婉兒乖乖地閉上眼睛,他的手拿開,她還是沒有睜開,耳畔殺寥聲像是可怕的夢魘,然而最讓她害怕的是,細微的悶哼,因為她知道,他又受傷了。夙子夜,這個時候,曾經說喜歡我的你,曾經說會盡極所有的保護你,卻在宮纖雪身邊……
耳畔越來越安靜,直至死靜。當婉兒睜開眼睛的瞬間,看見滿地尸體和渾身是血的夙一墨剛要倒在地上的身影,她慌張地快步跑了過去,吃力地扶著他坐到地上,如梗在喉,一時竟說不出話來。
看著滿臉淚水的婉兒,夙子夜努力扯出一抹牽強的弧度,安慰道,“不,不要怕。”隨即昏了過去。
四周很靜,靜地可怕,婉兒顫抖的手緩緩摘下‘追隨’的面具,露出一張俊逸蒼白地臉,他的眉宇緊蹙,可見他即使昏迷了,也一定很痛,淚水一滴一滴滑落到夙一墨的臉頰上,“墨,你真是天底下最傻的人。”
身后突然有腳步聲,婉兒猛然扭頭,看見一個尚且存活的黑衣男子拿著劍蕭殺之氣地朝她與夙一墨走來。
婉兒在這個時候反倒顯地十分冷靜,她輕輕地將夙一墨放平在地上,毅然地拿起夙一墨手中的軟劍,再轉回頭時,一雙嗜血地紅眸如寒冰般無情。婉兒蒼白著小臉,唇角掀起抹微小地冷凝弧度,一步又一步地走向那被嚇地頻頻退后的男子。
男子自出生就沒有見過這樣一雙如鮮血洗禮過地眸子,眼前這個女子明明年紀尚小,可渾身散出來的殺意卻強到仿佛不屬于人類,令他這七尺男兒嚇地攤坐在地上,額頭滿是冷汗,抖聲道,“求求你,不要殺我,要怪就怪六王爺夙子夜,是他讓屬下這么做的。”
“我不能讓你,傷害墨!”婉兒淡淡地說,櫻紅地唇泛起抹妖嬈地弧度,猛地,長劍不差分毫地刺進了男子的胸膛,拔出來的軟劍,血——滴答滴答地滑落,“沒有人,可以傷害我在乎的人!”……
婉兒再醒來時,天色已經黑了,若不是脖頸傳來的痛意,她會以為又是一個平常地痛到醒來的夜,猛地坐起身,“墨……”
“丫頭,你醒了。”夙子夜俊美地臉略顯些許倦色,下顎有著青青地胡渣,箭步走到床前,欣喜地看著婉兒說道。
婉兒怔怔地看著夙子夜,腦海里不禁回響,‘求求你,不要殺我,要怪就怪六王爺夙子夜,是他讓屬下這么做的’冷冷一笑,“你果然是個演戲高手!”
夙子夜蹙眉,犀利地眸子捕捉到婉兒眸子里閃過的強烈恨意,他難以置信,婉兒會恨他?手撫上婉兒的額頭,“丫頭,你真的清醒了嗎?”
“我很清醒,沒有一刻比現在更清楚了!”婉兒環顧四周,發現她已經身置妃苑,忙道,“墨呢?他人呢?”
“不知道!”夙子夜對于婉兒一醒來就喚夙一墨的名字很是不滿,而事實上,他也確實不知道夙一墨的下落。三天前,當他趕到神醫住所去接婉兒回來時,只見十余具尸體倒在地上,而這其中還有婉兒,他現在還心有余悸,誤以為婉兒死了時候的恐懼感,慶幸的是,她只是昏了過去。
婉兒聞言,快速下了床榻,“我要去找墨,墨受傷了,他渾身是血,我要去找他。”才走幾步便無力地摔倒在地。
夙子夜下意識地剛想伸手去扶婉兒,撇見進門的小習,只好作罷,冷冷地不再看婉兒一眼,便大步離開了。
小習忙扶上婉兒道,“王妃,你已經三天三夜滴米沒進了,怎么才醒就下地呀?”
“三天三夜?小習,你告訴我,墨他沒事對不對?對不對?”婉兒眼里噙著淚,就像溺水的人,終于抓到一根稻草,“告訴我,告訴我墨是平安的。”
“王妃……”小習難過地看著婉兒,“現在三王爺下落不明,沒有誰能證明三王爺死了。”
“下落不明?”婉兒地淚水如同斷了線的珠子,閉上眼睛時,夙一墨渾身是血地倒在地上,他還笑著安慰她說‘不要怕’一陣弦暈后,婉兒昏過去。
兩天后,婉兒坐在梳妝臺前,清冷地眸子看著銅鏡中自己的光滑地臉頰,毫無瑕疵地像初生嬰兒的肌膚,“如果知道會發生這樣的事情,毀容一輩子也罷。”
為她梳理頭發的小習道,“王妃,是福不是禍,是禍躲不過,對方有心傷你和三王爺,即使沒有這次,也還會有下次。三王爺現在下落不明,但奴婢相信,吉人自有天相,像三王爺那樣的好人,一定會平安的。況且已經在各地發皇榜尋找三王爺,三王爺一定很快就會有消息。”
“嗯。”婉兒應了聲,待小習給她梳理好頭發后,她道,“出去走走吧,我想去見見陽光。”……
波光粼粼地人工湖前,婉兒一襲紫衫安靜地站立著,出神地望著人工湖里的鯉魚。‘今晚拿它當菜了’、‘……現在我的最愛是你’、‘婉兒,留下來。’、‘我不是你說的人’、‘不要怕,閉上眼睛,等我下’……不知何時,淚水溢出婉兒的眼框。
“喲,咱們久不見的王妃這是為哪個男人暗自傷神呀?”一襲黃衫的藍琪穎與一襲粉衫的宮纖雪結伴而來,藍琪穎見婉兒不理她,又道,“莫不是為了三王爺?唉,可惜了,三王爺年紀輕輕的,就這么死了。”
婉兒揩去淚水,冷眼看向藍琪穎,“若本王妃沒記錯,三王爺是你的表親,面對你尚且不知道下落的表親就這般詛咒,真是妄為一個人字,哦,不,你早就丟了做人的基本,否則又怎么會陷許佩慈于不義呢?加害于她,只為了讓王爺多看你一眼,許佩慈啊許佩慈,你若天有靈,應該去找這背叛了人性陷害你的人!”
“你!”藍琪穎氣結,王府自傳出許佩慈靈魂鬧鬼一說,她就甚是害怕,今兒經婉兒這一提,更是毛骨悚然,怒道,“本夫人沒人性,你就好到哪里去了?許佩慈的事情,根本就是你不殺伯仁,但伯仁卻因你而死!”
婉兒唇角忽爾噙上抹冷笑,邁步走向宮纖雪,清冷地眸上下打量了她一眼,看地宮纖雪一臉惶恐,婉兒淡淡地道,“有些人就該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