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長里短并沒有什么好扯的。
但我們依舊在不停地找一些不相干的話題聊。
因為我們都發現,不遠處的醫生還盯著我這兒。
“老婆子,想辦法把人給支開。”我爸輕輕吩咐完,我媽媽就往那小醫生那里走過去了。
我媽媽是個很普通的女人,像她這樣的上了年紀的女人往往很能聊家常,逮到一個聽眾就能說個不停。
其實大家別小看家里的上了年紀的女長輩,因為她們上知天文下知地理。
隨便舉個簡單的例子:
小時候,我媽媽以前在飯桌上提起煤是可以食用的。
一開始我不相信,后來當了兵接受培訓后,我才知道人在緊急的關頭,真的可以吃煤來續命……
因為爸爸似乎是有要事同我商量,所以為了給我們營造一個好的談話環境,麻麻今天的戰斗力暴漲。
她三句兩句就徹底吸引了小醫生的注意力。
一開始小醫生還能時不時地探頭探腦地看我。
到后來,小醫生就開始忙于我媽媽的連珠炮了。
看時機成熟了,我爸爸才重重地拍了一下我的肩:“得辛苦你一段日子咯。”
我搖搖頭,又說:“老爸,你兒子這回兇險了,就因為我當了那破保安啊!”
老爸沒說話:“有的路,你是注定要走的,不然我當年為什么要送你去當兵?人都打不過,還打鬼呢?我告訴過你,你的名字的含義吧,自己好好想想吧……”
對啊,唐二刀,一刀斬妖邪,一刀誅厲鬼。
原來老爸從小就是把我往捉鬼的道路上引。
我沉默了一陣又說道:“那老爸,就算是這樣,紅云機械的事情,你總該給我一個解釋吧。”
“不是你爸不想告訴你,我當年也是收了封口費的,做人要講信用……”
這句話居然從我老爸嘴里講了出來。
大家對這句話是不是特別耳熟?
你們一定還記得昨天用“引魂燈”救我的桂尚萬吧。
也一定知道桂尚萬死去的爹就是那個我在面館里遇到的那個老人吧。
我記得很清楚,在我詢問那個老人有關紅云機械秘辛的時候,他也說了跟父親幾乎一模一樣的話。
后來,他也真的在透露秘密的時候死了。
想到這里我心里就急了,連忙說:“行!老爹,我知道封口費是怎么一回事兒,沒想到你也中了那個東西……”
怪不得,桂尚萬即使尋遍了天下的奇人異士做老師也沒有能夠救回他自己的父親。
連我老爸這么謹慎的人都中招了,看來當年這個下咒人的能力水平一點也不含糊啊。
“看來你已經查到了些什么了。”老爹贊許地沖我點了點頭,“不過,你離真相還很遠。所以,在那之前,你得好好地活下去啊……”
我一開始覺得老爹這話有些不中聽,我身陷神經病院,還怎么好好的活下去啊……
精神病院其實是個比監獄還要恐怖的地方。
甚至我根本就不知道該怎么應付這里的醫生。
我覺得精神病院的醫生有一個特點——你越表現得正常,越與常人并無二致,他們就越覺得你腦子有問題,把你當成最嚴重的精神分裂癥患者來看待。
更何況,我現在還有一個任務,還面臨著《猛鬼街》似的死亡威脅。
但很快,我就覺得老爸話里面還有話。
“老爹,你到底想說什么……”我問道。
“這座精神病院歷史很長了,發生過很多怪事。你天生八字偏弱,容易見鬼,現在小棺材和《弒鬼術》我又沒有辦法給你,所以,我得教你幾手,防止你再次遇上了鬼……”
我苦笑了一下,老爹怕是不知道我昨天晚上就已經遇上了疑似撞鬼事件了。
接著,我老爹從他的中指上拿下一枚銀光閃閃的戒指,道:“其實,大道至簡,跟鬼斗法,我并不主張用多么高深的法術。銀器、食鹽、黑狗血等一些污穢的東西都能夠克制他們。”
說完,老爹將那枚閃著銀光的戒指丟了過來。
“老爹……這個真的靠譜嗎?”我有點懷疑。
因為小時候看的香港僵尸片、鬼片,長大了看的那些靈異小說里,那些個驅鬼大濕基本都要用什么桃木劍、符咒、經文等神神叨叨的東西。
用日常物品以及普通辦法跟鬼剛正面的文藝作品,我只看過美國的《邪惡力量》。
“當然靠譜。”老爹點點頭,用從包里掏出一袋食用鹽給我,“其實鬼說白了還是人變的,他們的可怕之處就是他們永遠都躲在暗處,敵暗我明的情況是非常忌諱的,這點你應該知道吧。
但是,當你能夠掌握鬼的習慣性方式、它的成因,以及它的弱點后,一切都會朝明朗的方向發展,只要它在你面前沒有秘密,那殺死它就不是難事了。”
這句話我倒是贊同,我一直覺得有句話很對:鬼是人變的,他活著的時候我都不怕,還怕他死了的時候?
說完,老爹又壓低了聲音對我說道:“李司令已經來找過我了,我知道你的事情。這對你來說是個好機會,你要打入他們那個圈子,因為這是你必須走的路,懂嗎?”
我懵懵懂懂地點點頭。
隨后,老爹又和我扯了幾句,傳授我一些遇到鬼時候的經驗。
這些經驗,我在天涯的蓮蓬鬼話上也看到過無數次,比如說什么遇到鬼壓床念佛號。
半夜做噩夢醒來要把枕頭翻過來,吹三口氣繼續睡。
遇到鬼打墻用污言穢語罵也可以。
很快,早晨的室外活動時間就已經到了。
父親臨走前,我又問他:“老爸,glock26下次有辦法幫我捎進來么?我需要它!”
“可以是可以。我明天就想辦法弄進來。怎么,你已經正面遇上鬼了?”
“是的。”我說道,然后又把昨天晚上發生的怪事跟他說了一遍。
老爸沉吟了一聲:“這個你也不用太擔心,你權當阿疤說的是真的,五天時間,應該足夠你找到對付她的辦法。”
我沒說話,因為說著永遠比做著容易。要找到一個鬼的弱點,何其之難。尤其是,她還躲在暗處。
其實吧,我心里也明白,不管是gloick還是食鹽、金銀器甚至是黑狗血,都是一種只起心里安慰作用的。
要知道,現在這個夢中鬼是通過夢來殺我的,在夢境之中我是不可能帶入glock或者食鹽這樣的物品。
不對!做夢?
我突然想到一個問題:
大家看過《盜夢空間》吧?“夢境”這個玩意是大腦的產物,做夢的那個人叫做夢主。
換句話說,做夢人是夢里的造物主。
夢就是yy,只不過在夢里,你不知道你自己是在yy,因此,如果你不知道自己是在做夢的話,你就無法控制自己的夢境。
夢境其實是可控的,人只要依靠有意識的訓練就能夠有效地控制夢境,yy出你自己想要的夢。
當年在部隊里面考研,為了復習英語,我啃過很多英文原版雜志。
我記得我看過《經濟學人》這本雜志上的科普類文章,里面有一篇文章就是證實了人類自行操控夢境的可行性。
那換句話說,如果我能控制夢境的話,我就能在夢中yy出各種各樣的驅鬼利器,把那女鬼轟殺至渣。
想到這里,我心里突然有了底。
把這想法跟父親一說,父親也是贊許地拍了拍我的肩膀:“不錯,一個合格的獵鬼師就是要像現在這樣,找鬼的弱點,而不是一味地蠻干。你天賦還不錯,哈哈……”
“我就不知道我到時候怎么讓自己感受到是在做夢。”
“這是有訓練方法的,從現在開始,你需要自我催眠,讓自己知道自己無時無刻都是處于夢境之中。”老爹鄭重其事道,“這個方法是能夠速成的辦法,但是后果比較嚴重,但現在時間不多了,這個方法,你不妨一試。”
我點了點頭。
時間不早了,老爸跟我聊了幾句后又回去了。
他還說明天同一時間會來看我。
根據醫生安排給我的作息時間表,接下來是全面檢查時間。
做完檢查后,我又被帶入醫生的辦公室,進行心理疏導。
一個穿著白大褂的醫生來問我:“你覺得你有什么問題呢?”
“你們覺得我是精神分裂,有嚴重暴力傾向。”
“呵呵……你不能說我們覺得什么,你就是什么。我現在的問題是:你覺得你有什么問題?”
“報告醫生,你的繞口令讓我聽得很煩。”
真尼瑪,我本來就沒什么精神病,我能有什么問題啊!
醫生聽了我的話明顯干笑了一下:“小伙子,我們聊聊別的吧,比如說,你住得習慣嗎?”
這些問題我覺得實在無聊,所以也沒想好好答:“一點都不習慣,我昨天第一天進來就做噩夢了。”
“哦?能說說是什么夢么?了解病人的夢境能讓我們更好的了解你的病情。”醫生扶了扶自己的金絲眼鏡,說道。
我頓時生出一種惡作劇的心思,我壓低聲音,故作驚慌的樣子說道:“我,夢到,有女鬼,要殺我!”
“啪!”醫生手中的鋼筆突然摔在了地上,臉色有些發白,“小伙子……你別開玩笑啊……”
“我哪里開玩笑了,你看!”我把頭湊過去,指了指我脖頸處的紅點。這個紅點是剛剛那個女鬼在昨天晚上留下的傷口。
“如果是玩笑,那你說這個傷口是怎么回事?”
醫生的牙齒都在打顫,聽完我的話,他一直在喃喃自語:“糟了……糟了……糟了……”
“醫生,你至于這么大的反應么?”我戲謔地看著你。
醫生做著深呼吸,等心情平復后,他才緩緩開口:“昨天是你第一次做這個夢吧?第一次夢到那個女鬼吧?”
“是啊……”
“好的,唐二刀啊,下面,我的話請你做好心理準備。”這個時候,醫生停頓了一下,“真的不是我在咒你,你的生命還剩下四天!等到你第五次夢到那個女鬼,就是你的死期!”
果然不出我所料,阿疤沒有騙我。
“這個傳說,已經在我們醫院里面流傳有半年了,是個不算秘密的秘密,有好幾個死亡或者失蹤的精神病人在去世之前,都做到過你這個夢。”
說完,我倆沉默著都沒說話。
過了好一陣,醫生拿下了自己的眼鏡,揉了揉眼睛道:“你走吧,我時間寶貴,還有很多病人在等我呢。”
之后,醫生用憐憫的目光送我出了他的辦公室。
一系列的流程走完后,我又到自由活動的時間了。
我徑直走到大廳,希望在這里找到陳理瞳。
大廳是瘋人院里提供給我們病人用來自由活動的。
墻上還掛著一個液晶屏的電視機,電視機上播放著各種有關心理健康的節目。
我目光在大廳里搜尋了一下,果然我在廳里看到了我想見的那個傻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