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7 我有臉盲癥
沒什么大事兒,就是陳瑞爾瞧著大龍不順眼,仗勢欺人作威作福罷了。
剛剛倆伙人起了爭執,動手的時候打碎了走廊里一個看上去特別高大上的花瓶,沒幾個錢兒,都是贗品,可陳瑞爾逮到機會就不松口,非要訛大龍賠他們[夜貓]的花瓶錢,一開口就是五萬,簡直嚇破了大龍跟大鳳的膽,腦子一亂,能想起來的也就只有他們的倒霉表哥了。
跟著看熱鬧的趙云空吃了鍋烙,不知道從哪兒蹦出一塊玻璃碴子劃破了他的胳膊,雖說沒什么大傷,可要是趙朗怪罪下來也夠底下人吃一壺的了。
大龍在電話里哭唧唧的嚷嚷著十萬火急來救命,白童一聽就知道他又外面闖禍找他擦屁股,習以為常似的起身裹了一件衣服就匆匆去了。
從出租車上一下來,拔腿就往道對面跑,典型的“中/國式”過馬路,管你紅燈綠燈小白燈的吶。
他跑得急,趙朗車開的猛,一人一車差點沒撞個人仰馬翻,白童眼角余光瞥見車頭,下意識的往一旁閃,趙朗的車才一拐進來就見一人影橫穿馬路,緊急打舵,銀灰色的奧迪直接沖上了道牙子,底盤那么低,可想而知愣沖上去的后果…………
白童一驚一慌,條件反射的拔腿就跑,他害怕被抓到,他是賣/腎也賠不起的。
緊緊控制住方向盤的趙朗抬頭望去,就瞧著頂著一頭自來卷的“大學生”沖進了[夜貓]。
那個背影有些眼熟,那身衣服看著也并不陌生…………
“你怎么回事兒?”趙朗居高臨下地審視、打量著窩在沙發上剛剛還作威作福的趙云空,滿臉的怒意。
“表……表哥,你咋來了呢?哈哈哈…………”陳瑞爾惶恐,生怕他表哥到他大哥那兒參他一本。
小倔驢不領情,癱坐在沙發上歪頭噘嘴,趙朗頭痛,彎下腰伸手去檢查他手臂上的劃傷。
趙云空覺著別扭,不愿意讓趙朗碰到他,惱火地抽出手臂,一副“生人勿近”的抗拒模樣。
趙朗見狀略顯無奈,脫下/身上的外套披在了趙云空的身上,回身就出了經理室,打電話約他的家庭醫生去了。
趙云空以為他老子要走,尋思尋思不是滋味,騰地從沙發上躍起,抓著他爸的外套就追了出去。
才一出門就撞到了一個人,趙云空著急,衣服掉了也沒空撿,拔腿就往大門口去。
“等等,你的衣服…………”一把并不陌生的聲音自他背后響起,留住了趙云空的腳步。
回頭,果然是他心心念念的白老師。
他剛欲開口,便見面前的白童突然扯起了他爸西裝的袖子拿到眼皮子底下猛瞧一通。
趙云空覺著奇怪,與他近在咫尺的白童猛地抬頭,目光中有驚有喜還有絲絲忐忑與慌亂。
“你的電話號碼是139xxxxxxx嗎?”
139xxxxxxx這個就是他的手機號碼,當初為了白童特意新申請的手機卡!
趙云空心生狐疑,但這些都不是重點,重點是…………
“你記不清人是嗎?”趙云空脫口而出,定睛看著面前的白童等待他的回答。
“這是你的手機號碼嗎???”白童執著于他的上一個問題,一副不問出結果就誓不罷休的摸著。
“對,沒錯,這是我的號碼。”
趙云空看著白童伸手從衣兜里又摸出一枚袖扣,聽他說:“這……這是你落下的么?”
“Z”字的袖扣是他老子的專屬定制,他怎能不認識?
絕對是獨一無二的存在。
眨了眨眼,心思百轉千回,趙云空回道:“這是我的…………”
“真的是你…………”白童的臉微微紅窘,一副欲言又止的樣子。
“你不認識我了?”趙云空奇怪的問道,因為白童的樣子不像是假的,好像真的不認識他似的。
“你要是確定這個扣子是你的,手機號碼也是你的我們就認識…………”
趙云空猛的想起了什么,他是“吊炸天”,花了200萬買大橘子初夜,可是還沒等他去呢,他就跟他老子干了起來,手機也沒拿…………
手機,他爸的袖扣…………
“我們……睡了???”趙云空覺著別扭,他是在試探,試探的不是白童,而是試探事情到底是不是像他所想的那樣,他老子睡了他的人。
見白童沒言語,趙云空又道:“你是不是…………?”
這次白童輕輕的點了點頭,說:“我有輕度的臉盲癥…………”
輕度的?說出來誰信啊???
“所以你其實根本分辨不出我們誰是誰是嗎?”
點頭。
“我是趙云空!記住了!!”
白童傻掉,整個人呆若木雞。
Z,趙!他怎么沒想到Z就是趙的開頭大寫字母呢?!
“以后我就穿那雙紅鞋,省得你認不出我來。”
白童的心已經涼了半截,趙云空今年才十四歲,怪不得他每天發的短信都石沉大海,他還是個孩子呢,他居然跟他…………
“抱歉,我還有事先走一步。”白童匆忙起身,不顧趙云空的阻攔,撞開他就匆匆走掉。
家庭醫生已經到了,趙云空破天荒的沒跟他老子擰著來,由著醫生給他診斷。
夜貓經理引著趙朗見了臨時被陳瑞爾關在小倉庫里的大龍大鳳兄妹倆,一分錢沒讓他們賠,還派車把兄妹倆人送回了家。
不管有什么仇,非法拘禁可是大事情,經理不敢怠慢,怕倆位少爺把事情鬧大了,這才趕緊把趙朗請了過來。
趙朗說放人,陳瑞爾連屁都不敢放。
可當經理把白童領進房說是一場誤會令表弟表妹已經離開的時候,正坐在落地大飄窗前欣賞夜色的趙朗覺得真是不可思議,世界還真是蠻小的。
他揮揮手,示意經理關門出去,彼時,房里就只剩下他與白童了。
“你好,請問您是這里的負責人是嗎?”白童上前,態度客氣,畢竟有求于人。
趙朗就坐在桌后的老板椅上,整張臉都隱匿在昏暗的光線中,他勾著唇角,眼帶刀子,一寸一寸拉割著白童身上的肉。
看得出白童出門走得匆忙,里面的連體泳衣都沒來得及換,就在外面隨便罩了一件淺牛仔襯衫一條黑色的短褲,頭發蓬松著沒有扎,一頭毛卷卷。
趙朗看別的男性穿短褲會覺得娘,白童穿他只覺得騷,雖說白童的短褲還挺長,在膝蓋上的位置,他看見了還是覺得騷的直冒水兒。
“你過來,看看我是誰!”
白童怔愣,對方何出此言?難不成他們還認識不成?
他依言走近,在紅木辦公桌前停住腳步,抬頭與對方平視。
黑色的襯衫,鐵灰色的西褲,鼻梁上架著一副無框的眼鏡,頭發很蓬松,像是剛洗過的樣子。
除此之外,白童在分辨不清趙朗的樣子,至于他是雙眼皮單眼皮大眼睛小眼睛他一概不知。
也許在趙朗的意識里,“臉盲癥”這個詞還很陌生,最起碼在他三十二年的人生里他還從來沒有接觸過。
他很想去拆穿白童,可眼前的白童看上去又不太像是裝的。
所以,為什么他會覺得白童壓根就不認識他呢?
但是,這又是不可能的!
奇怪!!!
“你好,我是滕嘉隆、滕嘉鳳的表哥,我想確定一下他們是不是真的離開了…………”
“你不認識我……?”趙朗咬牙切齒。
白童微微一頓,隨后禮貌微笑:“我們見過?”他刻意停頓了半秒,見對方沒有插話的意思接著又說,“說出來也許您可能不信,我是天生的臉盲癥,就是對于人臉無法分辨,所以……嗯……抱歉了…………”
“臉盲癥?”白童的話讓趙朗起了獵奇心里,讓他不可思議還半信半疑。
白童沒有搶話,只是禮貌微笑,趙朗縮動瞳膜,如同冷血動物那般讓人望而生怯。
慵懶得往背后的椅子上一靠,涼涼的說了一句話:“你剛剛罵了我…………”
“???????”
白童被趙朗這句沒頭沒腦的話給說愣住了。
他是不是搞錯了啊?他什么時候罵過他了??
“你在好好想想…………”
白童頓住,突然間他想到自己剛剛的確罵人了,罵那個人滾-你-媽-逼…………
所以?他是每晚都來給他捧場的“L”先生?
“知道我在想什么嗎?”白童表示不解,趙朗冷哼,“我在想是不是我今晚對你做了什么,等下次再見面時你照樣不記得我…………”
白童先愣后驚,然后本能的拔腿就回身往門口跑。
老板椅上的趙朗不慌不忙,抓起桌上的遙控器隨便抬手一按,大門就自動叩死了。
電子科技裝修不是蓋的,無論身在何處,只要隨便動動手就能搞定。
“你這么緊張做什么?”趙朗起身,緩緩靠近,“我倒要看看你到底什么時候能記得我…………”
白童并不緊張,他完全是被氣的手腳哆嗦,與趙朗對弈的功夫他眼角余光瞥見了身旁的酒柜,三步并作兩步的撲過去,順手拔下一瓶洋酒“褲嚓”一聲就給磕碎了,然后舉著玻璃碴子沖向趙朗,意圖可想而知。
“你剛剛打碎了一瓶目前市面上最古老的埃斯雷島麥芽威士忌。”
麥芽你奶奶個腿!!!
“該酒先經過舊雪利酒橡木桶陳年43年,然后在舊波本橡木桶中繼續陳年11年而成……”
這酒是你爹啊?!
“酒瓶由玻璃和鉑金打造,瓶身的波浪花紋象征著拍打這家位于海平面以下的蒸餾酒酒窖的海水…………”
鉑……鉑金的酒瓶子???
白童低頭一看,自己手里攥著的那半截酒瓶子上好像真有白色的裝飾物,所以?那個是鉑金???
“2012年9月,波摩蒸餾酒廠以16.5萬美元/瓶的價格發售了12瓶54年蘇格蘭威士忌……剛剛被你親手打碎了…………”
“十……十六點五萬……美……美元????”
白童呼吸一滯,他現在不想捅“L”先生了,他想給自己一酒瓶子駕鶴西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