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不其然,只見琴瑤從琴香閣外走了進(jìn)來。
陰陰的臉色看起來,顯然就是不太好的樣子,可這一刻在衆(zhòng)人面前,偏偏不發(fā)火。
只是略微擡手捂著心口:“沒事做,就都散了吧。”
一句話好似是解了衆(zhòng)人的刑罰,卻實際上將衆(zhòng)人嚇得不行。
都知道這自家小姐溫和達(dá)理,待人也寬厚,就如此時一般,兩個丫鬟先出來喝了一遍,而後卻是再出來溫和說話,寬恕衆(zhòng)人。
已有人覺得愧疚過意不去,先行認(rèn)錯:“小姐,是奴婢們多嘴,再也不敢了。”
琴瑤只是笑了笑,扯了扯嘴角:“無事,是跟著我虧待了你們。”
臉上的表情看不出她在生氣,只是爲(wèi)這些話而覺得失落而已。
但寬袖中的手已經(jīng)握到一起去了。
衆(zhòng)人聽琴瑤這般說話,越是覺得不好意思,嘴裡的話都吞了下去,把頭低下了。
越是覺得琴瑤寬厚待人。
“散了吧。”
琴瑤這會兒出聲,衆(zhòng)人趕緊鳥作獸散。
這會兒琴香閣才安靜下來。
這地方一安靜下來,才越覺得可怕,青山綠水都站了出來,還喋喋不休抱怨不平:“小姐,這些嘴碎的人,你就這樣放過她們了?”
琴瑤的手緊緊握著,這一刻直面著琴香閣的正庭:“不放過又如何?與她們計較麼……”
語氣淡淡的,就好似恢復(fù)了那一個溫婉待人的她。
沒人能聽出她話語中的變化。
只是聽見她輕輕笑了一下:“與一羣自己的丫鬟計較什麼呢?”
青山綠水自知失禮,也是被問得不知如何回答,於是也噤了聲。
這天地終於再靜了下來,獨(dú)剩琴瑤自己一個人看著這眼前的孤寂不說話,太清淨(jìng)了……這一個地方。
“青山。”喊了另外一個丫鬟。
“去幫我尋一個宮裡的嬤嬤吧,我想見……姑姑了。”
青山綠水面面相覷。
而就在此時,幾乎也是早有人意料到一般,已經(jīng)自行的過來了。
整個琴香閣這一刻安靜得很,唯有一道聲音輕輕響在琴香閣外。
就在琴瑤終於下了決心,說這話兒之後,便已是有一道身影出現(xiàn)在了琴香閣門口處。
原本就是極好的位置,這琴香閣也四通八達(dá)得狠,只見來人想要進(jìn)來,只要藉著琴瑤的名號便可,此時更是大婚過後的不久,更是容易進(jìn)到璟王府中來,任憑是說從鎮(zhèn)國公府來的親戚,來拜見琴側(cè)妃……
“琴側(cè)妃。”
只見一道略穩(wěn)的聲音在琴香閣外響起。
聞著聲音,來人此刻應(yīng)當(dāng)只是站在琴香閣門口處,還未踏進(jìn)來。
琴瑤聽著這陌生的聲音,忽地就顫了一下。
她記得……她從鎮(zhèn)國公府帶過來陪嫁的丫鬟和僕丁裡頭,沒有這年紀(jì)的人物。
“是誰?”琴瑤這會兒直從正庭上挪了眸光回來,戒備的樣子。
聽這聲音,怎麼樣都是四十多歲的人,若非是上了年紀(jì),不可能有這般穩(wěn)的聲音。
且聽著,顯然是女聲,似還些隱隱的奇妙之感,彷彿多了幾分從宮裡出來的禮節(jié)。
琴瑤整個身子都乾脆從正庭上轉(zhuǎn)回來了,直看著琴香閣的門口,這會兒似是猜到了什麼,站得挺直的身子都顫了顫。
終於……只見這會兒安靜得很的琴香閣,驀地出現(xiàn)了一道不屬於這裡的身影。
“嬤嬤……”琴瑤出聲。
她見過眼前的人,就在宮中賜婚的那*,她跟隨在清太妃的身旁,說著貼己話。而此時出現(xiàn)在面前的來人,就站在身後侍奉清太妃的那些嬤嬤從中,是最面善的一個。
萬芳此刻穿著一條披風(fēng),就像是遠(yuǎn)遠(yuǎn)趕路過來,好不容易進(jìn)入璟王府中的。
借了這一個大婚餘熱未散的東風(fēng),說是進(jìn)來見見遠(yuǎn)房親戚,琴側(cè)妃。
此刻見到了琴瑤,只微微的行禮,落落大方。
說話做事都頗有沉穩(wěn)之感:“朝琴側(cè)妃見禮了。”
琴瑤這一刻都緊張了起來,沒想到說曹操,曹操到。
她纔剛想著讓青山去請宮中的嬤嬤,卻是沒想到這般巧合,宮中的嬤嬤就來了。
“嬤嬤,你這是……”似詢問。
卻是這一刻,直看著琴香閣周圍,將所有的寂靜看在了眼中,確定無人,此刻才微微鬆緩了在袖中緊握的手。
這一刻直看著萬芳。
萬芳似也笑了笑,她是奉命出來辦事兒的。
這一刻看到琴瑤見到她,並沒有驚訝的樣子,心裡對琴瑤也多了幾分好感,只覺得這琴側(cè)妃確實是不錯。
此時並未著急著說話,只是再從外頭走進(jìn)來了些,就這般看了青山與綠水兩眼:“昨夜琴側(cè)妃與璟王爺?shù)拇蠡椋逄闹袙炷睿蚝箦槐愠鰧m,便沒有過來慶賀,這便命奴婢過來給琴側(cè)妃送禮來了。”
琴瑤只微微斂了眼中的眸光,彷彿像是驚顫的樣子,脣都微微咬了起來。
方纔聽到那些人的話,生氣歸生氣,也似是下定了決心要做什麼事兒。
可直到這一刻,看到了這宮裡頭出來的人,又聽到了這番話,只覺得心窩子一緊。
只得笑了笑,“是姑姑的意思麼?”
萬芳笑著點了點頭:“是太妃的意思,她說老人家,掛念著姑娘得緊。”
這番話說得琴瑤身子都晃了晃,似乎是感慨得難受。
這兩日連連受了這麼多委屈,就連方纔都是聽著嘲諷進(jìn)的院子,連同自己的人都這般看得清楚。
個個都說是她不受*,也沒人掛念著她。
方微微動容,臉上的表情都多了幾分輕笑,似笑得溫婉:“嗯,瑤兒也掛念姑姑。”
萬芳聽著這話,再想著方纔她在外頭恰好聽到的那一句話,只是也笑了笑。
此刻就這般再看了青山與綠水一眼。
琴瑤早已明白:“青山、綠水,你們出去把院子門守著,讓我與嬤嬤說幾句話吧。”
青山綠水互看了一眼,只得點了點頭。
到底是宮中來人,她們也不敢多語,這會兒只收拾了利爪,變得安分起來。
倆人就這般出去守著了,只有琴瑤和這仍披著披風(fēng)的嬤嬤站在了一塊。
萬芳霎時明人就不說暗話了:“太妃問琴側(cè)妃嫁入了璟王府,如何?”
琴瑤被問得頓時沉寂了下來,這一刻臉上方揚(yáng)起的笑就這般凝固在臉上。
爲(wèi)什麼這般問,她心裡頭也亦是清楚得很。
“嬤嬤,你想說什麼呢?”
萬芳只笑,笑得恭敬:“不是奴婢想說什麼,奴婢只是來替太妃帶話的,太妃這兩日有些吃睡不好,皆是在掛心側(cè)妃你,所以特意叮囑奴婢,見到了側(cè)妃便要替她好好問問,側(cè)妃你與璟王的洞房花燭夜如何。”
琴瑤的臉微微出現(xiàn)了赧色,“……”
就彷彿心中受的委屈就這般翻涌而來,將她佔據(jù)。
只得有些無力的笑了:“嬤嬤……”
終究是不堪的事,輕易說不出來。
此時只是靜靜的站在這空寂的庭院中,看著來人。
萬芳倒是通竅:“唉,看來是不好。太妃亦也猜到了,所以纔會命奴婢過來看看側(cè)妃,順便送些東西給側(cè)妃。”
琴瑤霎時擡頭,赧色盡露的臉上,此刻都多了幾分怪異。
她方纔便是因爲(wèi)心裡頭難受,所以纔會想起要尋宮中的嬤嬤,想要見清太妃。
亦是心裡已經(jīng)想要清太妃幫忙了。
出嫁前的那一番話,此刻只擡頭,直看著萬芳:“姑姑給我送什麼東西來?”
萬芳直是笑了笑,將琴瑤這一刻的樣子都看在了眼中。
看琴瑤過得顯然不開心的樣子:“宮廷秘藥。”
琴瑤霎時顫了顫……這會兒都覺得難受。
聽到這宮廷秘藥四字的時候,略微朦朧的眼裡都多了幾分暗芒。
藏在袖中的手都握了起來,像是指甲烙在了手心處,掐得自己都有幾分生疼。
可也因爲(wèi)這種疼,這一瞬腦中的想法才清晰得很:“宮廷秘藥?姑姑這是給我送的什麼東西呢……還請嬤嬤明示。”
萬芳輕輕扯了扯脣,臉上依然是與清太妃同出一轍關(guān)愛笑容:“太妃早猜到側(cè)妃你可能在璟王府日子難過,卻也知道依著側(cè)妃你的性子,勢必是會堅持的做下去的,只是言曰心疼側(cè)妃你,不忍心看你委屈,才命奴婢把這東西送來。”
周圍靜得很,因此這聲音聽到了琴瑤的耳朵裡,顯得如此清亮。
萬芳繼續(xù)道:“這可是太妃親自讓人從湘溪秘密尋來的,名曰情蠱。”
“情蠱?”第一次聽到這名詞,琴瑤都微微用了力,收了手。
她縱然喜歡讀書,卻是沒聽過這樣的東西。
“依情爲(wèi)絲,以蠱爲(wèi)針,穿針引絲,共譜情愛,這便是情蠱也。”
彷彿是放低了聲音,也似這東西珍貴得很:“湘溪之寶,便是這情蠱,一般是湘溪女子用心血餵養(yǎng)而成,加以‘蠱’效,養(yǎng)之十年方得這一蠱。染了情蠱之人,動情至深,也自是心意至上,終究會愛上落蠱之人。”
“太妃知道側(cè)妃既然選了嫁入璟王府,便是不會再離去了,也只能這般幫側(cè)妃你了。”似不欲讓別人知道,音量都驀然變小。
琴瑤呆呆杵在原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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