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3章 解密
李伯剛剛來過之事讓鐘敏將先前去見柳芯鬧出的事瞬間便給壓到了腦后,轉而馬上暗自猜測起來。
對于李伯,鐘敏的印象十分深刻,不單單只是因為先前她曾經在墨園里頭當過一些日子的差,更主要的是,這個人身上頗有神秘色彩,與那個墨園一樣,總讓人有種忍不住猜測的沖動。
昨日回王府前,蕭明崢也曾跟她說過,有什么事的話可以找管家,或者找李伯也行。蕭明崢特意提到了本不怎么管府中其他事的李伯,這足以說明他對李伯的充分信任,以及李伯在這府中的重要性。
只不過,眼下她還沒有來及得有什么事去麻煩人家,卻是沒想到這么快李伯竟親自過來找她了。他找她會有什么事呢?這一點,鐘敏還實在是有些想不太明白,畢竟她才剛剛回來,再者平時也很少也李伯有什么交流,這中間又隔了大半年多了,真是沒有想到會突然得到個這樣的消息。
“喜兒,李伯找我有什么事嗎?”不再多想,鐘敏直接朝喜兒問道:“他有沒有說什么?”
喜兒搖了搖頭道:“這個還真沒有說什么,他沒走多久,來時聽說你出去了,什么也沒說,轉身就走了。我還特意追上去問他有什么事,說是讓他留下話幫他轉達,可他理都沒理我,徑直頭也不回的走了。真是個怪老頭!”
聽到喜兒的話,鐘敏微微想了想,很快便起身準備出去一趟,喜兒見狀,連忙問鐘敏又要去哪里,這才剛剛回來,怎么屁股都沒坐熱就又要出去呢?
“我去趟墨園,李伯特意過來找我肯定有什么事,我還是現在過去一趟吧。”鐘敏邊說邊朝一旁的楚兒與湘兒道:“你們就不必跟著去了,一會問清楚什么事后,我就會回來的,反正都是在府里頭,不會有什么事的。”
楚兒與湘兒一聽,點了點頭應了下來,也沒有再跟著過去,倒是喜兒急急拉住鐘敏問起了上午出去的事。鐘敏沒有多說,一來現在自己這心思全跑到墨園那邊去了,二來,柳芯的事,她也不愿跟喜兒她們提起,畢竟也不是什么多好的事,說了也沒什么意義。
“行了,你就別操這么多心了,什么事也沒有,你還是繡你的帕子吧,指不定過兩天就能夠見到要送的人了。”鐘敏故意逗了喜兒兩句,卻見那丫頭一聽,果然面色發紅,跺了下腳,卻是不再管她,自個坐回去繼續繡手上的東西了。
皇后族人按照皇后的吩咐暗中從全國各地篩選絕色傾城的少女入宮,想以此而分散先帝對王氏的專寵。他們先后找了幾人雖然也得到先帝的喜愛,卻始終不及王氏。后來,有人不知從哪里找來一名異族女子獻給先帝,此異族女子不僅容顏傾城,而且擅長媚術,更重要的是,這異族女子私底下還完全聽命于皇后。
“如果先前他做錯了什么,我希望你能夠多看看他的好,現在你既然又回來了,那么以后就不要再輕易的離開,不要再輕易的讓王爺獨自承受那樣的孤獨。我希望你能夠好好陪著他,讓他開心,讓他快樂,讓他能夠活得有滋有味,不再再讓他過那種行尸走肉的日子。當然,我相信王爺,王爺一定會對你好,一定不會虧待于你的!他這樣的性子,要么就不會動心,一旦動心那就是一輩子!”
她向來都知道,蕭明崢一定有一個異于普通人的過往,畢竟生于皇家,總會有著許多人無法想象出來的心酸。只不過她卻真的沒有想到,蕭明崢的過往竟是這般的艱辛。
說到這,李伯神色顯得很是擔憂,嘆了口氣繼續說道:“可是,感情這種東西一旦沒有把握好,卻往往非常容易傷人。你離開的這大半年的日子,你是沒有看到王爺是個什么樣子。除了他公事上一些必要的話以外,我幾乎沒有聽他多說過一句多的話,臉上的表情每天如一日,清冷得讓人看著都覺得難受。跟行尸走肉似的,一點溫度都沒有。”
蕭明崢六歲那年,王氏已經完全失寵,因為對先帝在感情上對她的打擊使她長期處于極度傷感之中,再加上時時刻刻提防宮中之人害自己與兒子,因此心力蕉萃,身子一天不如一天。后來一次不小心染上風寒,結果竟然越治越嚴重,這一病便再也沒有起來過,拖了幾個月后一命歸西。
王氏死后,先帝倒也難過了一陣子,出于對王氏的內疚,因此愈發的對王氏所生的孩子蕭明崢看得重了起來,不僅讓其住到了自己的寢宮,而且還手把手的親自教授各種技巧。
“李伯,您放心,除非他不再需要我,否則我會一直留在他身旁,好好心疼他!”鐘敏心中無比動容,她沒有說太多,只有這么一句,但這一句卻是她最最真誠,發自內心深處的承諾。
漸漸的,先帝似乎也意識到了這個問題,除了盡可能的周密保護外,他開始替蕭明崢尋找一種更加安全的生存方式。
鐘敏聽到這話,也不由得跟著笑了笑,這話倒不假,李伯這身子骨比起一般年輕人來說可不會差半分,甚至還是有過之而無不及,真不知道年輕的時候強壯到什么程度去了。
聽完這些,鐘敏更是一言不發,整個人都陷入了沉默。雖然這樣的事在皇家也許并不少見,可是,對于鐘敏而言,經歷這樣成長遭遇的人不是別人,正是蕭明崢,所以才會更加的感同深受。
很快便到了墨園外頭,那片竹林依然如舊,不論什么時候都那般青翠舒服,而且又特別容易打理,并不似那些花花草草一般嬌貴,不但需要花費許多的時間照看,而且還開不了多久就得凋謝。
新帝繼位后,遠在西北邊境的蕭明崢不但沒有擺脫危險,相反這幾年中從沒有間斷過被人暗殺的命運。世人紛紛傳言,先帝死前,原本是要傳位于蕭明崢,但是卻被皇后等人篡改了圣意。因此皇帝怕蕭明崢有朝一日得知此事,所以才會想盡辦法一直要殺之而以保萬全。
只不過,這么些年來,蕭明崢不但沒有被害死,反倒勢力越來越大,皇帝與朝庭終日不得安穩,各種伎倆都使了出來,最后終于完全撕破臉面,明著下旨擒殺,方才逼得蕭明崢不得不反。
后來不久,王氏被一道圣旨直接召入宮中,封為嬪,直到見到先帝后才知道真相。王氏入宮后極受隆寵,沒過多久便懷上龍胎。先帝開心不已,當日便封王氏為妃,并令太醫院全力為其養胎,務必讓母子平安。先帝的恩寵雖然讓王氏在宮中極受呵護,但同樣也讓王氏成為了眾嬪妃的眼中釘,不少人費盡心思都想除去王氏,只不過卻因為先帝早有先見,所以從沒有讓任何人得逞過。
看到鐘敏一臉的黯然,李伯稍微調整了一下語氣,柔聲說道:“丫頭,我說這些也不是怪你。你與王爺之間發生了些什么事,為什么會突然離開,這一切的一切我也不想多過問。或許在這其中,王爺做了什么不對的事情,但是有一點你得相信,無論如何,他是真的在意你,非常非常的在意你,甚至于連自己的性命都可以不去考慮,將你看得比什么都要重要!”
出了門,鐘敏獨自往墨園方向而去,一路上偶爾看到幾個過往的下人,見到她都趕緊退到一旁行禮僻讓,鐘敏知道要是嫁給蕭明崢的話,這樣的情景她就得學會習慣,因此卻也沒有多想。
蕭明崢剛剛封王后不久,先帝便突發惡疾駕崩,而后皇后以及幾名皇帝的親近大臣拿出了所謂的遺詔,說是先帝將皇位傳給了大皇子,而后沒多久,現在的皇帝便正式繼位。
李伯的神情很是嚴肅,那樣子沒有半絲的玩笑,儼然是在告訴鐘敏,接下來他所要說的事情是多么的重要,絲毫也不能夠質疑。
李伯神情平和,看著鐘敏如同看著自家晚輩似的,一點也沒有那種好久沒有見過的陌生感,倒有點像是天天都見面一樣的平常。
“你來了。”李伯朝鐘敏說道:“剛才我去那邊找你,你不在,我這剛剛回來沒多久,你倒是自個跑過來了。”
雖然有著先帝的保護,但是處于皇宮之內,又有什么事情是絕對安全的?蕭明崢很快便成為了眾人針對的對象,好些次險些意外喪生,小小年紀便日日過著生死一線的生活。這樣的處境讓蕭明崢早早的便比別的皇子更成熟更懂事,同時心智亦更加的堅硬。
十月懷胎,王氏一舉生下皇子,先帝龍顏大悅,當即昭示天下,普天同慶,并封王氏為貴妃,只在皇后一人之下。如此恩寵更是招來了皇后以及以皇后為首的家族勢力的妒恨,更是給王氏埋下了一個足以致死的禍端。
李伯見狀,微微嘆了口氣,他抬頭看向遠方的天空,如同是在回憶,又如同是在找尋最佳的切入點似的。片刻之后,這才慢慢地張嘴說道:“二十年以前,王爺不過是個五歲的孩子,當時先帝還在,而他的母妃也尚在人間。那一年,我還是宮中的一名侍衛,被調派到王爺身旁當差,從此后一直到現在都沒有再離開過王爺一步。這二十年來,我親眼目睹了王爺所經歷的一切,沒有人比我更清楚他的過去,沒有人比我更明白他的不容易!”
“丫頭,走,咱們去那邊亭子里坐會吧。”李伯指了指園子邊上的涼亭,示意鐘敏過去坐下再說。
抬眼看去,卻發現此刻李伯正在往外頭搬著什么東西,一次性拿得不少,但卻一點也不顯得吃力,給人一種健壯不已的感覺,一點也不似平常那些跟他年紀差不多大的老人。
聽到有人叫他,李伯回過頭看了一眼,見是鐘敏,便應了一聲,而后將手中的東西放到了地上。他撣了撣身上的灰塵后,這才朝著鐘敏這邊走了過來。
二層小樓看上去也與以前沒有任何的差別,沒有蕭明崢在這里的時候,這里便格外的幽靜,特別是越靠近小樓越是如此。鐘敏止住了步子,并沒有再貿然前行,她向來是個有分寸的人,不論什么時候,應該守的規矩從來都不會忘記。
李伯看了鐘敏一眼,也不遲疑,一字一句地說道:“王爺的性子,我是最清楚不過,這些年來一直都是清清冷冷的,從沒見他對哪個人上心過。直到你進入墨園當差以外,王爺慢慢的開始發生著改變。我看得出來,他是一心一意的對你,他心里一直孤獨無依,如今好不容易有了一個讓他心里能夠感到溫暖開心的人,我是真的替他感到高興。他年紀輕輕,但卻從小到大都沒有過過一天真正快樂的日子。如今,他有了真正喜歡的人,在意的人,看著他因為你而變得快樂我真的是十分安慰。可是……”
鐘敏見狀,心知李伯肯定是有什么重要的事要跟她說,而且還不是什么一句二句話便說得清楚的,因此馬上便點了點頭,跟著李伯往涼亭走去。
雖然李伯并沒有說得太過具體,沒有將蕭明崢這些人所吃的那些苦,受的那些罪一一的列舉出來,可是,這些卻足以讓她替他感到心疼。這一路,蕭明崢不但走得艱難,而且太過于孤獨,現在,她完全可以體會第一次見到他時的那種清冷為何而就,經歷過這樣的成長過程,怕是任誰也不會成天沒心沒肺的示人。
一時間,心里頭有種說不出來的酸楚,蕭明崢似乎從來沒有對她說過我愛你三個字,但是,他那種安靜而深沉的愛卻一直流淌在她的身旁,從沒有離開過。如今,經歷過這么多的變故之外,對于一份這樣的感情,她還有什么理由不去好好珍惜呢?
鐘敏也被李伯的那種嚴肅認真所感染,她鄭重地點了點頭,應了下來,果然也不再出聲說半句。
鐘敏的神情也愈發的難受起來,她還是頭一次聽到蕭明崢這大半年來的情況,雖然以前喜兒也說過一二,但是卻只是提到了他經常去自己住的屋子里,一呆就是大半天。如今聽李伯說起這些,她才知道自己竟然無形中給他帶來了這么大的影響。
“李伯。”她朝著那邊喊了一聲,臉上不由得露出一份笑意。還記得在這墨園當差的日子,李伯這人雖然話不多,可是卻沒少對她關照,到現在,她還記得以前他幫過她的點點滴滴。
她沒有打斷李伯的話,靜靜的聽著這個老人向她述說著,她不明白他為何會突然跟她提起這些,但是原因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她也的確對蕭明崢的過往很是好奇。
“丫頭,你可知今日我為何要跟你說起這些東西?”說完之后,李伯這才朝鐘敏提起問來。
李伯見狀,頓了頓繼續說道:“可以說,我是從小看著王爺長大的,貴妃去世前不止一次的叮囑我,一定要好好的保護王爺。這些年我一直都不敢忘記貴妃娘娘的話,如今王爺已經完完全全的變大變強,他的能力與本事,他的志向與前程我都不再擔心,也沒有那個能力再去幫他。但是還有一點,我卻依然放不下心來。”
異族女子很快便得到了先帝的寵愛,而王氏則漸漸不復往日風光。
蕭明崢的生母王氏身份倒是不低,后宮三千宮妃,能夠位列貴妃,僅僅次于皇后之下,這足以說明王氏自然有著與眾不同的地方。王氏入宮以前,曾經機緣巧合之下偶遇先帝,兩人一見鐘情,只不過王氏當時并不知道自己愛慕的人便是天子。
李伯的話讓鐘敏頓時吃了一驚,她怎么也沒想到原來曾經的他竟然是宮中的一名侍衛,而且一直以來都跟隨著蕭明崢,怪不得府中上上下下都對他那般尊敬,就連蕭明崢亦是如此。而更沒有讓她料到的是,李伯今日竟然會主動跟她提及蕭明崢以前的那些事,這多少讓她即意外同時又很是興奮。
“沒什么,書庫里的一些書,搬出來吹吹風,前些天天氣潮,怕把這些書給弄壞了。”李伯笑著回道:“也沒什么事,我一個人慢慢弄就行了,這么點重量還不至于閃到腰什么的。你倒是小看李伯了!”
鐘敏微微嘆了口氣,調節了一下自己的情緒。搖了搖頭,她的確并不清楚,一臉專注地看著李伯道:“還請李伯告之。”
如果僅僅只是這樣,倒也罷了,可那異族女子聯絡其他的嬪妃設計陷害王氏,欲徹底將王氏拉下來。先帝雖并不再如從前一般專寵王氏,但畢竟對王氏還是有感情的,再加上王氏所生之子聰明可愛,因此最開始自然還是相信并維護王氏。
“我剛剛回來,聽喜兒說您找我,便馬上過來了。”鐘敏指著后頭那堆東西道:“李伯,您忙什么呢,一次性搬那么多東西,當心閃著腰,怎么也不叫幾個人過來幫你的忙?”
后來,蕭明崢十二歲那年,先帝親自將他送入了軍營歷練,由先帝最信任的大將帶著小小年紀便開始了極其艱苦的軍旅生涯。
先帝對蕭明崢的看重正如之前對王氏的特殊寵愛一般,很快便讓小小年紀的蕭明崢處于極度危險的境地。畢竟對于某些人來說,一個受寵的皇子,遠比一個受寵的嬪妃更讓人覺得可怕。雖然蕭明崢并沒有任何的勢力所支持,但是若是先帝有意將皇位傳給他的話,那么也是無可厚非的。
“李伯,您剛才過去找我有什么事嗎?”鐘敏沒有再過問搬書的那些瑣事,轉而詢問起來主要的事情來:“喜兒說您什么話也沒留便回來了,所以我怕有什么急事,便馬上過來找您了。”
歷來皇室立儲都是賢能者居之,蕭明崢小小年紀所表現出來的天資以及先帝對他的疼愛足以讓許多的人睡不著覺。
坐下之后,李伯又讓墨園旁邊看守的侍衛暫時退后了一些,并且告訴他們沒他的吩咐,這會工夫誰都不讓接近這邊。看到這情形,鐘敏心中更是好奇起來,不過卻也沒有再插嘴說什么,而是靜靜的坐在那里等著李伯自己先開始。
但三人成虎,各種流言與不利越來越多以后,先帝也漸漸的開始疏遠王氏。王氏原本便只是因為先帝隆寵而出頭,家族勢力根本就比不上皇后以及其他的嬪妃,所以先帝態度開始出現轉變,她在宮中的日子便漸漸的也發生著轉變。
“丫頭,咱們雖然好久都沒見了,不過也算是比較熟悉的,對嗎?”李伯見已經沒有什么好擔心的,便朝鐘敏說道:“今日,李伯有些話要跟你說,也有些問題要問你。我希望不論你有什么樣的疑問,在我說完要說的話之前都將問題留著,先不要多問可以嗎?”
十七歲那年,蕭明崢便已經在軍營站穩了根,十九歲時屢立軍功被先帝封為沐王,封地牧州,并派其鎮守西北邊境。
李伯慢慢的講著,時而平靜,時而激動,時而憤怒,時而悲傷,在他的講述中,鐘敏的心也跟著起起伏伏,總有種說不出來的沉重。
聽到鐘敏的話,李伯沒有再說什么,良久他這才點了點頭,表示自己放心了。其實,感情這東西他心里清楚得很,并不是他這個老家伙在這里說上幾句就能夠起到什么作用的,只不過,他卻是希望鐘敏能夠知道得多一些,這樣的話,也能夠對王爺更加公平一些。
“好了,沒什么事了,你回去吧。”李伯邊說邊站了起來,不再理會鐘敏,自顧自的往小樓方向走去。
鐘敏坐在那里,好半天這才起身,看了一眼已經在那里繼續忙碌的李伯,嘴角不由得浮現出一絲溫暖的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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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