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人都沒有想到許言會說出這一番話,尤其是還有外人在的面前,身為尚書大人自有他的風骨與堅持,沒有誰不愛堅持自己的面子。
竟然親自道歉,就像職位再高再強大的男人,在家人面前,他也不過是個父親和丈夫而已。看來他是真的后悔從前,也很在意那時候的事,就算十余年沒見,也不會因生分而疏遠。
因為,她是他的骨血,她的身體有著與他一樣的血。
看來許言是真的很看重這小姑娘,不過也是應該的。太醫看著這一幕有些唏噓不已,同時覺得他繼續呆在這里看人家認親大戲也不太適合。畢竟這是老許家內事,他是一個外人還是不要摻合進這件事了。
太醫背起了藥箱包,向許言點頭敬意,道:“我該走了,你的女兒已經無事,而且你也不必太擔心,令千金的身體素質很好,恢復的會很快。”
“多謝。”許言向他拱手,敬了大禮。
太醫連忙揮手,謙虛呵呵道:“哪里哪里,我什么忙都沒幫上只是診了幾次脈,不過你既然都這樣說了,我等會開個安神對身體有益無害的,又可美容養顏壓箱底的方子給你,要好好照顧好令愛。”
從令千金變成令愛,太醫也都已經看出來了,許言現在可能成為一個寵女狂魔。哎,總感覺老許家里可能會不太平了,不過這是人自家事,他倒是想管也管不了。
年齡大了,老了,太醫表示他還是不要淌這場渾水,安心研究醫術吧。唉,太后的身體越發越不好了,看來要從食材入手了,他腦子想著食材搭配,離開了許府。
而繼續在屋子里的人,寂靜無言中感覺到尷尬彌漫在空氣里,每個人的心情都不太一樣。
雖是知道這事是個結,老爺心中也是愧疚于她的,道理她們都懂,老爺做出這樣的事也在情理之中,但是總感覺內心有一種無法控制的復雜。也許,許懷瑾的出現,會給許府帶來一些無法預料的變數,女人的直覺總是極準的,只不過她們也只是個女人,也沒人會聽她的。
倒是許楊夢和許露珠倆人,女孩心事總是敏感,能感覺到父親的態度。自從進了門,父親就沒有看過她們一眼,連句話都未對她們提過,也未提起她們一句。
父親的注意力全部都放在了許懷瑾身上,比起她們,他更關心她。她們也是理解,但就算理解了,就算道歉了,即使這事她們皆被娘親提醒過,一切都在預料之中。
但這一刻真的發生在眼前時,父親從來沒有過的低聲下氣。看到他作為一個父親哀求著大女兒的原諒,作為女兒的
她們,第一次有了同樣的感覺,有些心酸。
父親,似乎更偏愛許懷瑾一點……
許露珠有些酸,但并不妒忌,因為她時時刻刻都謹記著自己的身份,她是三房之女,只要娘親能過的好,父親也過的好,她也就開心了。
但許楊夢卻是與許露珠截然不同,她是不甘,憑什么許懷瑾她能得到所有人的關注?心中酸的是父親對許懷瑾的態度,那卑微下面是一個父親對女兒的在意與寵愛,所以才不顧身份,連一時間將她們這些人都當沒看到一樣,因為他不在意。
而這樣的待遇,她永不會有。雖然吃穿不愁,她在府上生活的如公主一般,但是她是貪心的,她更在意父親與娘親的眼光注意力,這樣才能覺得自己才是幸福的。
許楊夢有點想離開這個屋子,但是娘親和父親都在場,這個氣氛她又不好插嘴,她又不傻,她又不是眼見力的笨蛋,不然怎么在府中過的如此逍遙。但又不能就這般退下,她深呼吸一口,心中愈來愈煩。
“父親,你沒有什么對不起我的。”
這時候,懷瑾開口了,她的黑眸淡淡注視著許言。語氣不冷也不暖,整個人并無流露疏離之意,但也沒有親近之意。
她頓了頓,道:“是我欠了你,畢竟你和娘親生了我,但這些年來,我沒有待在你身邊,沒有報答你的生育之恩。”
許言搖頭,聞言雙目出現慟悲,“是我的錯,是父親的錯,是我沒有保護好你。好孩子,你不欠我什么,我不怪你,你如今回來就好,回來就好。”
“這是說什么呢,一家人說什么怪不怪的,老爺說的對,回來就好,就好。懷瑾啊,你就把這里當成自己的家,呆在家里多陪陪你父親,畢竟有這么久沒見了,你先養好身體,有什么慢慢來,身體要緊。”二夫人這時候立刻跳了出來,插上了話。
許言轉頭看了二夫人一眼,二夫人看到許言注意到自己了,心下不禁開心了起來。許言慢慢回頭,點了下頭,道:“你二娘說的對,留在家里,多陪陪我吧。”
“好。”其實不留在這里,她又能去哪里呢?這里畢竟有著與她有血緣關系的人,至少在這世上她不是孤單一人。不是沒有人不喜歡她,看,她父親看她回來很是高興的呢。
許懷瑾不知道,這時候她為什么會有一種想哭的心情,她已經卑微到如此地步了嗎?只要有人真心對她好,不欺騙她,她就很開心了。
“這里畢竟是我的家,父親,我回來了。”許懷瑾朝他綻開一個笑容,即使臉色蒼白,但卻如清風拂月,不失其風姿,更是添上一些病態的美,
令人不禁看呆。
“好!好!”許言有些激動,懷瑾終于叫他父親了,天知道他盼這一天已經很久,盼這一聲父親有多久了!
懷瑾看見許言對她背過身,伸手擦了擦眼角。然后轉身看向她,也對她揚起了笑容。果然不愧是父女,倆人連笑起來有那么一點相似,只是許言嘴巴上的胡子,和懷瑾相似的眉間,配上這樣的臉,看起來有些好笑。
這時候,許言想起來了什么,抬起手揮了揮,道:“我有一些事要跟懷瑾說,你們先退下吧。”
“是的,老爺。”
“好的,父親。”
她們皆齊齊敬了個禮,然后恭敬退后幾步,轉身離開。
“你們在院外守著,不要讓任何人進來打擾。記得,離五米遠。”許言對自己帶來的下人說道。
“是。”所有人應道,走出門前還貼心關上了門,屋子一瞬間變的空虛無比。
見沒有人來打擾他們了,而且也只剩下他和她倆人,許言走上前開了門朝外看一眼,隨后又關上。
他來到了懷瑾面前,道:“現在只有我們倆人在,可以與你聊些事了,而且不會有人偷聽闖入。”
“父親要與我聊些什么?”懷瑾問道。
“你的終身大事。”許言臉上嚴峻,神色凝重,在懷瑾的旁邊坐下。
“不知你是否還記得從前你娘親對你說過,你有婚約在身。”
懷瑾一怔,道:“自是記得一些,娘親說過,是訂了個小哥哥給我。”
“還記得就好。”許言點頭,臉色嚴肅,語氣帶上了認真:“其實定的是皇家,也就是宮中之人。這些年即使你不在京城,但是定下的婚約依舊存在,而且那個人昨日正好回了京,你也回到家。估計你回來的消息不久后所有人都會知道,那時候他們可能會找上門來。”
懷瑾皺起眉頭,她也沒想到竟是皇家的人,而且正如許言所說,她模糊記得與誰有定過娃娃親。但她以為,她不在京城消失了許久,這場婚約看找不到她人此事就會作罷,所以她才會忘在腦后。
“懷瑾啊……如果一般的權貴之家父親還能處理,但是直到你娘親去世后,她依舊沒有告訴我有過婚約,直到有一天皇上問起此事……”許言的語氣有些澀,話到這句后就斷了,但是懷瑾能夠想到那個場面,那個時候他是有多難以置信,以及難堪。
偏偏是皇室之人,而且連皇上都聽聞此事,說明皇上也知道這事,而且還問起她來,說明這個婚約不是那么容易退。也不能拒絕,拒絕會有麻煩。
懷瑾垂下了眸子。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