的日出美景。
“要不要下去游泳?”紫律棠的聲音忽然響起來。
她嚇了一跳,轉頭,看到紫律棠不知何時已經走到她身邊,也在遙望著地平線上的那輪紅球。
他竟然會主動跟她說話和閑聊?伊帕兒有點受寵若驚:“我不會游泳,不去了。”
說著,她偷眼打量紫律棠,雖然鳳琉瑛是她心目中的天下第一美男子,但紫律棠成熟冷酷、唯我獨尊的氣勢,卻也絕對是女人的殺手,他今天就穿了一件領口敞得很低的白色休閑襯衫、一件黑色休閑西褲和一雙休閑拖鞋,長發還是在腦后松松束成一束,襯著鐵打般的高大身材,將成熟男人和成功男人所有的魅力全都聚于一身,這種目中無人的男人,普通女人是消受不起的,真只有刺弧這種女人才能受得起了……
“你想回去嗎?”忽然,紫律棠問了一個不搭邊的問題。
回去?伊帕兒愣了一會兒,才悟到他問的是不是想回到那個世界,于是點頭:“想,非常想。”
紫律棠笑了一笑,目光一轉,看向下方:“駕月在叫你。”
伊帕兒往下望去,下方的海水里,駕月正穿著泳衣,與獨孤七夜在戲水,不知吸引了多少人驚艷的注目。
駕月真的好大膽,在這種場合也敢穿露胳膊露大腿的緊身泳衣,要不是獨孤七夜強烈反對,她大概會穿那種穿了等于沒穿的比基尼吧……
正看得出神,背后突然傳來一股巨大的力量,將她推落陽臺。
她嚇得尖叫一聲:“啊——”
雙手揮舞著想抓住陽臺,但她的身體已經飛速下墜,她的雙手什么都抓不到。
墜落的時候,她看到紫律棠站在陽臺上,淡淡地看著她,完全沒有半點慌張或著急。
是他推她下陽臺的?伊帕兒睜大眼睛,簡直不能相信自己看到的:他怎么這么狠,竟然想謀殺她?
卜咚——她的腦袋才轉了那么一下下,身體就墜入水中,海水特有的清咸淡腥味兒涌入她的口腔,讓她立刻就呼吸困難。
她下意識地撲騰四肢,心里想著:海水比池塘深多了,她又不會游泳,不會就這樣死了吧?
她要窒息了,要暈過去了,然后要死了……
突然,眼前豁然開朗,新鮮的空氣涌進她的身體里,清爽舒適的風吹拂過她的臉龐。
“帕兒,你沒事吧?”
她睜開眼睛,發現她已經被駕月和獨孤七夜托起,半浮在海面上。
她甩了甩頭,弱弱地道:“沒事……”
駕月半埋怨地道:“好端端的,你怎么掉下來了?要不是這里有人,你被淹死怎么辦?”
伊帕兒一臉委屈:“我不是掉下來的,是紫、紫律棠推我下來的……”
她也不是要告紫律棠的狀,而是下意識地就這么說。
“怎么?他推你下來?”駕月柳眉一豎,“我這就上去找他算賬!七夜,咱們馬上帶帕兒上樓,向姓紫的問個清楚!”
紫律棠怎么會做這種事?是不是有什么誤會?獨孤七夜張了張嘴,想說但沒說,閉上嘴,扶著伊帕兒上岸,乘電梯上樓。
進了套房,紫律棠伸著大長腿,正坐在沙發上,手里捧著杯顏色十分漂亮的紅酒,反轉著酒杯,看著酒杯出神。
駕月把幾乎被嚇得去了半條命的伊帕兒放在躺椅上后,怒氣沖沖地沖到紫律棠的面前,重重地拍桌子:“紫律棠,是不是你把伊帕兒推下海的?”
紫律棠呷了一口紅酒,淡淡道:“是!”
他回答得這么干脆,駕月更生氣了,腦袋都要冒煙了:“你這是什么意思?你當是你還是皇帝,可以隨便殺人不償命啊?信不信我報警,讓你去坐一輩子的牢?”
虧她還挺崇拜他的,哼,沒想到他是這樣的壞人!
零零玖也聞訊出現,和獨孤七夜一起盯著紫律棠:他這么做,到底是什么用意?
紫律棠繼續把轉酒杯,淡淡地道:“刺弧也許回不來了。”
他這句話說得這么突然,幾個人都陷在他“謀殺”伊帕兒的思維里,一下子轉不過來。
紫律棠也不看他們,淡道:“我推她下海,她受到了那么大的刺激和危險,刺弧都沒回來,我看,刺弧應該不會再通過以前的方式回到自己的身體里了。”
幾個人終于反應過來。
駕月跳起來,指著他道:“你、你推伊帕兒下海,就是為了試驗刺大姐會不會因此回來?”
紫律棠掃了她一眼,反問:“你以為還能是什么原因?”
“……”駕月噎了一下,又激動地跳腳,“就算是這個原因,你也不能把伊帕兒推進海里啊!她不會游泳,萬一掛掉怎么辦?”
伊帕兒勉強恢復過來,一邊喝水一邊點頭:沒錯沒錯,這種方法實在太冒險了,萬一不小心將她弄死怎么辦?
紫律棠不以為意:“你們就在海里游泳,她掉下去能出什么事?”
眾人:“……”
駕月又想跳腳,獨孤七夜搶在她之前開口:“我說,你帶我們來這里度假,打的不會就是這個主意吧?”
紫律棠大言不慚:“是,我帶你們來,就是想試驗我的分析是否正確。”
眾人一臉黑線:“……”
難怪他這么好心哦,難怪人人都說帝王無情啊。
駕月頭頂冒著一堆黑煙,還有一群烏鴉在嘎喳,她好想罵人喔,可是,她對這種男人生氣能有什么用?
她好歹是貨真價實的公主,形象和儀態還是要講究的。
她做了幾個長長的深呼吸,平復怒氣,坐下來,看著紫律棠:“那你說,你分析出什么結論啦?”
紫律棠看著杯里的紅酒:“伊帕兒受襲時刺弧沒有出現,連續兩次病危時也沒有出現,我就懷疑是不是兩人互換身體或靈魂的規律不再有效。我一邊靜觀其變,一邊咨詢奇人異士的意見,越想越覺得這種可能性很大。所以,我決定再做一次試驗。試驗結果,你們都看到了。”
眾人面面相覷。
這個時候,他們也冷靜下來,相比伊帕兒虛驚一場,紫律棠的分析結果和實驗結果,更令他們震驚。
細細想來,紫律棠說的確實有理,他們見識過無數次刺弧與伊帕兒靈魂互換的異象,而這個月來伊帕兒的經歷卻顛覆了這條已經被證明了無數次的定律,如果這兩個人再也無法通過這條定律歸位,那……幾個人都齊刷刷地轉頭看向伊帕兒。
當——伊帕兒手中的杯子掉到地上。
她卻全然未覺,雙手還保持著捧杯的姿勢,呆呆的,似乎已經石化了。
她一直不敢這么想,更不敢說出來,沒想到,紫律棠就這么突如其來的、光明正大地說了出來,而且還是經過“檢驗”的,這讓她怎么安慰自己,怎么欺騙自己,怎么面對現實?
這里再好,她也不想留在這里!
就算鳳琉瑛有三妻四妾,就算他不像自己深愛他那樣深愛自己,她也只想呆在他身邊!
生存于一個沒有他的世界里,她寧可她早在幾年之前就死去,也不要承受這樣沒有希望的生離!
“喂,帕兒,你沒有事吧?”駕月過去,伸手在她眼前晃來晃去。
伊帕兒的樣子,就像靈魂出竅似的,只剩下一具空空的軀殼了,讓人看著就擔心。
伊帕兒沒有反應。
駕月去擰她的兩邊臉頰,又反復拍了幾下,急道:“帕兒你醒醒!快醒醒,再不醒魂魄就回不來了……”
伊帕兒還是如泥塑般,連眼珠子都不動一下。
駕月拿起桌上的飲料瓶,準備去澆伊帕兒的臉,獨孤七夜卻走過來,大聲道:“鳳琉瑛來了——”
一聽到“鳳琉瑛”三個字,伊帕兒就像打了雞血一下,激靈靈地打了幾個斗,驚醒過來:“哪里哪里?他在哪里?”
眾人:“……”
伊帕兒叫了好幾聲,得不到任何回答后,終于回到了現實,記起了現實的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