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咚、咚”
“請進。”輕輕的敲門聲響起, 以爲是自家哥哥,正趴在牀上看書的筱應道,連頭都沒回。
米色的房門隙了條縫, 棕黃色的腦袋探了進來, 看到正在看書的筱, 笑瞇了眼。
“筱筱, 今天覺得怎麼樣了?”
聽到慈郎的聲音, 筱這纔回頭,對他笑笑,“是慈郎啊, 恩,今天已經好多了, 背上已經不疼了, 就是有點癢, 怪難受的。”
聞言慈郎皺了皺眉,不過想到媽媽的話, 隨即釋然,“恩,聽老媽說發癢就證明傷口開始癒合了,是好現象啊!”
筱直起身,雖然已經過去一個多星期, 但是身體一動, 還是有些微微的刺痛。微不可察的皺了皺眉, 筱指了指牀邊的椅子, 示意他坐, 一邊說道,“是啊, 醫生也是這麼和哥哥他們這麼說的,可是他們還是不放心,緊張的跟什麼似的,非要每天留個人守著我,班也不去上,要是釋軒哥的公司倒閉,秀和哥被醫院辭退,那可怎麼辦!”
說完,筱聳了聳肩,調皮的對慈郎吐了吐舌頭,臉頰粉粉的,很是可愛。
慈郎當然知道她是和他開玩笑,要是釋軒哥的公司他不在一兩天就能倒閉,那就不可能在遊戲界那麼出名了(這幾天仔細打探過),而秀和哥也不會讓日本最大的兩個醫院高薪聘請了。
慈郎彎彎眉角,“呵呵”笑了笑,對筱揚了揚手中的保溫瓶,“筱筱,肚子該餓了吧,今天是豬骨粥哦,我媽媽熬了很久呢!聽說很有營養的……”
“真是麻煩伯母了,這幾天多虧她的食補,我的身體才恢復的這麼好,我家哥哥們對這些一點都不上手呢!等我身體好了,一定去拜訪她!”
“呵呵,你不要和她客氣啦,做這些東西她不知道多高興呢!”慈郎一邊說,一邊小心翼翼的將熱滾滾的粥從保溫瓶裡盛出來。前幾天,他家遙媽媽眼尖的發現因爲筱受傷變得有些異常的他,逼問之下才知道她兒子的心上人因爲受傷入院了,而且傷的還不輕。一時間,又是查食譜,又是熬粥煲湯的,逼著慈郎第二天去醫院帶給筱。
才入院時,因爲身體上的疼痛,筱什麼都吃不下,只能勉強喝點流質的食物。醫院餐哪個醫院都不好吃,儘管秀和有和醫院打過招呼,但是做出來的粥的味道筱還是不適應。他們三兄弟都是料理白癡,外面賣的釋軒又怕不乾淨,看筱第一天吃的那麼勉強,正打算請個保姆,慈郎就提著香噴噴的紅棗粥來了。在慈郎不知道的瞬間,他在上竹三兄弟心中的印象又好了不少。
筱那天中午整整吃了兩大碗,對遙媽媽的手藝讚歎不已,於是事後三兄弟便和慈郎商量能不能讓遙媽媽每天都做一些,然後讓慈郎帶過來。
慈郎當然一口答應,回去和遙媽媽說,遙媽媽也是立馬同意,每天按著從網上下載的食譜做各種營養的粥啊、湯啊,讓慈郎給筱帶過去。本來遙媽媽想親自去看看的,臨到出門又覺得好像不太好,最後還是沒去,就讓慈郎告訴筱,要是有什麼想吃的就告訴她,對此,筱和上竹三兄弟都感激不已。
“來來來,筱筱,溫度已經差不多了,我餵你……”慈郎舀了一勺粥,細心的吹了吹,這才送到筱嘴邊,眼睛瞇著,專注的看著她。
“慈郎……”這幾天,吃飯都是慈郎喂她的,即使哥哥們在也是睜隻眼閉隻眼的,知道反抗也沒有用,筱紅著臉無奈的喚了聲,張嘴吃掉那勺粥,沒有腥味,卻帶著清香的粥入口即化,非常好吃。
見她乖巧嚥下,慈郎笑瞇了眼,一勺又一勺的遞到筱嘴邊。
今天筱的胃口不是很好,只吃了一碗便不想吃了,慈郎也沒有勉強,將碗筷收好,保溫瓶放到牀頭,等她餓了可以繼續吃,便陪在筱身邊和她聊天。
“對了慈郎,若林還沒有找到嗎?”想到她,筱好看的眉擰成了一個川字。
事情已經過去一個多星期,而這個星期發生了很多事。事發第二天,柴田的父母從國外趕回來,從警察那兒聽到事情的經過之後,對柴田很是失望,柴田父親更是氣得當著警察的面就甩了她一巴掌。柴田已經從警察那裡知道,若是當時慈郎沒有及時出現將會發生的事,已經很是後悔,也很後怕,直嘆幸好當初她跑去向慈郎求救了,否則後果就不堪設想了。所以,對於父母的怒氣,她也只有承受的份,默默的把眼淚往心裡咽。
鑑於柴田並不是主謀,只是被人利用,而且在發現不對後努力補救,釋軒他們並未打算追究柴田的法律責任,所以柴田父母很容易就爲柴田辦了保釋,不過作爲懲罰,還是被警察關了三天。一出警局,柴田父母便帶著柴田趕到醫院,說是無論如何也要向筱賠禮道歉。釋軒見他們確實是真心要道歉,在詢問了筱的意見後,便將他們帶到了病房。見到筱後,儘管柴田仍然不喜筱,但還是非常陳懇的道了歉,就像筱評價的一樣,柴田確實是一個敢做敢當的人。
筱知道柴田也只是被若林利用而已,看她大大的眼睛下面濃濃的黑影,也知道她這幾天在警局肯定過得不好,也算是懲罰過了吧。所以筱很淡定的說不再追究她,不過奇怪的是,柴田的模樣還十分平靜,好像還不知道若林的事,若是知道,以她的性子,應該已經急得不行了吧。其實正如筱猜測的,柴田確實還不知道自己是被若林利用了,因爲並沒有任何人告訴她這件事。
而另一件,也是最重要的事,就是若林失蹤了。事發當天,警察在若林家門口守了一夜,若林都沒有回家。之後每天也有警察在她家門口蹲點,而直到今天,她都沒有再出現過。學校、朋友家,警察們能找的地方都找過了,始終沒有發現她的蹤影。警察懷疑,她應該是知道警方在找她,所以藏起來了。
“是啊,剛剛我上來的時候還聽到釋軒哥跟警察通電話,說是還沒有找到的樣子。”
“唉……”嘆了口氣,筱轉頭看向窗外,夕陽的餘暉灑在窗前,讓人有一種很惆悵的感覺,“早知如此,何必當初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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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事發第一天晚上,在一個偏僻的電話亭。
一個頭戴鴨舌帽,穿著一身剛從地攤上買的劣質衣服,辨不清性別的年輕人,在電話亭外面左右看了看,確定沒有人才走了進去。
這個人就是若林,打開錢包,裡面除了今天馬拉松比賽獲得的支票獎金以外,只剩下幾個100的硬幣了。
挑出一個硬幣,投入投幣孔,她首先撥下柴田的號,卻怎麼也打不通,又給長澤打了電話,和下午一樣,依然是關機。又投了一個100的硬幣投進去,她猶豫了一下,按下家中的電話。
過了很久,當她都以爲家中沒人,準備掛電話時,母親沙啞的聲音從電話那頭傳了過來。
“喂……”
不似以往接電話時淡然柔和的聲音,冷冷的情緒中帶了些不耐。
“……”突然若林就不知道說什麼好了,其實現在,她已經在後悔往家裡打了。
“喂。”見對方不說話,若林媽媽再次出聲,卻依然只聽得到電話彼端微小的呼吸聲,驀然,彷彿感覺到了什麼,若林媽媽急急問道,“雪夜嗎?!是雪夜吧!雪夜,你到底在做什麼,警察都已經找上門了,說你教唆那些混混傷害你的同學,我跟他們說你絕對不可能做那樣的事的……喂,雪夜,你在聽嗎?喂、喂……”
這邊,若林緊咬著牙看著被自己掛斷的電話,憋了很久的眼淚再也控制不住冉冉下流。電話亭裡的鈴聲震耳欲聾的響著,若林卻像沒聽到似的,半響,擦掉眼淚,掛掉響個不停地公用電話,將手中最後一個100的硬幣投進去,懷著唯一的希望,撥下了一組電話。
電話響了一聲,便被接起,冷冷的女聲在耳邊響起,“喂,我是寺野綠。”
悶了兩秒,若林這纔開口,“是我,雪夜。”
寺野也愣了兩秒,這才應道,“你到底做了什麼,今天警察都來我家找我了,問我知不知道你在哪兒。”
“綠,我不想坐牢,幫我……”
“?!!!”聽到一向驕傲的人話中的懇求幾近哀求的語氣,寺野著實嚇了一跳,下午警察來的時候並沒說清楚到底發生了什麼事,只是問她知不知道雪夜的下落,走時又說要是雪夜聯絡她一定要通知警察。皺了皺眉,寺野理智的說道,“你到底做了什麼,什麼坐牢,你不說我怎麼幫你……”
若林在電話裡將事情經過簡單說了一下,寺野越聽眉皺的越深,等若林講完,她的眉毛已經皺成了一個川字。
“你是白癡嗎,做事情之前怎麼不把計劃想周全一點,居然會被警察查出來!再說了,你跑什麼跑,這麼小的事情,頂多抓你進少管所關幾天,能有多嚴重!”
“不,你不懂,我一定不能進那裡,如果我進去,我這一輩子就毀了啊!”
“那現在怎麼辦,你不可能逃一輩子吧,日本纔多大一點,還不如你去自首,至少還能少呆幾天,要是被警察抓回去,到時候你只會更慘!”
“所以我要你幫忙啊!”
“你想我怎麼幫?”
“……”愣了一下,若林也蒙了,對呀,她能幫自己什麼呢,“對了,錢,給我錢,我就可以去國外!”
“我看你是瘋了吧?!”寺野也發飆了,這人說話怎麼都不經大腦的,她都還是個學生,怎麼可能拿得出夠她逃跑用的錢,再說了,即使若林拿到錢,估計連機場都走不出,就能被攔了,到時候還不是隻有被抓回警局的份!
“我沒法幫你,你趕緊去警察局自首吧!”說完,寺野掛掉電話,順便按下了關機鍵,她一整天都夠煩了,哪還有閒心去管她的事!
聽著電話裡傳來的“嘟嘟”忙音,若林愣了,隨即“哈哈”笑了起來,大力將電話摔掉,瘋狂的聲音在寂靜的夜裡顯得特別詭異,“哈哈,瘋了,是啊,我早就瘋了,全TM被你們這些人逼瘋的!你們到底有多了不起,大家都是一樣的,是一樣的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