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底下的男人有千百種,王子們的世界更是美男集中營。有的冷酷邪媚,有的溫柔堅定,有的華貴張揚,有的神秘優雅,也有的風流與瀟灑兼俱。怎麼說呢,千嬌百媚?小柔被自己的想法嚇一跳,真是很貼切呢。低頭悶笑著走進主宅,自從跟幸村長談以後,像是了卻了前世今生糾纏的債,天似乎更藍,雲似乎更白,秋日的陽光也似乎更耀眼,每天每天,暖暖的都是丁柔的人生。盤點著來到這個世界以後認識的王子,小柔心情很好,眼角眉梢閃動的都是璀璨笑意。
“棲川,日安”,聲音低沉,聲線性感,淡淡暖意似微雪初融,說不出的宜人。
“哦,是手塚啊”,沉浸在自己思緒裡的大小姐愣愣開口。
半晌,“啊……手塚君日安”,被驚嚇般突然回神,小柔立刻立正站好,舉止無措,腦海裡翻滾著剛纔的思緒。千嬌百媚的手塚??太恐怖了,無論如何想象不出來呢。這位冰山部長不會讀心術的吧,要是被他知道自己用千嬌百媚形容他,會不會立刻罰她繞著自家宅子跑一百圈呢。據英二說這位青學的部長大人對跑圈有一種近乎偏執的愛好。縮縮脖子,好恐怖……
手塚好看的眉不著痕跡的微擰了擰,剛纔看見她遠遠走來,巧笑倩兮,溫柔笑著跟每一個路過的傭人打招呼,讓人忍不住想分享她的喜悅??蔂懯颤N發現是自己後立刻一幅老鼠見了貓的表情?難道自己真的這麼嚇人?
“不用加敬語”,手塚努力讓自己的聲音平緩一點。
不再糾結於亂七八糟的想法,拍拍臉,小柔笑著看向眼前高大俊朗的手塚,“原來手塚就是爺爺今早說的客人呀?”
“啊,我爺爺跟棲川家主正在茶室裡說話?!?
小柔瞭然的點點頭,“我正要過去,手塚要一起嗎?”回過神來的小柔這才仔細打量眼前的人,今天的手塚跟平時很不一樣呢。黑色的正式和服,袖口和領口處繡有淡金色花紋,式樣並不繁複。不若平時一身運動服的恣意,簡單高貴好像浮世繪中走出的貴公子,說不出的玉樹臨風。“手塚穿和服很好看喲”,語氣真誠,藍眸裡滿滿的讚賞。
手塚冷峻的僞色有點破功,不自在的推推眼鏡,“你也是”。
“呃?”小柔可愛的掏掏耳朵,剛纔好像確實聽見手塚誇她來著?!罢娴膯??我也覺得穿和服很好看吶”,自我肯定般點點頭,毫不客氣的收下讚美。
手塚的眼中閃過一絲笑意,不知道該對臉皮這般厚的自誇作何反應。
輕輕推開和室的紙門,兩人相偕而入。小柔明眸皓齒,俏臉粉黛未施,青春動人;手塚清冷儒雅,品貌非凡,氣質更是沉穩。在座的人都愣了愣,棲川慎悟眼睛一亮,似有道深思的光劃過。
禮貌的鞠躬,小柔擡起頭,甜甜的喚一聲爺爺。剛纔表情還莫測高深的棲川家老爺子立刻笑得眼睛瞇成一條縫。“小柔已經認識國光了呀。這是跡部爺爺,入學時應該見過了吧。這位是手塚爺爺,上次見時還是你小學的時候呢?!?
小柔悄悄打量了一下冰山部長的爺爺,果然是一家人,表情嚴肅,眼神銳利,不過鬍子白花花的頗有些仙風道骨的味道?!佰E部爺爺日安,手塚爺爺日安”,小女生清脆悅耳的聲音此刻帶了些甜甜糯糯的感覺。
“果然還是孫女兒好呀,哪像我家的臭小子,一點也不貼心”,跡部老爺子笑瞇瞇的開口,“小柔,聽景吾說你段考和他一樣全科滿分呢,真是了不起喲!”
“全科滿分?怎麼沒聽你說呢,小柔”,詫異的棲川家爺爺。不動聲色,但眼光微閃的手塚家大小冰山。
在心底翻個白眼,小柔有些無奈,“只是段考而已,覺得沒必要告訴爺爺唄”,大眼睛溜溜轉了轉,再開口語氣裡有些揶揄的味道,“還是,跡部爺爺覺得,跡部同學全科滿分理所當然,小柔全科滿分就不可思議?”
跡部老狐貍愣了愣,撫掌大笑,“慎悟,你這個孫女兒太有趣了,怎麼樣,給我家做孫媳婦兒吧?”
手塚國光的臉在聽到跡部家主的話時有些微僵硬,看著眼前笑得像只小狐貍的可愛女生,說不清心裡突如其來的點點失落。怔忡間看見自家爺爺正若有所思的看著他,趕緊低眉斂首,表情復又淡定無波。
棲川慎悟捋捋鬍子,笑得一臉自得,“不急不急,我還想多留小丫頭兩年?!甭牭綘敔數脑挘∪嵋荒X袋黑線,撒嬌似的抱怨,“爺爺,討論這種事也不帶當著人家面呀!”
而跡部老狐貍此刻假裝生氣的挑挑眉,剛被小丫頭揶揄一番,想扳回來呢。“小柔,難道以我家景吾的人品和家世,還配不上你麼?”
大小姐聞言一愣,隨即狀似嬌羞的笑笑,“怎麼會?跡部同學品學兼優,可是冰帝最受歡迎的王子呢,不知道多少名門淑女芳心暗許,小柔又怎麼會看不上呢?”老狐貍,愛玩是吧,本小姐陪你玩。頓了頓,再開口卻是看向自家爺爺的方向,“不過,爺爺,咱們棲川家很缺錢嗎?”
棲川家老爺子聞言瞪大了眼,“胡說,棲川家是一般人家麼,小孩子不要胡言亂語?!?
小柔若有所思的點點頭,“原來是這樣”,狡黠笑笑,便不再說話。
衆人有些反應不過來,不知道小丫頭葫蘆裡賣的什麼藥。只有手塚爺爺點點頭,帶著幾分讚賞的開口,“慎悟,你這個孫女兒教得很好?!倍潭處拙湓挘粌H挑明跡部家少爺桃花太多消受不起,也間接表明決不接受聯姻的心態。開玩笑,想丁大小姐前世是幹嘛的,名牌大學法律系響噹噹的高材生,只要她願意,拐彎抹角說話幾乎就是本能。
另外幾隻這時也回過神來,小丫頭不能小看呀?!昂呛?,小柔不要調皮,帶國光出去轉轉吧,爺爺準備和手塚爺爺下盤棋”,棲川家老爺子寵溺的對著自家孫女兒說,小丫頭的心思他怎麼會不懂,不聯姻就不聯姻吧,有什麼比這個丫頭的幸福更重要呢。
“圍棋麼?”剛纔還擠眉弄眼的丫頭立刻星星眼亮閃閃的看著自家爺爺。
“小柔也會下圍棋麼?”有些意外手塚爺爺竟然會跟她說話。
“是的,手塚爺爺,小柔學過一點”,說得謙虛,可表情卻全不是這麼一回事。的確,家族歷史悠久的世家子女,不管天資如何,大都從小被家庭實施英才教育,因此對圍棋或多或少有些接觸並不足爲怪。
不過孫女兒對圍棋很有興趣嗎,棲川家老爺子頗有些納悶的想。
“既然如此,那小柔跟手塚爺爺下一局可好?慎悟,可以吧?”
大小姐忙不迭的點頭,漂亮的藍眸轉而期待的望著自家爺爺。棲川爺爺也好奇孫女兒的圍棋下得怎樣,趕緊吩咐傭人將棋盤擺好。
端坐於棋盤前,小柔深深吸了口氣,光是坐在手塚爺爺對面就感覺被強烈的氣勢壓得喘不過氣。定定神,想起前世的父親。圍棋是父親的最愛,想當初每個週末放假回家,父女倆總是躲到書房殺個天昏地暗,直到媽媽干涉才依依不捨的結束。來到這個世界後,每當想起他們時,小柔總會找本棋譜鑽研鑽研,想象正在跟爸爸一起討論來寄託對父母的懷念。暗自收斂了心神,禮貌的向手塚爺爺敬禮,一瞬間,茶室裡的氣氛轉變得嚴肅而凝重。
小柔執黑,認真而清澈的藍眸流露出堅定。
下圍棋對時機的把握頗爲講究,該搶先手而不搶,就會坐失良機;但不該搶的搶了,就會吃大虧。這很大程度上依靠對全局的綜合判斷和輕重得失的權衡。小柔對圍棋的分析方法雖說不上精確,但綜合領悟能力和直覺的天賦卻比較高。雖然是跟小女生下棋,手塚爺爺仍然毫不禮讓步步緊逼,隨時準備乘虛而入,小柔沉著應對,好幾次都在千鈞一髮之際將劣勢轉化爲優勢,
而手塚看著此時全神貫注研究棋局的小人兒,澄澈的眸子染上疑惑。
第一次見她是在百貨公司,全然不顧自身安危的見義勇爲,駭得旁觀的人驚出一身冷汗,那時只覺得她是個善良卻有些莽撞的丫頭;第二次見她,在青學的網球場外,可憐兮兮的來還他眼鏡,明明是道歉的人,卻表現得比當事人還委屈,那時又覺得這個丫頭糊塗卻不掩天真;看她跟英二相處,淡淡的寵溺和體貼的包容,極知分寸,善解人意;在冰帝見她,俏皮囂張,活潑得讓人不忍責怪也不想責怪;在網球場,大聲斥責搗亂的人,氣勢驚人,不怒自威……,而現在的她,冷靜沉穩,藍色的大眼睛裡閃動的卻是好強和戰意的神采……
做錯事以後含羞帶怯的她,嘟嘴抱怨時天真可愛的她,與朋友鬥嘴時靈動活潑的她,斥責旁人時氣勢逼人的她,或者此刻下棋時倔強好強的她,這麼多的她,原來都是那麼的耀眼……
手塚驚訝的發現,在他不知道的時候,對這個女孩兒,已經越來越好奇了。理不清這種感覺究竟是什麼,但今天,自己會答應陪爺爺來棲川家,大概也存了想見她的心思吧?
冰山部長兀自神遊著,棋局已接近尾聲。執黑的人不弱,執白的卻更是棋高一著。黑子在棋盤的左上角仍然纏鬥,但白子迅猛的攻擊卻徹底切斷了黑子的活路。一局罷,小柔雖然輸了,但這局棋的精彩卻是毋庸置疑的。
“小柔,棋力不弱呀,小小年紀能做到這樣已經很不錯了”,手塚爺爺讚許的點頭,對這個小女生十分欣賞。
大小姐長嘆口氣,“手塚爺爺,您太厲害了,小柔還有得熬呢”,話說得哀怨,眸子卻閃著盡情廝殺後的熠熠神采。
棲川家爺爺有些驕傲又有些不滿的開口,“小柔,你棋下得這麼好,怎麼從來沒陪爺爺下過呢?”
暗叫聲不好,自家的老狐貍爺爺吃醋了。小柔趕緊貼上去,撒嬌的扯扯爺爺的衣袖,“對不起嘛,爺爺,小柔以後天天陪您下棋?!币幌捄宓美先思颐奸_眼笑,也讓旁人看得羨慕極了。
“慎悟啊,我真是越來越羨慕你了,這麼好的小丫頭,換我也不捨得許人哪”,跡部老狐貍似真似假的感嘆。
“跡部爺爺!”,小柔杏眼圓睜,似嗔似怒,“總說這個您也說不累的嗎?”
一陣鬨笑,手塚家的大小冰山也不自覺的勾起了脣角。
等手塚回到自己家時,已經夜幕低垂了。一路上若有所思的他並沒有發現自家爺爺探究的目光。
“國光,手塚家的家訓你還記得吧?”
“是的,爺爺”
“那就好,你自己好好想想吧”,大冰山爺爺說完徑自進屋了。
手塚站在原地,劍眉第一次深深皺起,“忠於自己?爺爺究竟是想說什麼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