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走地越荒僻,地下的沙礫也越黑越粗。起先還能遇見幾隊騎著駱駝的旅人,漸漸地就什么也遇不見了,廣漠千里之內,簡直連一根草也沒有了。到了此處,真是令人膽寒,叫人灰心絕望,連馬也仿佛懶得走,不管是玩家還是NPC,車夫還是護衛,沒有一個人再高聲談說,只是嚴肅地走著。
除了兩個人。
張大白什么都愿意和郝飛談,就是閉口不談關于和尚的事。為什么,因為就佛法而言,他已經被郝飛狠狠的凌虐了,不說經義,就光光是背誦,他磕磕巴巴也只有一本的存貨,而郝飛卻能熟記九本經文。
這不是郝飛對經文真的有多喜歡和認真,而是他打通全身筋脈,所有屬性都高,記憶力領悟力自然驚人,學什么都快的叫人妒忌。而現階段其他玩家連任督二脈都沒打通,還屬于打基礎的階段,這是比不了的。
“凈德師兄,你說那小子能挨到遼國么,我看他再有個把小時就要去見佛祖了。”郝飛的佛法要比張大白高,他這一聲師兄叫的沒有一點磕巴的。
張大白說的誰郝飛自然是知道的,那人雖然看上去隨時要倒的樣子,但是生命力非常旺盛,根本就沒有半點生命危險。
張大白并不用郝飛回答,他直接壓低了聲音說道:“偷偷告訴你,我和一個隊友打賭,我賭那人絕對活不到遼國,賭注是一千兩銀子。”
郝飛有些奇怪,開口道:“出家人還是不要賭博吧,那人雖氣色不佳,但元氣未傷,根本完好,去到遼國是沒有問題的。”
“哈哈。”張大白笑道:“我現在只能算半個出家人,沒什么要緊的。師兄一定覺得我傻吧,嘿嘿,馬上你就會知道了。”
郝飛心里一頓,心想,難道這是一個黑團隊,想要半路吃掉大家?但是他又馬上否定掉,之前就打聽過,神風護衛隊在雁門關還是挺有名的,口碑尚好,應該不會做出這樣竭澤而漁的事情來。
“師兄,這里就是中原與遼國交界處,屬于黑暗地帶,馬匪沙盜無數,大型盜匪我們都打點過,至于一些游兵散勇……”張大白眼角瞟向商隊后面。
不用再多說,郝飛已經聽到遠處傳來的馬蹄聲,動靜不小,起碼有二十余人。
在這種地方做匪徒,人數可千萬不能太多。只要超過三十個,那就不再是盜匪,而是叛軍,會被官兵圍剿,當做功勞。所以有二十多人的團隊,已經算是大盜團了。
“師兄莫慌,這是大盜半天云的隊伍,我們有交集,待我打發了他們,正好早點做飯吃。”張大白用手搭個涼棚,看清了來人,笑呵呵的對郝飛說道。
張大白不是神風的老大,但是一般的對外都是由他來負責。
二十余名騎士打著呼哨,御馬圍著商隊打轉,眼看就要進攻。張大白運起輕功,踩著車頂飛了過去,落在隊伍前面,一抱拳,喝到:“神風護衛隊有禮了,久仰半天云的大名,還請頭領過來說話。”
馬隊里一毛胡獨眼龍越眾而出,直奔張大白而去。
此人騎術極好,趴在馬身上隨之起伏,只在即將要撞到人時,才一扯韁繩,讓馬人立而起,“咴律律”一聲長嘯,馬蹄踏下,只差方寸從張大白面前落下。
張大白面不改色,保持抱拳姿勢,朗聲道:“我們神風和半天云有約定,每月都有酬儀奉上,頭領今天帶人來攔我路是為哪般?”
獨眼龍翻身下馬,氣勢洶洶地走近,惡狠狠的盯著對方,半晌,忽然哈哈大笑起來,然后收刀,道:“兄弟莫要誤會,我們半天云最講誠信,收了錢就不會再壞你們好事。只不過今日我們這幫兄弟出來的早,一擔買賣都沒做成,到現在還餓著肚子呢。見兄弟這里正要做飯,所以厚著臉皮來討口飯吃。”
張大白眉頭微皺,這人說的有些離譜,沙盜向商隊討飯吃這種事情,怎么可能發生。這要傳出去,商隊一個勾結沙盜的罪名就坐實了。而沙盜更會混不下去,堂堂盜匪居然向商隊搖尾乞憐,這樣做哪里還有半點名聲,哪里還有人再來投奔。
“埋鍋造飯!”心里雖然疑惑,嘴上卻已經吩咐了出來。不管怎樣,總比馬上刀兵相見要來的劃算。
獨眼龍又是哈哈一笑,抱拳道:“那就多謝老板了,我們兄弟好吃肉,還望老板不要小氣。”
“應該的。”張大白勉強微笑著點點頭。
其實要是往好處想,這么一大幫人一起吃飯也不錯。很多商隊都是在吃飯時被襲擊,措手不及之下很難做到有效的抵御。
張大白經過郝飛身邊沒有停留,卻用極低的聲音說道:“若是有危險,往中間黑車廂哪里跑。”
郝飛知道,在張大白看來,自己佛法如此之高,定是對武功不是很感興趣,所以才鉆研佛法。他怕萬一打起來,自己這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和尚會亂了方寸,這才特意跑過來提了一嘴。
那黑車廂里定然是他們團隊的高手了,隔著車廂,郝飛只能用惡魔之眼去看,里面之人果然生命力強盛,要超過其他人很多。
現在的時間才十點多,還沒到正午。車夫卸車,護衛喂馬,燒水的、備菜的,還有的就躺在沙子上預備要睡個午覺了。張大白安排好了,就拉著郝飛來到黑車廂旁邊,送過來一小蓋碗紅茶,一盤糕點。
“我家鄉的特產,正宗的祁門紅茶,師兄你嘗嘗。”
郝飛也不矯情,兩人就坐在車下空地上吃了一點兒。現在有盜匪在旁,他們也不多聊,只顧悶頭享用。
這時,盜匪那邊嘈雜起來,他們中間是有玩家的,掏出好幾壇酒來,開始吆喝著劃拳拼酒。不多時,各個都喝的興高采烈,居然朝著商隊進來,到處找人喝酒。
其他人倒是不怕,一碗兩碗的都干了。護衛隊是不敢與盜匪喝酒的,但也架不住人家熱情,以水代酒,也喝了不少。只有郝飛這里,人家看他是和尚,嘴里直道晦氣,才沒來打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