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幅畫其實只是顯露出了上面半截,剩下的被一排架子遮住了,混雜在周圍那些完整的畫卷中,并不是很引人注目。雖然只有半截,但畫上的內(nèi)容卻是很容易便能看出來,那躍然紙上的一角亭子赫然便是李煜在半山腰停留過的那個,用草木搭蓋得嚴實的屋頂在一堆樹梢中探了出來,再加上那腐朽無字的匾額,讓人有種正站在那亭子前觀看的感覺。
李煜走近了一些,那畫卷的下半截雖然被遮擋了,但是那遮擋的架子上擺放的乃是兩個大瓷瓶,只要搬開便能瞧個完整。他先彎腰打量了一下,從兩個瓷瓶間的縫隙中可以看出,下半截畫的便是亭子周圍的情況。只是寥寥幾筆,令得他毫不猶豫地伸手便去拿那礙事的瓷瓶,那線條顯然勾勒的是人物形狀。
“好膽,竟然擅闖大殿,真是找死。”李煜的左手才剛剛搭到那滑溜溜的瓷瓶身上,一個渾厚的聲音忽然在身后響起。一聲大喝便如同春雷炸開一般,他分明感受到瓷瓶身上傳來的顫動。他心中暗暗嘆息一聲,倒不是為了被人發(fā)現(xiàn)的緣故,而是那畫卷的下半截怕是看不到了。不容他多想,身后已是傳來了破空的掌風,對方來得好快。
“噗”,一聲輕微的聲響中,李煜倉促之間擊出的真氣已是與來襲的掌力抵消一空,單就威力上來說,算是斗了個旗鼓相當。不過對方的下一掌已是接踵而至,而他還只是轉過了半個身子,眼中剛剛出現(xiàn)對方的身影罷了。而對方掌力所帶來的破空聲已是厲了許多,比之前那掌自是厲害了一些。
李煜眼看著那一掌已是拍到了身前,而他奮力運氣的真氣層還只是單薄一層,心中一怔的同時,已是順著那襲來的臂膀看到了它主人的面目。那是一張算得上英俊的臉,劍眉鷹目,氣宇軒昂,倒是與他之前的一聲大吼相得益彰。少頃,他便覺得面前一陣清風拂過,至于料想中的受襲卻是遲遲沒有到來。之前的一霎那,他似乎見到對方的臉色猛然一變,卻不知是因何緣故。
“你到底是什么人?”渾厚的嗓音再次在李煜耳邊響起,而對方的視線也是一直停留在他的臉面上。
李煜見狀,平緩了一下有些紊亂的氣息后說道,“武當派純陽。”對方的衣飾與之前那兩名黑衣人有些相似,只是在一些細節(jié)上調(diào)整了一些,看起來就更多了一分灑脫,少了幾分普通。
“武當派純陽?”對方小心念叨了一下后,眼中的疑惑并沒有因此減少,顯然他不曾聽說過這個名號。盡管如此,他也沒有再急于出手,在又一次仔細打量李煜過后,才開口問道,“是誰帶你上來的?”
李煜見對方行事有些奇怪,連問的問題也是如此。一般來說,這種情況下,應該是詢問怎么進來的才對,不過轉念一想便又有些了然。他問話的時候很篤定,也就是直接排除了李煜自己進來的可能性,這不是對李煜的身手有著絕對的把握,那便是對這山上的守護力量絕對信任。很顯然,他屬于后者。看來,有時候便是眼見為實的東西,也可能只是一層幻想而已。“沐顏,還有一個老頭,應該是她師叔。”
年輕人聽了李煜的回答后,神情明顯便是一滯,臉色更是好一陣變幻。
李煜對對方的神情自然是盡收眼底,在他的表情中,他竟然看到了幾分不應該出現(xiàn)的感情,遲疑,無奈,甚至是痛苦。明顯的,這一切都與他李煜無關。
“小七,果然是你。”就在李煜都要以為可能得一直等下去的時候,一個記憶中的聲音忽然傳來,待他追尋而去時,卻是看到了一張笑容很是勉強的臉。人雖然沒變,聲音卻是天壤之別。
李煜遲疑地說道,“小何?”
那一臉苦笑的年輕人微微點了點頭,“正是,好久不見了。”只是現(xiàn)在這般情況,即使打招呼的神情依稀還有著以前的樣子,但更多的東西已是不同。“大姐真的回來了?”這句話,他是緊盯著李煜的眼睛問出來的。
“是,我們在山腰那間草亭分開,她隨一個叫張?zhí)煨竦南刃猩蟻怼`牛銢]有見到她么?”說完話,李煜才發(fā)現(xiàn)自己問了句廢話。
小何卻是直接搖了搖頭,“沒有,我怎么可能見到她呢?”言語中,頗有幾分黯然蕭索的意味。“對了,你是做什么來了?”說著,他的視線不由自主地看向了架子上的瓷瓶兒。
李煜見狀倒是毫不尷尬,換做任何一個人看到他之前的動作都得有某種誤會。“我來見一個人。本來是兩個老頭領我上來的,后來轉眼就不見了,我是一個人走上來的。”簡單說了一下經(jīng)過后,繼續(xù)道,“上來后我見這門開著,便進來了。你看那幅畫,本遮了半截,我正準備將下面挪開呢?”
小何這才了然,不過有了先前事情的感染,他一直沒能提起興致來。“這里便是一般人都不得隨意進來的,你先隨我出去吧!”說著轉身便要往門外走。
李煜的好奇心早已被那半幅畫吸引,這時候有了機會,哪能不爭取一下。“呵,我以前說過么,我很喜歡畫。”聲音并不大,但足夠讓屋里人都能聽見。
隨著李煜的說話,小何的腳步果然應聲停下,在頓了一下后,他才繼續(xù)往門外走去,“我去門口等你,你快些。”話音落下時,已是如門神一般堵在了門口。
小何的舉動多少有些讓李煜意外,從之前與他的相處看來,這未免有些輕巧了。一個人的外貌可以變,聲音可以便,甚至是習慣都可以便,但恰恰就是本性極難逆轉。不過這個時候顯然不適宜用來腹誹,他轉身便行到架子前,彎腰伸手。僅僅只是一息時間,那被遮擋住的畫卷終于露出了它本來的面目。
ps:今天碼一章落了個腰酸背痛,這破地方都沒有凳子的,床那么高而電腦桌那么矮,次奧!