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4、

“怎麼不說話了？！”原井村京見墨玉冰默然不語，氣焰越發的囂張：“怎麼，被我說中心事了？！”

墨玉冰無辜地攤手，聳肩。

“嘛嘛，其實你說的對那！”

墨玉冰極其坦然地承認，那毫不做作的姿態讓所有人啞然，就連逼問墨玉冰的原井村京都愣住了，沒想到墨玉冰居然就就就就這麼——承認了？！

“不過原井同學——雖然大致上是你說的那樣，可也不全是那。”墨玉冰微笑著擺了擺食指，還是那一副慵懶的樣子。

“首先，進入網球部當助教的確是因爲聽說網球部美人多才來的。愛美之心人皆有之，何況我這樣愛慘了美人的人，當然不會錯過這樣的好機會。”

“但是呢——就算忍足美人如何地勾人……”墨玉冰話說一半，朝著忍足侑士的方向眨了眨眼，食指點脣一個飛吻拋過去後才繼續說：“就算忍足美人如何地勾人，也不值得我爲他做任何事情。”

“爲了得到一個人的喜歡而放下尊嚴放下全部義無反顧地就算不知結局也要追到那人，呆在那人身邊——這樣的事，我絕不會做。”

“而且這個世界上也沒有任何人值得我爲他這樣做。”

墨玉冰斜斜地勾起嘴角，倨傲地對著還癱在地上的原井村京和周圍的所有人坦然承認：就算是爲了美人來當網球部助教，就算是愛調戲忍足侑士，可是因喜歡一個人而貼上來追過去的事情，她不會做也不屑做。

“另外，我剛來網球部的那一天，不是已經罰過藐視我對我無禮的人了麼？我這個人有仇必報，但那天的仇我已經報了吶。”

墨玉冰彎腰，抓起原井村京的衣領，把他從地上提了起來。

“做不到就是做不到，可不能找藉口。還有……誰說50圈戴負重是不可能的事情？！”

墨玉冰拆下原井村京身上的負重沙袋，系在了自己的腳腕子上：“現在，所有人，跟在我身後，一起跑——50圈！”

墨玉冰繞過原井村京，帶頭跑著，而網球部的其他少年們也漸漸地跟了上去，形成一條長長的隊伍。

一圈、兩圈、三圈……一直到第五十圈。

在這期間，墨玉冰一直在隊伍的最前頭跑著，一步也未曾停歇。

而跟在她身後的少年們，雖然跑得磕磕絆絆，卻沒有一人掉隊，全部減持了下來。

帶著負重跑完50圈。

這一次，除了墨玉冰還站著，其他所有人全部陣亡，包括一直華麗著的跡部景吾。

“並不是跑不完全程，而是在剛要起跑的時候就從心底否認了自己。連自己都對自己失了信心，那便是從一開始就註定輸掉的結局。”

墨玉冰高聲地說著，聲音微喘，卻依舊明亮。

“吶，原井村京，現在你回答我，戴著負重繞球場跑50圈是可能還是不可能？”

原井村京沉默著點頭，就聽見墨玉冰帶著清淺笑意的聲音。

“那麼現在，做爲你剛纔衝撞助教污衊助教的懲罰——去吧，帶著負重，繞著球場100圈、揮拍2000下、原地起跳500、蛙跳500……若是還不服的話，你當然可以繼續反駁我，說自己沒可能做完這些。”

原井村京使勁地攥緊拳頭，轉過身，默默地繞著網球場開始漫長的跑步。

墨玉冰低笑。

所以她纔會說，她是個有仇必報的人那。

“今天的訓練到此結束。”

墨玉冰對著地下癱軟著的無數少年好心情地揮手告別，拎起放在椅子上的手提袋，悠哉悠哉地出了網球部。

意外的居然沒有調戲忍足侑士。

這令忍足侑士有些詫異，墨玉冰難不成轉性了？

可能嗎？

當然不可能。

咳咳——其實墨玉冰只是在嫌棄忍足美人那一身臭汗而已，若忍足侑士此刻還是一枚乾淨清爽的美人，墨玉冰是不會介意吃一吃忍足侑士的小嫩豆腐的。

出了網球場的那一剎那，墨玉冰回頭，看著單獨繞著球場跑步的原井村京。

原井村京緊皺著眉頭，衣服已經被汗水溼透，腳底步伐虛浮。

墨玉冰看著原井村京，忽然就想起了很久很久之前，當她還是個菜鳥學員的時候。

那個時候，她繞著訓練基地偌大的操場奔跑著，一直一直、好像永遠沒有盡頭一般地跑著。每當她停下腳步想要歇息的時候，撒旦教官的鞭子就會抽上來，同樣伴著的還有兇狠的責罵。

那時撒旦教官也對她說過這樣的話呢。

【並不是跑不完全程，而是在剛要起跑的時候就從心底否認了自己。連自己都對自己失了信心，那便是從一開始就註定輸掉的結局。】

不過，那時撒旦教官說的，遠遠不止這些。

他還說……

【做爲一名殺手，如果一旦輸掉的話，便是必死無疑。】

喉嚨之間涌上腥甜，墨玉冰劇烈地咳嗽，暗黑的鮮血順著嘴角滴下，染紅了被汗浸溼的白色運動上衣。

墨玉冰若無其事地從手提袋中拿出紙巾，胡亂地擦乾嘴角的鮮血。

她的身體果然不適合做一些劇烈的運動啊，強行運動的下場，只會使身體更加的糟糕。

可即便是這樣，她還是跑完了50圈。

原井村京，其實與年幼時的墨玉冰異常的相似那。以至於，看著原井村京，聽著原井村京說著的話，墨玉冰就想起當年她也是這樣，與撒旦教官頂嘴，憎恨撒旦教官……直至親手殺死撒旦教官的很久以後才恍然。

墨玉冰在撒旦教官死後，一直在殺手這條道路上行進著，不停歇，亦不讓自己有輸掉的那一天。

這是她的愧疚。

對撒旦教官的愧疚。

因爲那是撒旦教官以死亡而訴說的隱晦言語。

作爲殺手，一旦輸掉便必死無疑。

所以墨玉冰，不要輸。

不要死。

墨玉冰是死在自己的疏忽之下，爲了調戲美人兒忘記了炸彈的時限。

只是身爲殺手，會犯這樣的錯誤嗎？

不會。

所以關於爲美色而死只是墨玉冰的自我調侃而已。而事情的真實——是墨玉冰以生命，還了屬於她自己的債。

即使她就算還以生命，恩怨也還是理不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