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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富貴呵呵一笑,忽然湊到杜老邊耳朵邊低聲說:“叔,你也別灰心,過兩天我給你整點藥,吃上了保準生龍活虎。”
杜老邊眼睛頓時一亮,大喜的說:“真有那樣的藥?”
“嘿嘿,侄子啥整不著?你就等好吧!”杜富貴臉上的橫肉笑得直發(fā)顫。
陳蘭芳溜達一圈回來,在走廊里聽到杜老邊和杜富貴笑的陰險,就低聲罵了一句:“這兩個一肚子壞水的玩意兒,也不知道又要使啥壞?”
這時候杜富貴出來了,看見陳蘭芳,就笑嘻嘻的湊到跟前,低聲說:“嬸子,你身上味兒真好聞!”
陳蘭芳白了他一眼,伸手推開他:“你咋這么沒大沒小的,叫你叔看見了,不罵死你。”
杜富貴卻一把抓住她的小手,揉搓了幾下,笑嘻嘻說:“嬸子,我叔都那樣了,以后你不得守活寡?啥時候要是想那事兒了,侄子愿意效勞,保準叫你舒服死。”
“滾犢子!”陳蘭芳甩開他的手,推門進屋。
“假正經(jīng),呸!”杜富貴呸了一聲。
………
一轉眼,王鳴回家已經(jīng)一個多月了。
這幾天他都在家?guī)椭趵夏璋汛笈锕羌苤匦陆M裝上,打算等收秋完了,就開始種菜。
往年,王老蔫怕種出來的青菜不好賣,就每樣都種一點,獲利也不平均。
這回王鳴提議,全都種黃瓜。十月份種上,到元旦的時候基本上就熟差不多了。元旦過了就是新年,大家辦置年貨,青菜里黃瓜是必備的。一準能賣上好價。
一開始王老蔫還有點猶豫,后來被王鳴說得動心,就答應了。只等國慶過完,就著手開種。
這天下午,王鳴一家三口正在園子里干活,大門外忽然響起劉月娥焦急的聲音:“老叔,老嬸都在家嗎?”
“咋地了?”王鳴不等父母開口,就趕緊跑出去,看見劉月娥一臉慌張就趕緊的問。
“鳴子……你哥他出事兒了……”劉月娥頓時哭了起來。
“啊?”王鳴一愣,頓時想起來,今天早晨碰見王大奎,說是去外面買點東西。沒想到,這才一天不到,竟然就出事兒了。
這時王老蔫和杜二喜也都過來,一起問到底咋回事。
劉月娥就哭哭啼啼,斷斷續(xù)續(xù)的說:“剛才我接到電話,說大奎在街上讓車撞了,正在醫(yī)院里搶救呢!老叔老嬸,我可咋整啊?大奎要是有個三長兩短的,我可咋活啊?”
說著說著,劉月娥大哭起來。
“嫂子,你先別急,我們還是趕緊去縣里看看到底啥情況再說!”王鳴腦袋也嗡的一聲,急急忙的說。
“是啊,月娥,你先別哭,我們去縣里看看到底咋回事再說!”杜二喜也趕緊說。
這兩年王鳴不在家,都是王大奎幫襯的,跟親兒子也差不哪兒去。一聽王大奎出事兒了,都著急起來。
顧不上換衣服,一家三口陪著劉月娥去路上堵車。
“老伴兒,把鳴子給的卡帶上,萬一要用錢,咱們不能含糊!”王老蔫悶聲悶氣的說,他這侄子那就跟親兒似的,別說花錢,就是搭上老命他王老蔫都不帶眨巴一下眼睛的。
越是老實巴交
的人,他就越認這個理兒,這個情義。
在水泥路上堵了一輛返程的出租車,就直接奔醫(yī)院去。
一路上,幾人都不說話,劉月娥只顧著哭。
王大奎今早出去,還說晚上回來買點豬肉,包點餃子,叫王鳴一家三口過去吃。可是怎么也沒有想到竟然出了車禍,萬一要是有個三長兩短的,以后的日子可咋過?
王鳴坐在副駕駛的位置上,盯著車窗外一言不發(fā)。他隱約的感覺,王大奎這車禍出的太蹊蹺了,會不會又是杜老邊或者杜富貴干的呢?要真是這樣,那他們的膽子也太大了。
不過,在沒有見到王大奎之前,他還不敢確定。要真是這些人整的,那絕對饒不了他們。
到了縣醫(yī)院,一打聽,確定有個叫王大奎的人在急救室里,說是被撞得挺嚴重,已經(jīng)搶救一個多小時了。
到急救室門前,只有一個身材高挑的女警察站在那兒。看到他們幾個過來,就快步的走過去:“你們是王大奎的家屬?”
幾人一起點頭,女警掃了他們一眼,目光落在劉月娥的身上:“你是他媳婦吧,電話是我打給你的。”
劉月娥已經(jīng)亂了分寸,茫然的點點頭,說不出話來,就抽抽搭搭的哭了起來。
王老蔫和杜二喜也不太善于和生人說話,王鳴只好站出來說:“我是王大奎的表弟,這到底是乍回事啊?”
女警瞟了一眼王鳴,就說道:“王大奎在二商場旁邊的胡同里被一輛黑車給撞了,肇事車輛已經(jīng)逃逸,你們要有點心理準備,估計不好找。”
“那我哥他咋樣?”能不能找到肇事車輛都是次要的,主要是王大奎沒事兒。
女警搖搖頭,朝急救室了看了一眼說:“這個我就不清楚了,不過情況可能不太好,我發(fā)現(xiàn)他的時候,腦袋上都是血,挺嚇人的。”
幾個人聽了,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劉月娥搖晃了幾下,險些摔倒,幸好旁邊的杜二喜把她摟在懷里,也不會安慰,娘倆一起落淚。
王老蔫靠墻蹲著,抱著腦袋一聲不吭。
王大奎出事兒,這無疑就是個晴天霹靂。
“行了,大致情況就是這樣,我還得回家!哦,對了,這是王大奎的手機,你們收好了。”女警三言兩語把情況說明,就轉身告辭。
王鳴伸手接過王大奎的手機,說了聲謝謝,女警卻已經(jīng)走遠了。
急救室的燈一直亮著,幾個人來了二十多分鐘,一個小護士才從里面出來。
王鳴趕緊過去拉住護士問:“里面的人咋樣了?有沒有生命危險?”
小護士上下打量了一下他:“你是他親人?”
“嗯,我是他表弟!”王鳴趕緊點頭,一旁的王老蔫、杜二喜、劉月娥也夠圍過來,臉上布滿了焦急神色。
小護士深吸口氣,沉聲的說:“你們都有點心里準備,病人除了頭部受到劇烈的撞擊之外,內臟也嚴重損傷。醫(yī)生叫我出來,就是和你們家屬說一聲,只怕是……”
“天啊!”小護士還沒說完,劉月娥就一陣的天旋地轉,喊了一聲天啊,暈了過去。
王鳴腦袋也是嗡的一聲,半天沒反應過來。從小到大,王大奎
對他就像親弟弟似的,吃的喝的玩的都寵著他;他受欺負了,就替他出頭;他惹禍了,就替他頂著。雖然是表親,卻勝過親兄弟。
就是連他離家出走的三年,父母也是由王大奎來照顧。
這份情義,他還沒來得及回報,怎么就發(fā)生了這樣的事情呢?一時間,王鳴從心底都難以接受。
王老蔫頓時就蔫了,整個人搖晃了幾下,靠著墻又蹲了下去,竟然低聲的哭了起來。
小護士似乎對這樣的情形早就見怪不怪,嘆口氣轉身回急救室。
“砰!”王鳴一拳狠狠的砸在走廊的墻壁上,手背頓時都是血,他卻感覺不到一絲的疼。他咬著牙關說:“都別哭,護士又沒說就不行了。”
這話說完,連他自己都不信。
這時,在住院部二樓的某間病房里,杜老邊皺起眉頭,臉色十分的難看。
他剛剛接到杜富貴的電話,知道王大奎出事了,而且整不好就得送命。心里面暗暗的想,杜富貴咋把事情整得這么嚴重呢?要是真出了人命,被人查出來跟他有關系,那可不是鬧著玩的。
王大奎死了,因為失血過多,內臟頭顱損傷嚴重,最終也沒有被搶救過來。
一時間王鳴家籠罩上了一層愁云,王大奎是個獨苗,父母頭兩年也得病死了。如今他連個一男半女都沒留下,就撒手而去。甚至,死前連一句遺言都沒有機會說出來。
劉月娥哭得昏天黑地,一次次的暈倒,人已經(jīng)完全的崩潰了。
王老蔫老兩口整個人就像丟了魂兒似的,他們一直把王大奎當自己的親兒子看待,如今白發(fā)人送黑發(fā)人,那種滋味實在難以言表。
王鳴在外面三年,也算是見識過生死離別,可是那畢竟都是一些和他沒有太多關系的人。此刻跟他關系最好的表哥,就這樣突如其來的死了,成了一縷亡魂。一時間,他還難以接受。
醫(yī)院里不少病患都過來圍觀,被這一家人的傷心感染,有些人的眼圈都跟著紅了。心里面把那個肇事司機罵了一遍又一遍。
傷心過后,王鳴逐漸冷靜下來,打算給王大奎辦理后事。
他剛回來不久,和縣里的年輕人都沒有太深的交情,想來想去,只好給賈三炮打電話。
賈三炮一聽王鳴家出事了,二話不說,撂下電話就火急火燎的趕來。他這兩年混得不錯,開始幫忙張羅著王大奎的后事。安排出殯的車輛,雇請陰陽先生,聯(lián)系火葬場甚至是通知縣里面平時和王大奎關系的朋友。
這一切都沒用王鳴操心,賈三炮一個人忙前忙后,給辦得妥妥當當。
到了第三天,王大奎順利的被火化,選了一塊風水不錯的墳地下了葬。
等一切的事情都辦完之后,四個人都像被抽空了似的,又是疲憊又是傷心。
短短的幾天時間,劉月娥整個人都瘦了一大圈,茶不思飯不想,只要一想起王大奎就哭個不停。杜二喜在旁邊受到感染,也跟著嗚嗚咽咽。
王老蔫則一個人躲在角落里抽悶煙,變得更加沉默。
王鳴沒有辦法,只得強打精神,里外忙乎著。也不敢讓劉月娥一個人回家住,就暫時呆在他們家里。等她緩緩再做打算。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