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老夫人的話讓韓嬤嬤臉色微微一僵,有些不贊同的望了眼老夫人,“老夫人,這——”
在她看來這個時候老夫人實在不應(yīng)該再和國公爺置氣,說這樣的話豈不是讓國公爺更加不喜嗎?和老夫人之間的嫌隙更加大嗎?難道老夫人真的要為了崔姨娘和四小姐而跟國公爺鬧翻不成?
溫老夫人又怎么會不明白韓嬤嬤話語里的遲疑?只是她此時實在是太生氣了!如果妧兒真的出了什么事,叫她這個老家伙怎么辦?那是她從小看著長大的嬌兒啊,她還沒有看到她及笄,沒有看到她嫁人,她的人生還有很長的路要走,怎么可以折損在這兒?她絕對不允許妧兒像三房的妤兒一樣,年紀輕輕就去了,絕對不可以!
“去,把我的原話告訴他,他如果不到凝霜院就叫他不要認我這個娘了!”溫老夫人以不容置疑的語氣說完就讓婢女扶著自己急匆匆的趕往凝霜院了。
韓嬤嬤很是為難的在原地躊躇了一會兒,最后不得不按照老夫人的話到了正院:琉瀾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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琉瀾苑的守門婆子遠遠的就見到了韓嬤嬤,這府里誰不認識韓嬤嬤啊,那是老夫人身邊最得力的嬤嬤了。婆子等韓嬤嬤走進忙迎了上去。
“喲,這么晚了,韓大姐怎么不休息反而到夫人和國公爺?shù)脑鹤觼砹耍俊?
韓嬤嬤勉強露出了一絲笑容道:“我有要緊的事要稟報國公爺,請你通報一聲。”
“這……”婆子有些為難。今天府里的主子都進宮參加宮宴了,這本來是一件好事,可是回來的時候她們這些做下人的見到主子的臉色就能猜出定是在宮宴上發(fā)生什么不好的事了,國公爺和夫人正睡下呢,這會兒又要去稟報?這,誰敢啊?
韓嬤嬤低嘆了一聲,不得不說道:“我知道國公爺和夫人可能已經(jīng)睡下了,只是四小姐那邊出了事,大夫說挺嚴重的,很有可能會……老夫人急得很,已經(jīng)先趕過去凝霜院了,命我來請國公爺務(wù)必要去,不然的話——”
守門的婆子聽到韓嬤嬤這么說知道老夫人的話肯定不會有多好聽的了。她在府里也待了幾十年,老夫人的性子還是知道的,誰也比不上崔姨娘和四小姐,唉,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左右不過是個姨娘和庶女,怎么老夫人就偏偏寶貝得像什么似的呢?
“那就請韓大姐稍等,婆子我進去讓人通報一聲。”
“有勞了。”
半響后溫瓊淵陰沉著臉走了出來,身后跟著溫夫人。
“老奴見過國公爺和夫人。”
“又怎么了?她不舒服就找大夫去,找本國公爺做什么?一天到晚的鬧個不停,還讓不讓人休息了?”溫瓊淵有些煩躁的說道。
韓嬤嬤福了福身垂著頭道:“剛才有人來福音堂稟報說四小姐發(fā)起了高熱,情況很不妥,大夫說如果高熱無法消退的話四小姐很有可能會……老夫人很是著急,命老奴過來請國公爺?shù)侥号c一趟,還說……”
溫瓊淵眉心狠狠一皺,“還說什么?”
韓嬤嬤閉了閉眼,咬牙道:“老夫人還說如果國公爺您不過去就不要認老夫人這個娘了!”
溫瓊淵臉色一變,氣極反笑,“好好好,真是好!在她心里我這個做兒子的還比不上一個姨娘和庶女,真是好極了!”
溫夫人的臉色也是難看得很,如果不是此時天色早已黑下來,韓嬤嬤恐怕都會被溫瓊淵和溫夫人的臉色嚇到。
不過她也理解國公爺和夫人的感受,老夫人這樣說真的是太讓人傷心了。老夫人為了崔姨娘和四小姐一再和國公爺鬧不愉快真的值得嗎?
“老爺,消消氣,今天你生的氣已經(jīng)夠多了,別氣壞了身子,否則的話蓮兒又該擔(dān)心了。”溫夫人走上前輕柔的順著溫瓊淵的后背,還拿蓮心出來說解他。
果然,溫瓊淵聽了溫夫人的話想想自己愛女一直都是個孝順的,如果知道自己氣得弄壞了身子,肯定會為他擔(dān)憂的,說不定還會連累了她自己的身子。
其實他也不必為此而生氣,這種情況已經(jīng)不是第一次了,既然如此再來幾次又有什么差別?不就是去凝霜院嗎?他去!他倒要看看那個孽女是不是真的到了這么嚴重的地步,上次也挨了打不是好好的嗎?怎么這次就嚴重得像是要死了般?
“夫人,你就在屋子里休息吧,為夫過去就行了。”
溫夫人搖了搖頭,“不行,都鬧到這里了,我是嫡母,如果不過去看看也說不過去,老夫人也會不高興的。”
溫瓊淵想了想覺得也是道理,對韓嬤嬤道:“你先回去吧,我與夫人換件衣服就過去,讓老夫人放心!”
韓嬤嬤不敢多說什么福了福身就朝著凝霜院去了。
溫瓊燕和溫夫人兩人換了衣服就匆匆趕到凝霜院了,一進主屋就見到老夫人黑著臉坐在座位上,見到緊跟在溫瓊淵身后的溫夫人,一下子就罵了起來。
“你這個當家主母是怎么做事的?不是從你肚子里爬出來的就不用上心了,死活都不用管了是嗎?妧兒成了現(xiàn)在這個樣子,你滿意了?你的心腸怎么就那么狠毒,榮國公府有你這么一個主母真是到了八輩子的霉了!”
溫夫人沒有想到老夫人會當眾發(fā)難,而且根本就是胡攪蠻纏!這溫靜妧成了現(xiàn)在這個樣子關(guān)她什么事,又不是她讓她去做那樣丟臉的事,為什么怪她啊,老夫人不應(yīng)該怪自己嗎?
溫夫人一時氣極忍不住反駁道:“老夫人,您說這話就太傷媳婦的心了,我和老爺剛剛從宮里回來沒多久,怎么會知道妧兒出了什么事?又沒人到琉瀾苑跟我稟報,我怎么會知道呢?再說了,妧兒的事又不是我造成的。”
“你還敢頂嘴!真是反了天了!”溫老夫人用力的用手杖敲擊著底板,怒聲叫道。
溫夫人覺得真是夠了,今天在宮里發(fā)生的事已經(jīng)讓她很是生氣,好不容易蓮兒的事是件值得高興的,可她還沒來得及高興呢,就被老夫人給破壞了。
“娘!你鬧夠了沒有!”溫瓊淵忍無可忍的突然大吼出聲。瞪大的雙目滿是怒氣,就那樣的瞪著老夫人。兇狠的目光讓老夫人噎了噎。
隨后又非常不服氣的嚷道:“怎么了,我說錯了嗎?她身為嫡母,庶女出來這么大的事她居然不聞不問,現(xiàn)在居然還敢頂嘴,不是反了是什么?”
溫瓊淵揮退了下人才盯著溫老夫人冷冷的道:“娘,這件事不是應(yīng)該怪你嗎?如果不是你在宮里異常天開的要這個孽女和蓮兒換人表演又怎么會鬧成現(xiàn)在這個樣子?她又怎么會被罰?現(xiàn)在怪別人有什么用!都是你們自己造成的!”
今晚的事也讓溫瓊淵一肚子火。如果她們沒有做錯事,被別人冤枉污蔑,就算再怎么不喜歡溫靜妧這個女兒,在宴會上他也會護著她,可是今天的事完全是她自己自作自受、咎由自取!
溫老夫人臉色大變,巍顫顫的伸手指著溫瓊淵,被他的話氣得兩眼發(fā)暈,嘴唇直哆嗦。
“你……你這個孽子!”
“老夫人!小心身子啊!”韓嬤嬤忙上前扶住老夫人勸說道。
看到溫老夫人被自己的話氣成這樣,溫瓊淵心里還是有些愧疚的,不管怎么說她都是他的親娘。但是他有不愿意妥協(xié),所以只好撇開臉問道:“里面怎么樣了?”
凝霜院的丫鬟回道:“大夫還在里面,姨娘也一直在里面陪著呢!”
正說著,大夫就出來了,見過溫瓊淵行了行禮道:“四小姐本是女子之身,身嬌體弱,加上前些日子的傷還沒有完全養(yǎng)好,現(xiàn)在又……如果今晚不能退了高熱,恐怕會有性命之憂。我已經(jīng)開了藥趕緊讓下人去煎藥喂四小姐喝下去吧!”
“有勞大夫了,需要什么盡管開口,一定要盡最大的努力醫(yī)治四小姐。”溫瓊淵對大夫道。
“自然,請國公爺放心。”
溫老夫人聽了大夫的話淚水立刻忍不住從眼眶里涌了出來,“我可憐的妧兒啊,這是遭了什么罪啊,快扶我進去瞧瞧。”
溫瓊淵遲疑了一下和溫夫人也跟在溫老夫人身后走進了內(nèi)室。
溫靜妧此時一動不動的伏趴在在床上,臉色慘白一片,眼睛緊緊閉著,嘴唇上沒有一絲血色,仿佛沒有了生氣般。崔姨娘坐在床邊不停的抹著淚。
“她還沒死呢,你哭什么哭!”聽到崔姨娘的抽泣聲,溫瓊淵心里就一陣厭煩。
這樣的哭聲讓他想起了多年前他在崔秋霜房里醒來之后,還有不久后她被診出有了身孕,他想打掉時,她的哭聲。這些都是他這輩子最不愿意回想的事,可是每一次見到她,總是讓他不得不想起,這種哭聲對他來說是一種逼迫,逼迫他就范的手段。
崔姨娘看見溫瓊淵終于過來了,心里一喜,可是溫瓊淵的一句話讓她睜著眼,淚珠懸在眼眶處,睫毛上,楚楚可憐、哀怨的望著他,心傷不已。
為什么都這個時候了他還是一點溫情都不愿意給她?
溫老夫人瞪了一眼溫瓊淵,很想轟他出去,但是想到崔姨娘和溫靜妧,她又忍了下來。走到床前坐了下來,拉起溫靜妧的手心疼不已的道:“可憐的孩子,你一定要撐住啊,祖母會一定看著你的。”
說完又忍不住對崔姨娘抱怨道:“回來的時候不是還清醒著嗎?怎么就一會兒的時間妧兒就變成這樣了?你這個做姨娘的是怎么照顧她的!”
崔姨娘抹著淚哽咽著道:“老夫人,都是妾身的錯,妧兒回來之后滿身血污,妾身幫她敷了藥又聽說她做了錯事一時生氣就斥罵了她一頓,她就鬧了起來,把妾身趕出去了。誰知道等妾身在進來的時候她就已經(jīng)昏迷過去了。”
“你呀你,別人不心疼她,你是她的姨娘,你也不心疼她嗎?這個時候你不安慰她反而要斥責(zé)她,真是混賬的東西!”
崔姨娘心里也是后悔得很,只是她哪里知道會變成這樣?
在進宮之前她就再三跟她說,讓她進宮后只要好好的跟在老夫人身邊什么事都不要做,如果有才藝表演就好好表演,千萬別和溫蓮鬧矛盾也不要想著和溫蓮爭什么。可是妧兒還是沒把她的話聽進去,鬧出了這種事來。事情雖然是老夫人提出來的,但是她不能埋怨老夫人,只好拿她出氣了。
她能不生氣嗎?本來妧兒她就只是一名不得寵的庶女,如果不是老夫人護著,這輩子恐怕都沒機會進宮的。上次老夫人硬是要溫蓮帶著妧兒進宮,妧兒就因為冒犯了攝政王而挨了打,整個京都的千金小姐都在暗地了笑她。好不容易這次有機會改變這種狀況,可她有搞砸了,甚至鬧得比上次還嚴重、還丟臉!
她初初聽到妧兒這么說的時候差點就被她氣暈過去了,這段時間真是白教她了!她一再跟她說讓她不要和溫蓮爭,要忍耐,可是她就是聽不進去,還敢在宮里亂來,她以為那里是什么地方,可以任由她胡來嗎?就算溫蓮最后愿意跟她換她以為就可以搶了溫蓮的風(fēng)頭翻身了嗎?真是愚蠢!蠢不可及!
她只不過是一時生氣沒忍住斥責(zé)了她一頓,誰知道會變成這個樣子。妧兒是她唯一的一個孩子,是她全部的希望,她要是出了什么事可怎么辦啊?
“行了,別哭了,大夫不是說了嗎,只要妧兒的高熱能退下去就沒事了。藥煎好了嗎?還不快點端上來!”溫瓊淵有些煩躁的叫道。
整天就知道哭哭啼啼的,成事不足敗事有余,連個女兒都教不好!看看湘瀾,要管家還要教三個孩子,每個孩子都教得這么好,她為什么就不學(xué)一學(xué)?
越是比較溫瓊淵心里就越是不待見崔姨娘。
“崔姨娘,你也不必太擔(dān)心了,老爺已經(jīng)告訴大夫了,要什么就盡管說,妧兒一定會沒事的。”溫夫人雖然不喜歡崔姨娘和溫靜妧,但是好歹也是一家人,溫靜妧現(xiàn)在這個樣子她也是真心希望她能好起來,見崔姨娘一直啼哭不停于是開口寬慰道。
可是崔姨娘卻不領(lǐng)情,脫口道:“多謝夫人關(guān)心了,只是妧兒是從妾身身上掉下來的肉,現(xiàn)在她傷成這樣,夫人是不會明白妾身心情的,畢竟傷的人又不是三小姐。”
一說完崔姨娘就后悔了,她怎么就說出這種話來了?是急瘋了嗎?只是再后悔也沒辦法挽回了,大家都聽到了她的話。
溫夫人面色一冷,冷笑道:“看來是本夫人多事了,既然崔姨娘這么想,那本夫人就不在這里待著了,免得沾染上一些不吉利的東西,害了我的蓮兒!”說完不顧溫老夫人難看的臉色佛袖而去。
溫瓊淵也是冷冷的瞪著崔姨娘,直看得崔姨娘不安的挪了挪身子,扯了扯嘴角吶吶道:“老爺,妾身,妾身只是一時口快,并沒有……沒有詛咒三小姐的意思。”
溫老夫人忙護著崔姨娘息事寧人的道:“行了,都什么時候了,還說這些干什么。現(xiàn)在最重要的事就是等妧兒醒過來。其他事事以后再說。”
溫瓊淵望了眼床上虛弱的溫靜妧,冷然道:“崔姨娘現(xiàn)在還有心情找夫人的麻煩,看來是妧兒沒什么大礙了,既然如此本國公爺就先回去休息了。”
“老爺!”
“瓊淵,你站住!”溫老夫人猛的站了起來喝道。
“母親還有事情要吩咐嗎?”
“你!你這是什么態(tài)度,妧兒再怎么說也是你的女兒,她現(xiàn)在還昏迷不醒,你就一點都不擔(dān)心嗎?”溫老夫人痛心疾首的問道。
“母親,你不是知道答案嗎?又何必明知故問?”溫瓊淵毫不避諱的說著。
崔姨娘臉色一白,咬著唇幽怨的望著溫瓊淵。
溫老夫人也沒想到他會這樣毫無顧忌的說出這些話來。
這些年她一直知道這個兒子對秋霜和妧兒不傷心,但是她以為再怎么樣對妧兒他心底也應(yīng)該有一絲絲舐犢之情,可是今天她才清楚的意識到,沒有,他對妧兒完全沒有一絲一毫的父女之情!
“瓊淵,妧兒她是你的親生女兒啊!你難道就沒有一點點放在心上嗎?”溫老夫人顫抖著嘴唇問。
溫瓊淵眼里閃過一絲復(fù)雜。
沒有嗎?他記得最初是有的。就像她所說,妧兒是他的親血肉,不管崔姨娘怎么樣,她都是一個無辜的小孩,如果可以選擇,相信她也不會選擇崔姨娘作為她的母親。所以在她剛出生那會兒,他心里即使最著重的是蓮兒,但是他也會關(guān)心妧兒的。
可是崔姨娘和老夫人毀了,是她們兩個毀了他對溫靜妧那一點點母女之情!她們一次次的利用年幼的溫靜妧,老夫人甚至還想用溫靜妧來逼他將崔姨娘提為平妻!哈哈,瞧瞧,這是一件多么可笑的事情,既然如此那他干脆就漠視到底,免得又給了她們什么不該有的希望。
溫瓊淵冷冷的說道:“母親,造成今天這樣局面的人不是你嗎?你難道忘記以前的事了?”
溫老夫人渾身一顫,想起了什么,張了張最想說什么,可是溫瓊淵已經(jīng)大步離開了。溫老夫人愣愣的望著溫瓊淵離開的方向半響才悲涼的哭喊道:“真是造孽啊!”
崔姨娘緊緊閉上眼,淚水從臉上滑落。
造孽,可不就是造孽嗎?她原本可以是榮國公夫人,她的女兒可以是嫡小姐的,可是現(xiàn)在她卻只是一個普普通通的妾,甚至連貴妾都不是,她的女兒也只是一個卑賤的庶女!造成這一切的人是誰?難道是她的錯嗎?不是啊,她有什么錯,錯的人應(yīng)該是侯湘瀾才對,是她搶了屬于她的東西!
如果沒有她,當年老爺一定會娶她的,是侯湘瀾的出現(xiàn)毀了她的一生,現(xiàn)在她的女兒又來毀了妧兒的一生,憑什么呀,憑什么她就要一輩子只能是個姨娘,她就能是高高在上的國公夫人,誥命夫人?這一切原本都是屬于她的,她一定要奪回來!
崔姨娘垂著的眼簾遮住了眼眸里深刻的恨意。
第二天溫瓊淵只是例行公事的問了一問溫靜妧的事,得知她已經(jīng)醒過來了就沒有再表示什么。溫梓煊則是暗暗在心里嘀咕著說禍害遺千年,這一次他還以為她會撐不過來呢。溫梓容還是一如既往的,表現(xiàn)得就像是一位合格的大哥,甚至還到凝霜院探望過溫靜妧,讓溫梓煊一陣不滿,說他胳膊往外拐。
溫梓容懶得理會他,一心以為宮里的人會在今天就來宣旨,和二房里的人等了一整天都沒看到人,知道夜幕降臨了才不得不接受,今天不會來宣旨了。
其他的人也在暗地里觀望著,第一天沒來大家也沒有多說什么,以為只是宮里還沒有挑選好封號,但是第二天第三天都沒有人來宣旨,一些人就忍不住了。
“哎呀,我就說三小姐哪有這種福氣讓皇上封她為縣主啊,以為縣主是什么人都可以做的嗎?心也忒大了,好好做她的國公之女吧!”
三房的院子里,三夫人和兩位夫人正坐在亭子里賞著秋菊,聊到了宮宴上太皇太后說要封三小姐為縣主的事。三夫人聽了怪聲怪氣的說了句。
這兩位夫人和三夫人是熟人了,關(guān)系也好,一位是吏部尚書的妻子,秦氏,另一位是吏部郎中的妻子,張氏。張氏的丈夫是秦氏丈夫的下屬,作為妻子自然是要和上司的妻子交好的,而秦氏和三夫人在未出嫁前就是閨中好友了,出嫁后又同在京都里,所以感情倒是沒有落下,有時間就會聚在一起。
秦氏聽到三夫人這么說也沒覺得有什么不妥,因為她自己也覺得是這樣。這個溫三小姐從小就不在京都里長大,才回來沒多久,憑什么就能被封為縣主啊,她還覺得這個溫三小姐連她的芷悅都比不上呢!
“話是這么說,但是太皇太后和皇上在宴會上都已經(jīng)開口答應(yīng)了,不可能又反悔了啊,怎么會沒有消息了呢?今天都第三天了。”張氏有些疑惑的道。
三夫人嗤笑一聲道:“誰知道呢,說不定太皇太后和皇上只是一時興起,過后就忘記了,又或者是覺得就這樣封她為縣主不妥,所以就反悔了。又不好明著說,就用這種方式來暗示唄。誰敢去問啊,是不是?”
溫蓮想做縣主?想想吧!她的妤兒死了,她還想成為縣主,做夢去吧!
想到溫蓮做不成縣主還會被整個京都的人取笑三夫人心里就高興得不得了。
這段時間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那個人竟然沒有派人來和她聯(lián)系了,難道那個人不想取溫蓮的性命了嗎?如果在真是這樣,那她就勢單力薄,更加沒辦法拿溫蓮怎么樣了。
“會不會只是宮里的人還沒有來得及辦這件事?畢竟攝政王這幾天就要離開京都里。”張氏猜測著。
三夫人皺起了眉,不高興的說道:“攝政王的事是攝政王的事,跟她有什么關(guān)系?如果宮里真的是重視這件事早就派人來宣旨了,還用等到現(xiàn)在嗎?”
“那倒是。”張氏附和道。
“好了,咱們今天過來又不是來討論這件事的,掃興!”秦氏臉上有些不悅的說道。
三夫人也揮了揮手說:“就是,別說這個了,掃興。”
不光是三夫人在幸災(zāi)樂禍,暗地里嘲笑蓮心,當日在宮里聽到了這個消息的人很多都是抱著看笑話的心態(tài)看待這件事。明明太皇太后和皇上甚至是攝政王都已經(jīng)答應(yīng)了,可改天這件事就沒下文了,這比從來沒有說過或者是宮宴當時皇上沒有答應(yīng)更加丟臉。大家都猜測是不是溫三小姐失寵了,或者是得罪太皇太后了,所以太皇太后又不讓皇上下旨了?如果是這樣那溫三小姐真是丟臉丟大了,會成為整個京都的笑柄的!
“小姐,您看,奴婢說得沒錯吧,溫三小姐哪有這種福氣成為縣主啊,看看,現(xiàn)在都第三天了,宮里還是一點消息都沒有,這件事肯定是沒戲了。”
威烈侯府裴雪柔的院子里,裴雪柔穿著一件長褙子斜靠在榻上,肩上披著一件薄披肩,姿態(tài)慵懶優(yōu)雅。聽了清屏的話沒有覺得很開心。
“清屏,你不清楚,這件事太皇太后和皇上都已經(jīng)允許了,那就絕對不會出什么差錯的,至于為什么道現(xiàn)在都沒有人出宮宣旨肯定是有原因的。你不要高興得太早了。”溫蓮被封為縣主她當然不高興。
本來在身份上溫蓮就高她一等,現(xiàn)在還要被封為縣主,離她豈不是更遠了,離殿下豈不是更近了嗎?可是這件事太皇太后和皇上已經(jīng)當著那么多人的面說出來了,那就定然是不會反悔的,君無戲言。至于為什么到現(xiàn)在還沒有出宮宣旨,說不定是內(nèi)務(wù)府還沒有選好封號呢!
裴雪柔嘴角勾起了一抹嘲諷的笑容,可是很快又落寞了下來。
殿下,殿下竟然要離開京都了,怎么會這樣,難道他又會像幾年前那樣一走就是好幾年?如果是這樣的話那她怎么辦?
“清屏,你說殿下他是打算去哪里?”裴雪柔幽幽的問道。
“小姐,這奴婢哪能知道殿下去哪啊,不是說了殿下只是暫時離開京都兩個月而已嘛,過年前就能回來了,小姐不用擔(dān)心。”裴雪柔想起那道出色的身影,心里一陣激蕩。
“清屏,你說我……如果跟著殿下去的話……”
清屏臉色大變,飛快的瞄了眼四周,低聲急道:“小姐,您在胡說什么呀,千萬可不能有這種想法。要是被人聽去,那可就糟糕了!”
裴雪柔輕輕的咬了咬唇,“可是……可是這是一個機會啊,只要我能跟著殿下出了京都,到時候殿下就算發(fā)現(xiàn)了,他還能把我丟到半路上不成?如果……如果他帶著我上路,那我就有整整兩個月的時間和殿下相處了,說不定,說不定殿下會因此而喜歡我。而且如果我和殿下再一起兩個月別人會怎么說,殿下肯定要顧忌到這點的,到時候我就可以順利的嫁進攝政王府了。”
沒錯,這個想法一直在裴雪柔腦海里盤旋著不肯離去。她覺得這是她的一個機會,如果在途中能讓殿下喜歡上她那是最好不過的事,如果殿下還是沒有喜歡她,對于一個弱女子能不顧一切追隨者他而去,難道殿下就沒有一點點感動,沒有一點點憐惜?只要殿下有一點點感動和憐惜,回了京都她就能利用這一點點感動憐惜慢慢的侵吞殿下的心,讓殿下答應(yīng)娶她為妃!
再不行,只要在途中她捉緊機會……將生米煮成熟飯,殿下就算不愿意也沒辦法了,她好歹是威烈侯的女兒,就算因為不能成為正妃,側(cè)妃總會有吧?成為了側(cè)妃就總有一天也能成為正妃,甚至是殿下唯一的正妃!
“小姐,自古奔者為妾,就算最后你能引得殿下的注意也沒用,小姐身份尊貴,難道要做一名低賤的妾嗎?”
“清屏,如果我得到了殿下的心,殿下又怎么會讓我受這種委屈?”
自古奔者為妾,這個道理她怎么會不懂,只是常言都說富貴險中求,幸福也一樣啊,只要她得到了殿下的心,還怕不能堂堂正正的嫁給殿下嗎?以殿下的性子,只要入了他的眼,他定然會護著自己的女人,不會讓自己的女人受苦的。
清屏可沒有她這么樂觀,先不說小姐能不能順利出城躲到殿下的人里,就算小姐做到了這些,殿下也不見得會對小姐手下留情,殿下對女子是什么態(tài)度她還不知道嗎?
小姐難道忘記了前幾年發(fā)生的事了?那個小姐現(xiàn)在都還在青樓里接客!那位小姐的父親也因為無顏待在京都里而自請到了一處偏僻的地方擔(dān)任地方官員,而她的家人也一并跟著離開了。萬一小姐的行為惹怒了殿下,殿下一怒之下將小姐——清屏不敢再想下去。
“小姐,您千萬別沖動啊!這件事您要想清楚,稍微不對,那就會陷入萬劫不復(fù)之地啊!您這一生都會毀掉的!”清屏極力的想要勸說裴雪柔放棄這個荒唐的想法。
裴雪柔也清楚如果稍微有些不對,那她這輩子就真的是完了,所以她還在猶豫,不知道應(yīng)不應(yīng)該這樣做。
裴雪柔的猶豫恰恰可以體現(xiàn)出她對鳳宸睿的感情并沒有她所認為的那樣深,那樣不顧一切。如果她真的是愛鳳宸睿愛到無法自拔,根本不會因為考慮到如果事情失敗她會有什么結(jié)果,她會不顧一切的就追隨著鳳宸睿而去。
日后她看到別人這么做的時候她才知道自己到底輸在了哪里。
“小姐……”
清荷院里,春桃看著一臉平靜的蓮心有些難過的想說什么,但是又不知道應(yīng)該怎么說,只好心疼的望著自家小姐,
“怎么了?有事要說嗎?”蓮心按照習(xí)慣在側(cè)室里的案桌上練著字。
“小姐,您都不擔(dān)心嗎?外面的那些人把話說得可難聽了。”聽得她都忍不住想要上去教訓(xùn)那些一頓了。秋菊忿忿不平的想道。
“擔(dān)心什么?”蓮心有些不解的抽空望了眼自己的丫鬟。
蓮心這反應(yīng)連一向少說話多做事的冬梅都看不下去了。“小姐,從你參加宮宴到現(xiàn)在都幾天時間了,宮里怎么還沒有派人來宣旨封你為縣主?現(xiàn)在外面的人都在看小姐的笑話,說您失寵了,太皇太后不喜歡了,說要看您倒霉呢!”
“哦,你們在說這件事啊。”蓮心恍然大悟。
“小姐!”三個婢女不約而同不滿的叫道。
蓮心放下筆,揉了揉耳朵,“好了,叫得這么大聲是嚇到我嗎?這是多大的事,值得你們這樣擔(dān)心?”伸出手讓春桃用溫水洗過的帕子仔細的擦干凈手,然后將雙手收回到袖子中,才接著道:“皇上和太皇太后既然已經(jīng)當眾說了這件事,那就不會出什么問題,君無戲言,你當是小孩子玩過家家呢,說了就算,那是皇上!金口玉言。”
“可是都這么多天了……”
“等著,不出意外的話,今天宮里就會派人來了。”蓮心篤定的說道。
三名婢女你望望我,我看看你,有些不相信。
蓮心也不做解釋,徑自走了出去,三名婢女忙跟了上去。
才剛到了屋子里,夏荷就急沖沖的跑了過來,嘴里還興奮的叫著:“小姐,小姐,來了,宮里……宮里來人了!”
蓮心一臉平靜的問:“是宮里來人宣旨了嗎?”
夏荷用力的點頭道:“嗯嗯,是宮里的人,聽說還是在跟前伺候皇上的劉總管呢!國公爺和夫人已經(jīng)在大廳里了,讓奴婢來通知小姐,換好衣服就出去接旨。”
其他三名婢女也是高興的很,剛才她們還在為小姐擔(dān)心,沒想到轉(zhuǎn)頭宮里就來人了,看來還是小姐聰明,早就料到了,不像她們這樣笨,居然還懷疑小姐不能封為縣主了,這怎么可能嘛,太皇太后那么喜歡小姐,還有殿下……小姐果然是個有福氣的,現(xiàn)在那些在暗地里嘲笑小姐,想著看小姐笑話的人該氣壞了吧?
四名婢女頓時間仰起頭挺起胸,揚眉吐氣了起來。從此以后小姐就是縣主了!她們也跟著風(fēng)光了,看看以后誰還敢亂說小姐的壞話,哼!
“不用換了,走吧。”她要看看小皇帝都給她選了個什么樣的封號,千萬別太難聽了,不然配不上她的花容月貌啊!
這幾天蓮心一直擔(dān)心小皇帝或者是老祖宗會給她選一個很俗氣的封號,要知道這古代很多東西都只看吉不吉利,福氣不福氣,可不會管好不好聽。她這副樣貌頂著一個庸俗封號的話……嘖嘖嘖,還不如直接叫她蓮心縣主呢!
“蓮兒!快,過來。”溫夫人笑容滿面的道。
這幾天她也是一直擔(dān)心著,怕宮里不來人了,今天總算是來了,這下總能堵住那些人的嘴巴了吧?
“娘。”蓮心走到溫夫人身邊笑了笑,轉(zhuǎn)身對著劉總管福了福身:“劉總管。”
劉總管忙側(cè)身躲開了蓮心的禮,笑呵呵的道:“三小姐多禮,以后您可就是正經(jīng)的主子了,該是奴才給您行禮才對。”
說著對溫瓊淵問道:“國公爺,府里的人可是到齊了?奴才該宣旨了。”
“公公,是這樣的,府里還有一個庶女,只是身上帶著傷還躺在床上動彈不得,你看……”
劉總管明白的點點頭,“不礙事,各位主子到齊就可以了。”
“那就請公公宣旨吧!”溫瓊淵率先跪了下來,榮國公府的其他人也跟著跪了下來。
如果分了府,大房和三房的人倒是不用一起接旨,只是現(xiàn)在都是住在榮國公府里,所以即使蓮心是二房的小姐,其余兩房的人也都是要出來一同接旨的。
三夫人低垂著頭,遮掩住了眼里憤恨的光芒。她以為這件事已經(jīng)不成,沒想到過了這么多天宮里還是來宣旨了,這個溫蓮是前世做了什么好事不成,這輩子什么好的都讓她碰上了!
大夫人眼里滿是復(fù)雜之意,她多希望這份旨意是來給雅兒宣的啊,可惜不是。
小輩里也就只有溫靜雅還能維持表面上的平靜,其余的庶小姐都不知道暗地里恨成什么樣了。
要說心里最不舒服的還有溫老夫人,那天宮宴她提前離席,不知道后面發(fā)生的事,事后居然也沒有人告知過她,直到剛剛她才知道皇上竟然要封蓮丫頭為縣主!
她的妧兒還躺在床上不知死活,現(xiàn)在蓮丫頭卻要被封為縣主了,這命運怎么就差這么多?
劉公公見所有人都跪下了,便打開了圣旨,大聲讀了起來:“奉天承運,皇帝詔曰,今有榮國公之嫡小姐溫蓮,貌美柔恭,品性純良,聰慧端莊……現(xiàn)特封為玥蓮郡主,享正三品待遇,欽此!”
玥蓮郡主?!
大家都呆住了,不是縣主嗎?
蓮心也難得的露出了驚訝的神情,不是說好了封縣主嗎?怎么過了幾天就變成郡主了?不帶這么玩人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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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前就有人問我建群的事,那時候還沒上架,覺得建了應(yīng)該也沒什么人,現(xiàn)在上架也快一個月了,想著說是不是該建個群了?另外文文的第一卷就快完了,應(yīng)該還有兩三章這樣,然后會開始第二卷,到時會直接跳到女主15歲及笄的時候,及笄就可以做很多事啦,大家懂的,嘻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