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四章

饒嘉象征性地去參加了A小社的入社考核, 高層們挑了一段某個社劇的臺詞讓他配，配完后就直接說你可以進社了。這水放得那叫一個明目張膽，成功進了A小社的饒嘉真是一點激動感覺都沒有。

全程圍觀的嚴向宇見人已經進了社團, 就松了一口氣。管他這過程有多么坑爹呢, 他在乎的是結果。

饒嘉進社后, 息水兒就把他拉進了A小社官方群。并跟他一一介紹了群里的幾個高層, 九鹽、秦遮遮和左溪。左溪是CV部的部長, 專門負責CV考核，饒嘉進社后就規他管了。至于A小社的社長，因為三次元太忙沒什么時間管理社團, 早已把權利下放給了息水兒。息水兒現在就相當于個代理社長。

左溪是嚴向宇招進來的，一路栽培, 最后還讓他當上了CV部的部長, 雖然左溪在圈里屬于沒什么名氣的老CV那一掛, 但他在A小社的地位卻很穩固。嚴向宇可以算得上是他的師父，兩人感情很不錯。所以在通知高層們給饒嘉放水時, 嚴向宇沒有通知他，而是讓息水兒代為轉告。

這一時漏掉的步驟卻讓左溪不高興了，他默默暗戀眼角向下很多年，當時察覺到自己的心意時，眼角已經和秋聲在一起了, 他只得選擇放棄。而現在, 眼角和秋聲分手了, 他以為自己的機會來了, 可是眼角對待他卻跟過去沒什么兩樣, 依然是好朋友模式，這讓左溪忍不住猶豫。哪想這一時的猶豫, 就又讓他錯過了最佳時期。

與歸，當眼角向下帶著這個人出現時，他就知道這人會給他帶來威脅。

饒嘉還是第一次加網配社團，而且進的還是大社，社里隨便拉一個人出來都比他資歷高，所以他那高貴冷艷的形象在這里就得改改了。尤其他還有過跟A小社招牌CV眼角向下對著干的前科。

一些不知道真相的普通社員看到與歸進來了，都蠻驚訝的。江湖傳言這人不是跟眼角向下不和嗎？不是曾經放話不進有眼角向下在的社團嗎？怎么就一兩個月的功夫，這兩人不僅變得和和氣氣，還牽線搭橋管吃管住管前途了？

果然網配的世界變化太快！

饒嘉進社的那晚，A小社的官方微博就在嚴向宇的操作下發布了一條新微博。

@A小社：在新的一年即將到來之際，A小社又迎來一位新成員。歡迎@CV與歸的加入！！[鼓掌]

微博一出，路人紛紛表示驚訝。“A小社什么時候成了垃圾收容所了？新招收的CV也太拉低檔次了吧。”“最近與歸存在感很高啊！不愧是和眼角大神合作過的人。”“從很久以前我就投了與歸這支潛力股我會亂說嗎！”“炒作炒作通通都是炒作！”

不過不管怎么說，與歸加入A小社確實引起了一點話題。作為網配第一大社，多少新人CV渴望能有A小社的庇佑。就連夏貍都是一直蹦跶在加進A小社的道路上。

然而這個入圈還不滿一年的新人，卻率先做到了許多資歷比他老的CV沒有做到的事。就算有人在背后咬碎了牙，也阻擋不了與歸進社的腳步。有人甚至預感與歸以后會紅，不過總是會被人以“他不是已經紅了嗎，黑紅也是一種紅”駁回。

這些對饒嘉來說都挺無所謂的，唯一讓他感到郁悶的是……A小社里怎么老有人針對他？！他在群里說一句話就有人跟他嗆聲，發表一下意見就有人說他的看法是錯的，而且這些人還不是同一個人。

還有那個什么CV部部長左溪，硬是規定要他每個星期六晚上都去YY跟他對戲，美其名曰鍛煉戲感，實則各個方面對他進行打擊。

左溪能說會道嘴又毒，在圈里混得很開，饒嘉這種聊天打字都言簡意賅的人又豈會是他的對手。

就在左溪又開始跟放機關炮一般奚落起饒嘉的戲感時，嚴向宇來了。而且背后還跟著一群A小社的成員。

饒嘉看著一個個黃、紅馬甲跳進頻道里，完全不知道他們想干什么。

嚴向宇開麥道：“聽說你們每個星期六都在這里幽會？”

嚴向宇早就注意到了左溪的不尋常，平時CV部來個新成員，從沒見他這么熱心過，怎么饒嘉一來他就一反常態這么關愛新人了？所以他叫饒嘉錄份他們的現場對戲音頻給他聽，聽完后果然不出他所料，左溪是在故意找饒嘉的茬。

結合群里總是有人跑出來跟饒嘉作對這一現象，嚴向宇不難猜到這是左溪搞的鬼。

嚴向宇心情有點復雜，左溪是他多年好友，而饒嘉是他現在喜歡的人，情感上他偏向于幫饒嘉，可理智上又知道這樣做會破壞他跟左溪的友誼。想來想去，只能見機行事了。

這不一看到左溪和饒嘉又開始了，嚴向宇便拉了一堆親友炮灰過來破壞他們的對戲。

“幽什么會，我只是在錘煉他的戲感罷了。”左溪看到眼角向下過來，真是一點喜悅一點愁啊。他可不會天真地以為眼角是專門過來找他聊天的。

“哦，是嗎？”嚴向宇說得漫不經心，左溪卻聽得緊張。“既然搞了兩三個星期的集訓，那就讓我看看與歸進步了沒有。”

話題轉移到饒嘉身上，饒嘉挑眉，無奈道：“你是很想看我出丑嗎？”

還特意帶這么多人過來圍觀，饒嘉完全搞不懂這個眼角向下又想做什么。

雖然被左溪毒舌是很讓人不爽，不過他的毒舌也不是毫無意義的，對饒嘉的配音的確有了很大幫助。所以饒嘉才會隨便左溪怎么毒舌，都不跟他生氣。

他以為這是每個進A小社的CV都要經歷的一個步驟——被毒舌部長調/教。

“怎么會，我是來給你撐場子的。”嚴向宇說說笑笑，讓饒嘉聽不出他話里的真假。“左溪你也太不厚道了，私下調/教我的人，有跟我打招呼嗎？”

左溪嘴角抽搐，他真想說你護食也護得太明目張膽了吧！心里漫過一陣酸楚，他嘴硬道：“我又沒對他做什么，你這么激動干嘛？況且大家都知道與歸是走后門進來的，我身為CV部部長有義務提高社員水平，省得他拖我們社的后腿。”

“與歸是什么水平，我心里還是有數的。”言下之意便是他還沒差到拖累A小社。

“你這么說，是說我有意為難他？”左溪突然有點難過，他跟眼角向下相識這么多年，可從沒見他為了誰跟他這個好友急過。就連曾經的秋聲肅肅都沒有過。而他也沒心情做別人感情里的小三，所以這么多年來他一直恪守朋友的本分，直到眼角和秋聲分手，他才開始在心里想象他和眼角的可能性。

他以為他終于可以抓到眼角向下了，誰知突然冒出個與歸。

一個新人CV罷了，最早在眼角面前的存在感也不過就是公開跟眼角向下作對，他從未想過有一天眼角居然會領著這個人進A小社。

與歸。左溪憤恨地在心里念著這人的名字，他知道這兩人還沒有正式確立關系，他還有機會！

“左溪你怎么了？你這樣有點不像以前的你。”嚴向宇是不知道左溪心里的那些意思，他一直把對方當成好朋友，從沒想過他會暗戀他。

左溪嗤笑，真正的他是什么樣子，你也從不知道。

嚴向宇見左溪不回他，便放著沒用再管了。他沖饒嘉說道：“總是跟這么嘴毒的人對戲，我真擔心你有一天被他傳染了。”

饒嘉愣了愣，事實上他還在回想嚴向宇說的那句“私下調/教我的人”里，他納悶地想他什么時候成了眼角向下的人了？

“怎么你也不說話了？”嚴向宇看著集體沉默的與歸和左溪，無語道：“我一來都成啞巴了。”

跟著來撐場面的士大夫們忍不住笑了起來。

饒嘉只好回道：“剛才的戲還沒對完。”

敢情對戲比他重要啊！嚴向宇有些失望，“我打擾你了？”

“沒有。”饒嘉說的也是實話，雖然戲對到一半被人打斷是很不爽，不過看到這個人是眼角向下時，他心里竟然還有一點驚喜。

“那這樣吧，我犧牲下自己來補償你，我們兩個對戲。”嚴向宇這借口找得有點不要臉，圍觀人群在公屏一個個噓聲四起。

“行啊。”饒嘉沒有異議，他把對戲的本子發給嚴向宇，分完角色后，叫他琢磨個幾分鐘，然后對戲開始。

嚴向宇看了看本子的內容，心里有點小觸動。這劇本選得可真是十分應景啊。

內容竟然是攻暗戀受多年，一直不敢跟受告白，直到看到受快要跟別人牽手了，才忍不住沖動之下告了白。

“這劇本誰選的？”嚴向宇沉吟片刻后問道。

“我選的。”左溪回道。

“選得好。”

左溪一愣，隨即像明白了什么，苦笑了一陣。

“開始吧，我準備好了。”嚴向宇開始期待起這場對戲。

“嗯。”饒嘉點點頭，屬于兩人聲音的華章就此開啟。

之前和左溪對戲時，饒嘉是攻的角色，現在為了配合嚴向宇，他選了受役，從某種意義上來說也是一種挑戰。

嚴向宇緩緩開口道：“我昨天看到你和一個男人牽手了，那個人是誰？”

“你是說程先生？他這幾天一直在追我，我以為你知道。”饒嘉的聲音挺攻的，為了配好這個人妻受的角色，他不得不壓了壓嗓子。

“我不知道，你從來沒跟我說過。”嚴向宇此時的聲音冷靜而清晰，似乎是在醞釀某種情緒。

“是嗎，可能我忘了吧，我現在有點忙，這里還有三十個餃子沒有包完呢，你要是不打算幫忙，就去客廳里坐著吧。”

“你答應他了？”嚴向宇發現自己有點不太敢問下去。

“沒呢，我說我還得考慮考慮。”

嚴向宇松了一口氣，然后像是下定了某個決心一樣，冷峻地說道：“我以為我是你最好的朋友。”

“是啊，你一直都是。”饒嘉安撫著嚴向宇的情緒。

“可是我現在不想做你的朋友了。”

“啊？”饒嘉疑惑。“你要跟我絕交？”

“不是。”嚴向宇搖頭，笑道：“不是絕交，是要更進一步。”

饒嘉不懂，“什么更進一步？你對著我說什么葷段子。”

嚴向宇深呼吸，雖然知道現在只是在對戲，但接下來的臺詞卻讓他有種真的在告白的感覺。他喃喃地念著劇本里饒嘉的角色名，然后猛地爆發。“我喜歡你！我不想再跟你做普通意義上的朋友了！我想做你的愛人，想牽你的手，想要照顧你，想讓你一輩子都離不開我！讓那個該死的程先生見鬼去吧！”

是的通通見鬼去吧！什么直男什么掰彎什么罪惡感都被嚴向宇通通拋到了腦后，現在他只想好好把握這個機會，讓與歸聽到他內心的聲音。

“與歸，我喜歡你！雖然不知道是從什么時候開始的，但我很肯定，我現在心里滿滿的裝的都是你。你這個人雖然有很多缺點，還經常認些莫名其妙的死理，性子倔，喜歡黑我，有時候還挺蠢的，可是我居然會覺得你的這些缺點可愛極了。可能我真的是走火入魔了吧……”

告白從最開始的鏗鏘有力到末尾的漸漸無聲……整個頻道里靜得快聽不到一點聲音。

嚴向宇顯然沒有想到自己會在這種場合下告白，也沒有想到會是今天。一切都來得太突然，他本來是打算慢慢把與歸拐到手的，結果剛才那一下把一切都打亂了……都怪剛剛那一時的頭腦發熱！

現在好了，不僅他們兩人尷尬了，所有在場圍觀的人都尷尬了。

饒嘉光是聽到嚴向宇脫口而出的那些話就整個人都不好了，他握鼠標的右手有些顫抖，心在這一刻跳得奇快無比，他想自己應該喝口水緩緩，誰知顫抖的雙手竟將杯子弄倒了，茶水蔓延在桌面上……就像饒嘉此時雜亂無章的心跳。

嚴向宇關了麥，他不敢說話，但他在等著饒嘉的回答。

剛才的告白是計劃之外的，可是等饒嘉的回復卻是他計劃之中的，不管怎么樣都會有這么一天，既然事情提前了，那就做好被拒絕或者接受的準備吧。

饒嘉那邊傳來水杯碰倒的聲音，沒過一會兒，饒嘉就說道：“抱歉，水杯倒了，我先擦桌子。”

然后他也關了麥。

現在可就說得上是真正意義上的尷尬了。

跑過來圍觀的內圍士大夫們都是嚴向宇在社團里的朋友，平時聊天混慣了，也知道眼角向下最近在追某個剛進社團的新人CV，但誰也沒想到會在這種場合下目睹他的告白。這要是成功了，她們還能刷個恭喜，可這要是失敗了……眼角向下還不得顏面掃地，直接把她們給滅口了！

于是圍觀人群各個找借口，作勢散了。

左溪走之前，有點不是滋味地說道：“我沒想到你會這樣做。”

嚴向宇深呼吸，他能說他也沒想到自己會這么沖動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