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起來婚禮辦得很盛大呢。」在和美的花道課結束后,美代子便叫上了在練劍的真田弦右衛門和真田,然后一起待在客廳里看著和美所帶來的相片,「這些照片都是妳母親照的嗎,和美?照得可真好。」
由于上周榊和沙織婚禮那天正好也是東京警政廳總監的孫子結婚的日子,與警界有著相當深淵源的真田一家不得不選擇參加后者的婚禮,所以和沙織算是好朋友的美代子也只能看著和美所帶來的照片來補償心中的缺憾。
「不是,是專業攝影師照的,榊伯父他為了這場婚禮雇了東京一家有名的攝影團隊,除了照片之外,也有將整場婚禮都拍了下來。」說到這里,和美便從自己的包包拿出了一個精美光盤盒,「這一套照片和影片是沙織伯母說要給您們的,我們家里也有一套。原本雪野姊姊說要親自送來的,只是我和她說我可以幫忙,所以……」
知道她在擔心什么的美代子連忙笑著說道:「嗯,我知道她現在很忙,周末不是要到學校幫忙部里,就是要到東京去看沙織,所以麻煩和美妳幫我和雪野說沒關系。」
「奶奶,」在這時候左助忽然指著相本中的其中一張雪野的獨照說道,「這張照片可以給我嗎?」
雖然對孫子很嚴厲,但對曾孫異常慈祥的真田弦右衛門笑著拍了拍他的頭,「左助不用擔心,這本相本會一直在我們家的,不用特地拿出來。」
「可是……」左助的臉垮了下來,但卻沒有再說話。
看見他這個樣子,美代子便將那張雪野的獨照從相本里拿出來,微笑著遞給他,「左助要好好收好喔。不然這樣,下次雪野阿姨來家里的話,我們就請她帶你到街上去買相框擺這張相片,好不好?」
媽媽,您確定哥哥下次放假從京都警政署回家看到左助在嫂嫂的相片旁邊擺了雪野的相片時不會抓狂嗎?!看到左助高興點頭的模樣,深知自家哥哥從雪野糾正他英文的那一刻起就對她有芥蒂的真田在心里滿頭黑線地想道。
「左助也覺得雪野姊姊的照片很漂亮吧,」因為知道不論怎么糾正左助都不會改口,所以也沒有特別轉換稱呼的和美在這個時候又笑著從包包里拿出另一個淺藍色相本,「其實攝影師有幫姊姊另外照一組相片喔,左助想看嗎?」
「想,想!」
上鉤了……和美故意將相本藏在身后,裝出一副嚴肅的樣子說道:「要看可以,不過左助要答應我,看完之后要還我,不可以像剛剛那樣把照片要走喔。」
看見左助嘟嘴點頭的樣子,美代子笑了好幾聲,并且在幫他拿過相本的同時問道:「既然是雪野的相片,怎么沒有為我們準備一份?」
「因為…呵呵,伯母您自己看就知道了……」
由于她的笑容和幸村在黑人的時候所露出的微笑太過相似,有著不好預感的真田下意識皺起了眉頭,并且在左助打開相本的同時湊了上去,還在看到里面相片的同時抬起手來掩面。好,我知道妳在笑什么了,和美……
看著一張張幸村和雪野穿著同樣款式的西裝和小禮服且互動親昵的照片,美代子在驚訝的同時還露出笑容,「唉?我記得榊先生的伴郎應該是他學校的學生才是,怎么變成精市了?」
「沒有喔,伴郎還是榊伯父的學生。」和美笑著解釋道,「只是他不喜歡那套西服的款式,所以自己準備了另一套,所以媽媽便趁著婚禮開始前請沙織伯母讓婚紗公司的人拿出那套西裝來給哥哥換上,還讓攝影師拍下這套照片。」
美代子用手撫著相本,并且用著贊嘆的語氣說道:「拍得可真好呢,就像真的結婚照一樣。」
「是啊,」和美點了點頭,笑容比之前更加燦爛,「只不過就因為太像了,姊姊害怕這照片流傳出去后哥哥會找不到女朋友,所以這套相片總共只洗了四套而已,一套在榊伯父和沙織伯母那邊,一套在姊姊那邊,而雖然說剩下兩套在我們家,但有一套已經被哥哥給拿走了,所以媽媽和我說了,絕對要將相片全部帶回去才行。」
很清楚左助在看到這樣的照片后一定會在下次幸村來家里時故意和他做對,而在看到左助黏著雪野后幸村絕對會遷怒到自己身上,所以真田忍不住滿頭黑線地在心里吼道:既然只有四套而已,那和美妳又為什么要故意將這套照片給帶過來呢?!妳到底是和幸村有仇,還是和我有仇?!
看到自家寶貝曾孫露出不服氣的表情,真田弦右衛門哼了一聲,「幸村家的小子也太輕浮了,居然在結婚前就和雪野摟摟抱抱的。雪野也是,未免也……」說到這里,他便說不下去了,因為左助正扁著嘴看著他。
「爸爸,現在時代不一樣,精市和雪野這樣也沒什么關系的。」為了緩和氣氛,美代子這樣笑著說道,并且在說完后忽然看向真田跟和美,「而且您這么說了,讓我怎么將弦一郎跟和美帶到相館,拍一套像這樣的相片呢?」
聽到她這么說,原本還在偷笑的和美臉上的笑容僵了,「等一下…伯母……」我是很羨慕姊姊有這套漂亮的相片啦,但是我不想和弦一郎哥哥拍啊!!
這時真田弦右衛門又哼了一聲,過了許久才才開口慢慢說道:「去之前先讓征一郎問一下警政廳總監,看看他孫子的婚紗照是在哪照的。我們家弦一郎也不比幸村家的小子差,絕對要照出比那一套更好的照片!」
爺爺您那婚前不能摟摟抱抱的堅持跑哪去了?!再說了,您在和美面前稱她哥哥為“幸村家的小子”、還讓她去和他攀比,您認為抱持著“自家哥哥除了我之外其它人絕對不能嫌棄、占便宜”的她會答應嗎?!努力壓下對自家爺爺大吼的念頭,真田黑著臉伸手拿走左助直直盯著的相本、把它還給一旁正捂著臉的和美,然后站起身來對美代子說道:「快到晚餐時間了,我送和美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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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弦一郎哥哥,」在回家路上,和美有些緊張地問著牽著她的手的真田,「伯母她……不會真的帶我們到相館拍照吧?」
很有可能……雖然是這么想的,但真田還是保持鎮定的語氣說道:「妳放心,我會讓她打消念頭的。」
「好。」知道他對美代子一點都沒轍,會這么說也只是不讓自己擔心,所以和美也沒再問下去讓他為難。
在經過真田家到幸村家途中的小區公園時,原本還保持沉默的和美忽然想起了已經困擾著自己一個月的疑惑,并且停下了腳步。
「怎么了?」看到她這個樣子,真田不解地問道。
和美沒有說話,只是拉著他跑到斜坡的樓梯旁,隨后她便讓他站在原地,自己則是站到了階梯上,讓自己有著足夠高度與他對視。
她就這樣皺著眉緊緊盯著真田許久,直到他打算再度開口詢問時,她才忽然伸手抱住他,臉還靠在他的肩膀上。
真田因為她的舉動而愣在當場,耳根也瞬間紅了起來,直到回過神后,他才想起來他們這樣的行為十分不妥,連忙將她的手從他身上移開,然后緊緊抓住她的雙手嚴厲地說道:「和美,妳剛剛是在做什么?!女孩子是不能做出這么輕挑的行為的!」
聽到他這么說,和美先是因為他這樣古板的思想扁了扁嘴,然后用著理直氣壯的語氣回答道:「可是姊姊做了!在那天祭典結束的時候,哥哥抱了她,而她就像我剛剛那樣回抱了哥哥!」
幸村、雪野,我知道你們進展迅速,但能不能請你們不要教壞和美!!深吸了幾口氣壓下怒氣后,真田才咬牙切齒地開口說道:「和美,雖然我這么說可能有些過份,不過不是妳哥哥和雪野所做的事情都是正確的,妳不需要任何事都和他們學習……」
和美咬了咬下唇,「這我知道,我只是想…知道和男生擁抱是怎么樣的感覺……」
那時候的她雖然因為幸村背對著她而沒看到他的表情,但是她看到了回抱住他的雪野的表情。那是她看過雪野所露出最漂亮的笑容,她想,或許就是因為和喜歡的人擁抱的感覺太幸福,雪野才能露出那樣的笑容,所以從那天以后,她一直想要體會看看,體會那種幸福的感覺……
所以我就這樣變成了實驗對象嗎……這樣的答案讓真田滿頭黑線,「妳怎么不請幸村……」
「因為他是哥哥,哥哥和其它男生不一樣。」努力壓下翻白眼的念頭后,和美便裝出哀求的語氣說道,「所以,那個……弦一郎哥哥,你能不能讓我再抱一次?剛剛的時間太短,我……」
「和美!」
「沒辦法嘛,除了弦一郎哥哥之外,我又不能、也不想隨便抱其它男生。」看見他又露出嚴肅的表情,和美連忙這么說道,只不過看他還是一臉為難,她也只能使出最后的殺手锏,「如果弦一郎哥哥不肯答應的話,我也只能去請伯母幫忙了。只不過到時候若伯母硬要拍照片的話,我們就不能拒絕了喔!」
聽到她這么說,真田忍不住伸手掩面,只是知道她是認真的,所以到最后他只能黑著臉點了點頭。
「謝謝,弦一郎哥哥果然是好人!」和美對他露出燦爛的笑容后,便馬上重新抱了上去,不僅抱了比剛才還緊,臉還在他的胸膛上蹭了蹭。
真田就這樣僵在原處讓她抱了好一會,然后才尷尬地問道:「這樣可以了吧?」他話才剛說完,和美忽然縮起了雙腿、讓自己騰空,而害怕她會摔倒,真田反射性抬起手來抱住了她。
正當他打算開口訓斥時,和美便自己先站好、松開了自己的手,然后對他深深鞠躬,「非常謝謝弦一郎哥哥你的幫忙,我們現在可以走了。」
她的舉動讓真田只能將所有訓斥的話吞回肚子里,然后一邊嘆著不知道是今天第幾次的氣,一邊牽著她繼續往幸村家的方向走。真是,居然只因為幸村跟和美這對兄妹就嘆那么多氣,實在是太松懈了……
「弦一郎哥哥,」在距離自己家還差一條街時,原本還顧及真田情緒的和美忽然開口問道,「為什么我在抱你的時候,不會像姊姊一樣露出那樣的笑容呢?」
她原以為在擁抱時,她可以體會到那種會不自覺微笑的感覺,但是沒有,所以她才會故意縮起腿讓真田回抱她,只卻還是沒有感受到,讓她不禁感到有些失望。
想起剛剛的事,真田紅了耳根,但他還是裝作若無其事的樣子說道:「那是因為我不是妳喜歡的人,和你哥哥跟雪野的情況不同。」
「是這樣啊……」
聽出她語氣中濃濃的沮喪,所以在到了幸村家所在的那條街的街口,真田便蹲了下來與她平視,并且放輕了聲音對她說道:「不要太心急,幸村和雪野也是到了一個月前才擁抱的。我相信妳未來到了我們這個年紀時,一定可以遇到能讓妳在擁抱時露出笑容的人的。」
「嗯,我知道了。」聽到他這么說,和美感到有些心虛,畢竟是自己要求抱他的,但現在卻還讓他來安慰自己。還好…剛剛沒有跟他說和他擁抱的感覺其實很奇怪,不管是他身上的味道,還是他身上的溫度……
想到這里,她又突然慶幸了起來,并且重新露出笑容,「吶,弦一郎哥哥,如果和我拍照的話,你應該會愿意笑吧?」
「啊。」對于她為什么會將話題轉到這里來真田毫無頭緒。
「這樣就好,我還以為在拍照時你還是會像平常一樣板著張臉呢,如果說你會笑的話,那到時候如果伯母帶我們去相館也沒關系。」說到這里,和美便一邊往自己家里跑,一邊對身后的他說道,「那就下星期見啰,弦一郎哥哥!」
等到進到家里、關上門后,她忽然從包包里拿出那本淺藍色相本,并且看著一張站著的雪野從坐著的幸村后面摟住他脖子的相片微笑。本來嘛,照這種相片就是要笑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