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吻
墨離消失的第一天，登錄遊戲的唐羽甜極其茫然無措。
墨離消失的第二天，登錄遊戲的唐羽甜有些無所事事。
墨離消失的第三天，唐羽甜看到弒神的圖標卻不敢再點進去，她不知爲什麼自己就被莫名其妙拋棄，也不知登錄後該如何面對那有些太過清淨的日子。
墨離消失整整一週後，唐羽甜終於眼圈通紅找到了七七，她作出了個讓七七大跌眼鏡的決定。
“七七，教我用小夕的號。我要參加玩家見面會。”
“爲什麼？你哪根筋抽了還是哪根筋疏通了！”七七驚訝。不過唐羽甜的表情讓她很快就明白了什麼，“你，該不會是看上誰了吧。”
唐羽甜不說話，幽怨地看她一眼。
“我猜猜，是不是落葉？”
唐羽甜咬緊嘴脣搖搖頭。
“那，逍遙？”
唐羽甜攥緊拳頭搖搖頭。
“該不會——墨離？”
嘴脣咬的愈發緊了，唐羽甜一直在眼眶打轉的淚水終於忍不住要傾巢而出了。
“恩……”她哭喪著一張臉。
“你喜歡墨離？！那個動不動就把你扔下的傢伙！他有什麼好的！你瘋了吧！”七七氣急敗壞點著唐羽甜的腦袋，一副恨鐵不成鋼的樣子。“你看，落葉條件那麼好，對你也好，你爲什麼不喜歡他？你是不是傻啊，你嫁了他跟傍了大款當二奶有多大區別啊！你這都不用當二奶，原配夫人，他雖然不是什麼老闆，可他有錢並且很輕鬆啊，還能陪陪你，比老闆不知道強多少倍，你腦袋會不會轉圈！”
“他這麼好你幹嘛不喜歡。”唐羽甜吸了吸鼻子，嘟囔道。
“姐姐，人家也得喜歡我啊！”
“那卡卡就沒氣過你？對你一直都很好？”
“……”七七被她問了個語塞，事實證明，唐羽甜華麗麗“提了不開的水壺”。
“好吧，我承認我跟卡卡也在冷戰，我覺得他對他們學校一個女生好的有點不明不白的。他非說他不喜歡人家。”七七咬牙切齒。
“你怎麼知道他對人家好的？你們倆又不在一個學校。”唐羽甜大惑不解，莫非七七是千里眼？
“他說的唄，跟我玩遊戲的時候總提起來，氣死我了！他非說那是他妹妹！”
“妹妹什麼的最不靠譜了。”唐羽甜儼然小道消息積累不少，理論知識十分豐富。
“對！我也這麼說的，你說哪個男人想出軌不是先發展妹妹，朋友都是第二位！我呸，妹個他大頭妹！”七七憤然一捶桌子，桌上的筆筒顫顫巍巍晃了兩下。
這句倒還真是像罵人的話，唐羽甜想，眼淚被這句泄憤的話給薰陶了回去。
“那他怎麼說？”
“他說我神經唄，說我想太多，說他們根本不像我想的那樣！我呸，還能想成啥樣？男人有哪幾個不是朝三暮四，小小年紀搞個腳踏兩條船，他不羞愧麼！氣死我了，氣死我了！”
七七自顧自泄憤，唐羽甜卻是從這話裡聽出了端倪：“等等！你——你們倆——”
“怎麼？”被打斷如泉涌的牢騷七七顯得很不耐煩。
“你們倆，談了？”
“沒，沒有。”
“……那你們倆，表白啦？”
“沒，沒有……”
“那你，跟他說過你喜歡他啦？”
七七把頭往下埋了埋：“沒，沒有……”
“那你激動個毛線啊！”唐羽甜恨鐵不成鋼拍著牀架，“你看看你，你連表白都沒表白過，你們倆現在什麼關係都沒有，人家能叫出軌麼？人家能叫腳踏兩條船麼？人家是自由的，人家怎麼知道你喜歡人家！你什麼都不說，人家總不能厚著臉皮往自己臉上貼金吧！”
“難道要讓我先表白？”這下輪到七七的眼圈紅了。
“你確定他喜歡你麼？”
“不確定……”
……
唐羽甜和七七大眼瞪小眼望著對方，突然覺得此刻抱頭痛哭才能表達兩人共同的心聲。
“別說我了，繼續說你吧，都跑題了。”七七吸了吸鼻子，顫聲說。
“有什麼可說的。”唐羽甜無奈地搖搖頭，“沒有你想的那麼嚴重，我不是真的很喜歡他，就是覺得沒了他，很不自在。”
“那跟喜歡有什麼區別。”七七翻了個大白眼。
“你知道的，我又沒談過戀愛，誰知道什麼是喜歡什麼是不喜歡啊。他在的時候我很討厭他，他不在的時候我又覺得很想他，這算不算喜歡？”
“這——”七七遲疑著，“算麼？難道不應該是他在的時候你很想他，他不在的時候你更想他？”
“拜託！”唐羽甜頭上三道黑線，“那是花癡！”
“好吧，我承認我也不怎麼明白，平時都聽愛來愛去的，真的到你身上，那就是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感覺。我只是覺得我很喜歡跟他在一起，你喜歡麼？”
“喜歡什麼？”唐羽甜茫然。
“你喜不喜歡跟墨離一起玩遊戲！”
“哦。”唐羽甜呆望著天花板回想著，“他在的時候我覺得很煩，不在的時候，我又覺得很不適應。”
“……姐姐，你強調過了。”
“我還沒說完，你急什麼！”唐羽甜瞥了她一眼。
“現在想想，我覺得之前跟他在一起的日子挺開心的。你看我跟落葉，遊戲上說不了幾句話，感覺沒什麼共同語言似的，而且永遠都是他在關心我，我覺得特別不自在。可是墨離就不一樣，雖說他總氣我，但總讓我感覺跟他很親近。他跟我講過很多他自己的事情。”
“是麼？傳聞墨離是個大冰山，玩遊戲這麼久，反正我是從來沒聽說他跟哪個女號親近過。”
“是麼？”唐羽甜可憐巴巴望著七七。
“咳咳。”七七被她盯得受不了，忍不住乾咳一下，“那你參加吧，不過你能肯定墨離會去麼？他到底爲什麼把你刪好友了，你得罪他了？”
“我只是猜他會去了，我想找到他也是想問問他爲什麼不明不白就把我好友刪除了。”
“就爲這？”
“是啊，還能有什麼。”
“你這真是浪費時間浪費生命啊，你以爲你是拿高射炮打蒼蠅啊！你萬里迢迢跑過去就是爲了問他爲什麼把你刪了？那進一步的想法你總有吧？”
唐羽甜搖搖頭，不大的眼睛此刻益發明亮，像洋蔥頭充滿期待的眼神。
“得。”七七苦笑著，“咱倆真不愧是難姐難妹。你剛纔問我的時候我纔想起來，誰都沒對誰袒露心跡呢，我再自我感覺良好對於我們倆的關係來說也只是網友而已，希望這次能有所突破吧。”
七七歪倒在自己牀上，看著天花板發呆。
“喂，你說，墨離是個什麼樣的人？”
“我怎麼知道，我又沒見過。”
“想想唄。他會不會是頭恐龍？”
“我覺得不會吧。”唐羽甜躺在七七身側陷入思考：“我覺得他應該很白，很瘦，很憂鬱，很小受。”
“郭敬明啊！”
“哪有！”唐羽甜白他一眼，“他肯定是瘦高瘦高的，長的很帥。”
“唉。女生啊。”七七嘆口氣，“你說的就好像白馬王子一樣完美，你可真會做春夢！”
“切，那卡卡呢？”
“小屁孩一個。我不知道爲什麼，我喜歡小正太似的男生。我見過他的長相，一副發育不良的樣子，看上去有點乖，還有點痞——好像這兩種感覺不能並存哈，不過在他身上應該就是這麼一種並存的情況。”
“他多大了？”
“16，或者再大點……”
“靠，未成年啊，你可夠狠了！”唐羽甜打了個哆嗦，趕緊往身旁靠了靠。
“唉，怎麼說呢，有時候覺得他就像個孩子似的需要人照顧。”七七看了她一眼，目光中有些甜蜜和不捨，“他總讓我陪他幹這幹那，我明明記得以前跟他不熟時他不是這樣，總是獨當一面，還教會我好多東西，我覺得那時候很幸福，跟在他背後，傻傻的什麼都不懂。可能真的跟你關係好了就會產生依賴感吧，有的時候我雖然煩，但看他撒嬌的樣子就覺得算了，何必跟他一般計較呢。我不知道他只是依賴我還是真的對我也有好感，但是明明我一直在陪他，爲什麼到最後我卻覺得自己無法自拔呢？”
“付出的太多了？”唐羽甜在問他，也是在自問。她自己又何嘗不是呢，總聽墨離有一搭無一搭聊著自己的事情，現在想想真的有些心疼。墨離說爸爸要結婚，到底要娶誰讓他這麼難過？他一定沒有感受過溫暖吧，他對安靜秋的感情也一定不是愛吧。那只是一種依賴而已，離開後的不適應也總會隨時間淡去的吧？
那麼他對自己呢，也是一種依賴麼？他現在刪除自己，是因爲他已經不需要自己聽他講話了麼？
真後悔沒有對他好些。
真後悔沒能多安慰他幾句。
“墨離真的消失了。”七七頓了半天說。
“你好久沒上游戲了吧，大家都在討論墨離好久不見了。”
“恩。”
“你真的要去玩家見面會，真的要問他那個白癡問題？”
“恩。”
“得，那我就幫人幫到底吧。走，網吧去，教你操作天醫濫竽充數！”七七翻身起了牀，拉著唐羽甜不由分說往外走。
是瘋了麼，追逐一個網友的模糊身影，尋覓一個聊天不超過一百句認識不超過2個月的陌生人？
然而此刻唐羽甜無暇思考太多，她記得墨離說過的話，他答應過自己不會再離開，爲什麼他要食言，爲什麼。
她要問個清楚。
她想給他欠他的一個抱抱。
七七和唐羽甜一前一後下了樓，昏暗的路燈下兩人突然瞥見兩個熟悉的身影。
墨寧和盧思嘉相擁在一起，在路燈下，彼此啃噬親吻。
唐羽甜驚覺似乎她也好久沒見到墨寧了，自從上次他憤怒甩開他們獨自離開之後。
男女的親熱鏡頭她不大適應，腳下猶豫不決，她不知該遠遠裝作沒看見還是蠢著上前去打招呼。
不過這細微的猶豫都被墨寧看在眼中，他早就看到她，這吻他並不投入。
吻陡然強勢，雨點般落在盧思嘉的面頰，耳際，白皙的頸子上。
“寧……”盧思嘉呢喃。細碎的聲音鑽進唐羽甜耳膜。
唐羽甜從兩人身邊走過，腳步匆匆，始終不敢擡頭。
還沒走出幾步開外，七七突然小聲說：“咦，墨寧和墨離，好像有些像。”
“什麼？”唐羽甜怔住了。
“你聽，墨寧，墨離——而且他們都瘦瘦高高很白，他們，好像都很憂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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