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座古廟,一座已經是開始破敗腐朽,另一座,卻是依然保持著往昔的金碧輝煌。
只是,此時此刻,這兩座古廟中的“兩個”燕人王,卻已經沒有了氣機的存在。
兩座古廟中一間類似靜室一樣的房間中,各自有著一只一模一樣的碩大水晶球。此時,這兩只水晶球上,靈光奕奕,散發著不同尋常的靈力波動。
只是這種波動,卻是被這間靜室的墻壁給隔絕了,靜室外,無論是和燕人王只有一墻之隔的傀儡宗老魔藥不活,還是就候在古廟外等待里面這位恩師下一步吩咐的巴茲,都渾然沒有感應到這詭異且陰冷的靈力波動。
兩只水晶球中,各自飄浮著一片古跡的虛影。
古跡虛影之上,是兩道一模一樣的青色人形光影。
這兩道青色的人形光影,就這樣靜靜懸于整片古跡虛影上,似乎,正在冷冷地看著什么,等待著什么。
在這兩只水晶球的古跡虛影里,此時,正有十個人,在迷宮一般的巷道中往來穿梭著。
其中八人組成了一支小隊,而另外兩人,則是各自獨自成行。
俯瞰著這九人,其中一只水晶球里的青色人形光影上,忽然傳出了一陣詭異的靈力波動,這靈力波動,似乎穿越了空間,以某種不可知的方式,直接傳遞到了另一只水晶球中。
于是,在這只水晶球里的青色人形光影,卻是聽到了一個熟悉無比的聲音:“老朋友,你離寂滅不遠了吧。怎樣,以你現在的狀態,還能茍延殘喘多久?還有足夠的力量,和我爭奪這些軀體嗎?”
這道青色的人形光影中,似是發出了一聲冷哼,跟著,一股同樣的、詭異的靈力波動,也是傳遞了出去:“不勞你費心,我好得很!這小世界出世八次,前七次,總共就只進來了一個身懷‘靈族神器’碎片的凡人,最后還被你給搞砸了!這一次,大家各行其是,誰都不要來干涉誰!我可不想好好的轉生機會,被你這個豬一樣的隊友給連廢兩次!”
“呵呵,就憑現在的你,也敢這樣對我說話?”
“怎么,你不會因為占了燕人王的身軀,就真把自己當成是那個霸氣無雙的燕人王了吧!要不要我提醒一下,你的本名是叫做什么——金穆陽,金三胖!”
“哼,革虎,你也沒有比我好到哪里去!哪次不是借著燕人王的名頭來欺騙這些區區的凡人螻蟻!我行事,至少,還保持著一個人仙對于凡人應有的絕對控制,但是你呢,堂堂人仙之姿,居然要墮落到在這些凡人螻蟻面前裝孫子——哈哈哈哈哈!笑死我了!”
“我是不知道你哪來的這個膽子,居然敢在這種時候如此挑釁我。金穆陽,信不信老子拼著轉生的機會不要,和你來個同歸于盡!”破敗古廟的靜室里,那只碩大的水晶球突然劇烈顫抖了起來。
然而,面對革虎的暴怒,金穆陽卻是渾不在意,反而是冷笑著譏諷道:“你要是有這種勇氣,當初早就和我拼命了,至于躲到那古廟中這么多年么!拼個同歸于盡?呵!有膽子你就來啊!”
“金穆陽!”革虎咆哮著,破敗古廟中的這只水晶球,幾乎快要震蕩著從擺放著它的架子上掉下來了。
“行了!大事關頭,我也懶得和你這樣胡鬧下去!”金穆陽冷冷地哼了一聲,忽的,轉口問道,“這次蘇醒的人,是誰?”
沒頭沒腦的一句話,但是革虎卻是明白其中的意思,只是他怒意上頭,卻是不愿回答金穆陽的這個問題。
“你就算不說,我也猜得出來。”金穆陽等了一會兒,不見革虎回應,卻是不以為然地笑了笑,“當年我們九個師兄弟,血氣方剛,聽了恩師燕人王的號召,自愿獻身墮入‘巫’道,以我九黎血肉,構筑起這天地間最陽剛的禁法,以求抵擋靈族余孽的入侵。只是事到臨頭,你起了反悔之意,竟然以靈族那邪惡的奪舍之法,奪取了一位族人的肉身——”
“別說的自己那么高大上!”革虎冷冷地打斷了他的話,“我只是事到臨頭,心生了恐懼,中了魔障,才會干出這樣的事情來。而你呢,你根本就是從一開始就謀劃好了,就是要趁著這個機會,等燕人王元神寂滅,就徹底奪取他的肉身,成為九黎族的第一人!”
他的聲音冰冷而歇斯底里,對于燕人王這位傳授他一身本事的師父,也不像金穆陽那樣,還保留著一分虛偽的尊敬,而是一種徹頭徹骨的厭惡。
金穆陽沉默了片刻,然后,聲音也是驟然轉冷了:“他是九黎族的守護神,一生以守護九黎為己任,為此,甚至可以不惜寂滅自己的元神!我尊敬他,敬仰他,愛戴他,不單單因為他是教我修行,傳我法門,讓我擁有了強大力量的授業恩師;更因為他可以為了我們這個種族,付出其他人不可能付出的代價!但是!這并不表示他可以強迫我們這些弟子,也必須和他一樣!要對付靈族,要守護九黎,我有我自己的辦法!但是,這個辦法,絕對不是毀滅自己的肉身,寂滅自己的元神,讓自己墮入數個紀元之前的‘巫’道!”
他的聲音,漸漸的也是激動了起來,有了一種革虎方才那歇斯底里的味道:“大道五十,天道得其四十九,這殘缺的一道,遁去的一道,便是每一個紀元的‘道’!屬于‘巫’道的紀元,在無數歲月之前就已經徹底寂滅了!讓自己墮入‘巫’道,你當真以為還有復生的那一天嗎?想想前面的燕橫江、班杰、安吉斯、胡爾沙克和克里木!他們固然是一一復蘇了,但是,最后呢?”
想到自己所處這座古廟四周那九座高臺上,曾經一個接著一個蘇醒過來的同門師兄弟,革虎沉默了,徹底地沉默了。
除了他和金穆陽在那儀式舉行的時候,因為元神事先已經脫離了原本的肉身,其余七名師兄弟,都是在燕人王以寂滅自己元神為代價,發動的上古“巫”道中,徹底被打上了“巫”的印記。
在他們寂滅之時,他們就已經不再是九黎族的人了,而是已經寂滅了不知道多少個紀元的“巫族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